第23章 一夢無痕

“有酒嗎？”

無央又重復了一遍，諸葛十七才反應過來：“有是有，只不過都還埋在梨樹下?！?

“那就挖啊！”

于是，諸葛十七有些苦悶地大半夜刨地，刨出一大缸子的梨花白。酒封剛揭開，清香四溢，無央確定她從來沒有喝過這么香的酒。也不知是她實在太渴還是這酒實在太過好喝，無央恨不得把頭都伸進酒缸里面去。

夜風吹過，無央打了個酒嗝，滿臉通紅：“好喝，小二，再來一壺。”諸葛十七苦笑，這是把他當成小二了嗎？

無央靠著樹干，渾身輕飄飄的，仰頭見漫天星光呵呵大笑：“看到沒，那些星宿都不聽話，老娘要上去把他們一個個都摘了！都摘了！”

她真的喝醉了，諸葛十七扶起她：“姑娘，別喝了，我送你回房去歇息吧！”

無央推開他，一臉防備：“你以為我喝醉了是嗎？告訴你，我沒有！諸葛十七，別以為你長得有點像紫陽，我就會酒后亂性，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說完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

諸葛十七后悔不已，干嘛要給她喝酒呢？

叫了幾聲，無央一動不動，諸葛十七只好抱起她。無央忽然睜開了眼睛，在明亮的月光下，四目相對，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他目光倒影星辰，而她雙眼迷離，微風里飄散著梨花白的清香。風吹過，落下幾片梨花在他肩頭她發梢。

無央眨眨迷離的眼睛，忽然抬起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對著他的薄唇吻了上去……

電光火石里，諸葛十七愣住了，他想掙脫無央卻又擔心摔到她。一時間，進退兩難，只能任由她越吻越深。

心跳越來越快，無央終于松開他，靠在他胸口喃喃囈語：“我要去摘星，你要不要陪我去……”

諸葛十七有些莫名，甚至有些怒氣：“無央姑娘，你當我是誰？”

無央抬起迷離的眼睛看他，愣愣道：“諸葛十七，你是臭道士諸葛十七。你打傷我，你竟敢打傷我，我活這么久還沒誰敢這么對我你知道嗎？”諸葛十七竟不知如何是好，送她回了廂房，便回到離垢院。這一夜輾轉，他竟無法入眠。

無央昏昏沉沉醒了過來，醒來竟不是自己熟悉的玉骨殿，醉醺醺打開房門竟然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掐了個法訣，她回到了酆都。醉醺醺游走在黃泉路上，有鬼差見了卻不敢去扶她。

無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玉骨殿的，渾身燥熱難耐，現在她只想到冰天雪地里去打個滾。迷迷糊糊摸回房間，一躺下就覺得一股清涼，于是順著這股涼意她摸了過去。

無央壓根不知道身旁這股清涼之意是何物，整個人都抱得緊緊的，一雙手還有些不老實地尋找最舒服的位置。于是，這一夜，她靠著一股清涼之意，睡得十分安穩。

只是，次日當她宿醉后醒來，卻頓時覺得被五雷轟頂。

看自己衣衫不整，再看看自己身旁這個露著整個上半身的少年郎。想一想醒來第一眼，她整個人趴在少年身上，就差沒把口水流在他胸膛了，這畫面實在是太驚悚。

她尖叫一聲努力想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你是誰？”

少年眼眸清澈如水，看著無央無措的樣子想伸出手去抓她，卻被無央甩開。少年神情瞬間黯淡下來，帶著一抹委屈溫柔喚了她一聲：“無央?！?

這一聲無央一出，無央徹底挺尸。若剛才覺得被五雷轟頂，那么現在便是天譴九十九道雷齊下。

她，北陰酆都大帝，昨晚醉酒輕薄了自己徒弟！這一世英名啊，這一張老臉啊，統統都掉進了冥河里了。天雷啊，你劈死我得了！

無央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這不是她的房間這也不是她的床，她昨晚是如何摸進了徒弟的房間了？

無央不知如何面對這個一夜之間突然從小男孩長成了男人的徒弟，她沒時間去想這其中的原因，于是她選擇夢游的方式逃離犯罪現場。

臨淵直直地看著無央遠去的背影，不解地又喚了她一聲。無央大抵忘了，自己一醒來尖叫了一聲，于是她剛到門口神荼已經破門而入了。再于是他看到這一幕，無央一身狼狽地看著他，緊接著拉著他就往外跑。

“無央，你這一身是怎么搞的？你這火急火燎地拉我去哪？你倒是說話呀？”無央一直不吭聲，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才松懈下來。

“神荼啊，那個……我吧，我吧，我……昨晚夢游了。游著游著就掉進了池塘里，是的，池塘里。所以才一身狼狽，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我還怎么統治陰司啊！”無央結結巴巴說到。

神荼挑了挑眉毛，拉長著音調：“是……嗎？可是，你剛才是從臨淵房里出來的。難道你從池塘里出來，又夢游到了臨淵那？”

無央打了一響指，沒錯，就是這樣！

神荼呵呵一笑，如此蹩腳的說法是不是也太過于欲蓋擬彰了？以神荼對她的了解，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看來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還得從臨淵下手。

于是，神荼起身搖搖折扇：“你夢游該不會是嚇到臨淵了吧！我去看看他?！?

無央一把拉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看他應該沒事。那個，沒事你先去忙吧！”

神荼半瞇著眼，有問題，絕對有問題！瞧無央此刻這張笑臉，上面恨不得寫上三個字：有問題！

無央目送他出了玉骨殿，自己轉身回了房間，瞬間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她不得不好好想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首先是她給臨淵吃了兩葫蘆的仙丹，自己也吃了一葫蘆。然后臨淵睡下，她去了鐘靈觀……

鐘靈觀！

無央倒吸一口冷氣，昨個半夜感情自己是躺在鐘靈觀。她好像喝了酒，那酒特別的清香，好像叫什么梨花白！然后……然后……無央使勁地想，后來發生了什么怎么都記不起來了呢？

無央恨不得把腦袋撞碎去，可昨晚的記憶依舊模模糊糊。倒是臨淵的突變，她想明白了，一定是仙丹的緣故。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仙丹，她忽然想起了昨晚自己問諸葛十七要酒的緣故。

因這仙丹的緣故，她又渴又煩躁，于是喝了好多酒。后來呢，無央撐著腦袋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一雙倒影星辰的目光，以及……諸葛十七的臉！

啊……

她昨晚都干了什么？強吻了夙敵，輕薄了徒弟！不能活了，果然是不能活了。

這廂，無央正為昨晚的事一心只求速死。那廂，神荼離開玉骨殿轉瞬又溜進了臨淵房間。于是兩聲尖叫，同時響徹玉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