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爭氣的兒子險些氣到她。
寒假期間宋岑一直都待在醫院接受治療，直到那個男人帶著一個女孩再次闖入宋岑的生活才將她這一個月來接受的所有治療功虧一簣。
李珍蘭站在病房門口，雙手環胸，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麻煩顧先生，馬上離開這里，不然我就報警了！”
“怎么？我的女兒我還不能看？”顧章澤冷眼瞧著李珍蘭，絲毫沒有退讓的架勢。
“看？”李珍蘭冷笑出聲：“十幾年了，你哪怕是回來看一眼岑岑她都不至于這樣！”
宋岑躲在病床的被窩里不敢出來，那個在宋岑出生開始就離開她們母女二人，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如今還帶著一個同她一般大小的妹妹回來認她，當真是可笑至極。
聽著外面的爭吵聲，宋岑捂著耳朵縮在床上。突然蓋在身上的被子就被人大力的拉開，宋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她還以為是顧章澤。
這張漂亮的小臉蛋上印著嫌棄的表情，她用手指指著宋岑說：“你就是爸爸在外面小三的女兒？”
明明她的媽媽才是小三，顧章澤原本該是她的爸爸才對。宋岑張開嘴咬了那個女孩，她沒有禮貌的行為徹底地激怒了她。
女孩力氣沒有宋岑大，再加之宋岑原來就練過柔術，她暴跳如雷將女孩撲在地上胖揍。
外頭的人發現里面不對勁，趕緊進來將兩人拉開。
顧柔被宋岑打得鼻青臉腫，漂亮的小臉蛋頓時就變得不漂亮起來，哭著鬧著要顧章澤給她討回公道，不討回公道誓不罷休，儼然一副被慣壞了的刁蠻小公主模樣。
顧章澤只得哄著顧柔說：“柔柔別哭了，爸爸這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爸！那個小賤人她打了你女兒！我好痛啊！我要是毀容了怎么辦？”顧柔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往下流。
宋岑氣得渾身發抖，再看顧章澤輕聲哄著顧柔的模樣，瘋了似的掙脫開秦芮的束縛朝他打了過去。
正好程箋過來給秦芮送按摩儀，撞見了宋岑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樣。秦芮一個人拉不住宋岑，朝程箋喊道：“快！控制住她！”
程箋立馬過來將撲在顧章澤身上撕咬的宋岑抱起來，而顧章澤卻任由宋岑撕咬著，被他扔開的顧柔嚇得愣在了一旁不敢吱聲。
宋岑被程箋束縛住雙手摁在床上，她猩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程箋，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芮拿來鎮定劑迅速打在了宋岑的身上，但她仍然沒有松口。
“兒子，你沒事吧？”秦芮有些心疼的看著程箋，早知道她就不要程箋抓著宋岑了。
程箋咬著牙搖頭說：“媽，讓他們離開這里。”
“好。”
秦芮轉身看向顧章澤道：“岑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請你馬上離開，否則她再失控，我們醫院都沒幾個人能控制住她。”
顧章澤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往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帶著被嚇傻了的顧柔離開這里。
宋岑從剛才咬住他肩膀的時候就一直在顫抖著就是不松口，他只好用手托住她的腦袋任由他咬著，肩膀上清晰的痛感讓他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宋岑身上。
秦芮過來試圖將她們分開，只要她一靠近，宋岑就用力咬住程箋的肩膀，他偏頭看向秦芮說：“媽，我沒事，你讓她們先出去，我有辦法讓她松開。”
“這……”秦芮向來相信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將李珍蘭帶離了病房，兩人站在病房外面的玻璃窗口處看著里面。
李珍蘭捂著嘴巴抽泣道：“都怪我……”
“珍蘭，別這樣，要怪就怪顧章澤。”秦芮輕輕撫著李珍蘭的背。
也不知道程箋和宋岑說了什么，她果然松開了咬住他的肩膀，秦芮和李珍蘭站在外面皆是一喜，但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站在外面不敢進去打擾。
李珍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秦芮說：“秦醫生，程箋是你兒子？”
“嗯，你怎么知道？”
李珍蘭看向病房說：“之前見過幾次，但沒想到他是你兒子。”
程箋從病房里面出來，對秦芮說：“她想一個人靜靜。”
“知道了。”
三人離開了病房門口，宋岑從床上坐起來，往外頭看了一眼才下床。
她走到窗口，顧章澤的車還停在樓下。
“砰！”陶瓷做的花盆砸在地上頓時碎成了一片，盆內的泥土灑落出來，上面的花也奄了。
顧章澤看著碎在自己腳邊的花盆，久久沒回過神來。他的親生女兒竟然想置他于死地，這樣的仇恨壓得此時此刻的顧章澤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朝站在窗口邊看著她的宋岑說：“宋岑，你到底想怎樣？”
“哦……不想怎樣，就是……手滑了。”宋岑拉上了窗簾，將顧章澤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隔絕在外面。
顧章澤來醫院大鬧了好幾回，說要把宋岑帶到國外去接受最好的治療，但都被李媽媽掃地出門。
所有人都不知道顧章澤此次回來想要將宋岑帶走的目的，李余年一家人心惶惶。
為此宋岑不得不住到秦芮的家中接受治療，以防顧章澤再來騷擾。
開學那天，她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
這位新同學開學就賺足了大家的目光，不僅人長得漂亮還落落大方，第一天就請全班同學吃了肯德基。
周舟拿著漢堡遞到宋岑面前，一臉艷羨的說：“給，女神特意給了你最貴的那個漢堡！”
宋岑當著全班人的面，將那份特殊的漢堡扔進了垃圾桶里面。
顧柔眨巴兩下眼睛眼淚就流了出來，垂著頭絞著手指說：“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怎么會？咱別理她，她就一精神病！”
周舟看向宋岑，手里像拿了個地雷似的。下一秒，剛才那個說話的男生就被李余年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班上的同學驚呼出聲，沒想到平時看起來略帶有些慫貨氣質的李余年竟然會打人。
曾鵬知道這事把李余年叫出去狠狠的批了一頓。
“咱不稀罕她的，我請你吃包子去！”周舟拉著宋岑出了教室。
她們前腳剛走，顧柔后腳就跟了過來。
宋岑故意帶著周舟走箴言后街就是為了堵顧柔。顧柔膽子也夠大，竟然真的跟她進了后街。
不干架的宋哥不是宋哥，之前完全是應付程箋罷了。
周舟擔心的問：“宋岑，真要這樣？”
“怎么？怕了？”
“怕倒是不怕，你就不怕她告狀？”
宋岑微勾起嘴角，停下腳步雙手插兜道：“我宋岑從小到大，被告的狀還少嗎？”
周舟：“好吧。”
顧柔倒是沒有停下腳步，她知道宋岑是故意把她引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但她可不怕宋岑，她來這就是想要來告訴宋岑，休想奪走她的爸爸。
宋岑回頭看向顧柔那張盛氣凌人的臉，“顧柔，沒想到你還真敢跟過來？”
“有什么不敢？你又能把我怎么樣，別仗著自己有精神病就可以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顧柔朝宋岑緊逼過來，甚至還拿手揪住了她的衣領。
周舟一把推開顧柔道：“顧柔！你別欺負人！”
“欺負人？”她這三個字落音，身后就走出來了三位穿著西裝，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面上滿是刀疤的男人。
看來這才是顧柔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
從上次被宋岑抓傷了臉，她就一直記恨在心，早早的為今日做了打算。她本來還不想雇人來打宋岑一個女孩子，誰叫她練過柔術，不雇不行。
顧柔躲到后面沖那三個人說：“別把人打死了，教訓教訓就可以了，不然我可交不了差。”
宋岑身上還有舊傷，自知這三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男人她是打不過，只得拉著周舟往小路跑。
“別跑！”那三個男人見狀，趕緊追了上來。
“快，周舟，你去學校告訴老師。”宋岑帶著周舟拐進一個小巷子里，把她藏進了別人家里。
而她則是把人引開，爭取讓周舟有機會回箴言通風報信。
一只腳狠狠的踹向了她的后背，宋岑被踹翻在地上，那只腳順勢踩在了她的背上。
“跑啊？”背后傳來男人譏諷的笑聲。
不遠處郭子業正在搶幾個小學生的錢，被這三個男人的笑聲吸引了過去，發現他們腳下踩的人正是宋岑。
頓時郭子業笑得比那三個人還要狂妄一些，跑過去也將腳放到宋岑的背上狠狠的蹂躪了幾下道：“各位大哥，這小妮子與我也有仇，今日我這缺牙大仇終于得報了！”
那三人頓時被郭子業逗笑了，反正雇主只是讓他們教訓一下宋岑，既然這小妮子碰上了仇家，雇主的錢又到了位，剩下的事交給他辦也不錯。
“喂，高中生，這小妮子交給你收拾算了！”
郭子業立馬應承道：“好嘞，謝謝各位哥！”
那三位揚長而去，郭子業立馬將腳收回來，把宋岑從地上拉起來道：“你沒事吧？”
宋岑白了他一眼道：“別在我面前假惺惺故作姿態。”
“喂！是我救了你哎！別狗咬呂洞賓好不好？”
郭子業追上去，宋岑一瘸一拐的走著，他看不下去直接將她背到了背上。
宋岑掙扎著要下來：“你干什么郭子業！我告訴你，箴言中學的人馬上要來了，我要把那三個人抓回來！”
“就你這樣還想把那三個人抓回來？”郭子業忍不住貧了她一句。
宋岑沖郭子業的肩膀咬了一口，疼得他立馬就將宋岑放了下來摁著肩膀道：“宋岑你屬狗的吧！”
“就是屬狗的，小心得狂喘病！”宋岑詛咒起郭子業來絲毫不留一點情面。
郭子業倒沒再同宋岑貧下去，而是將宋岑扛到肩上放到了不遠處的長椅上，“坐在這里別動，小爺我去幫你把那些人弄回來！”
“喂！郭子業你發什么瘋，人家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就你這小身板打得贏嗎？”
郭子業忍不住回頭說：“宋岑你別狗眼看人低，我郭子業校霸的名號你當真以為是蓋的？以前和你吵吵鬧鬧那都是小爺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宋岑還要攔郭子業，他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周舟帶著箴言中學的老師匆匆趕過來，看見宋岑好端端的坐在那大家都松了口氣，只有宋岑一個人急道：“曾老師，二中的郭子業去堵那幾個人去了，你們快帶人去攔住他！”
曾鵬一聽頓時慌張了起來，邊打電話邊帶著人往宋岑指的方向趕了過去。
周舟背著受傷的宋岑去了醫務室，好在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
外頭李余年他們三人沖了進來，他在醫務室里大聲喊道：“是誰欺負我妹妹？宋岑，告訴你李哥，我去揍死他！”
校醫瞪了李余年一眼，冷冰冰的說：“這里是醫務室，不是菜市場，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天天打架來我這醫務室我可不歡迎。”
“劉校醫你先別生氣。”張崇明陪了個笑臉，劉校醫臉色才稍稍好些。
徐值看向宋岑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了，郭子業他沒事吧？”
徐值回道：“他受了點皮外傷不過沒什么大事，你們為什么會惹上那些人？”
宋岑緘口不言，坐在一旁的周舟盯著徐值的臉發愣。她一個大活人就坐在宋岑的旁邊，徐值都沒有發現她，這叫周舟的內心有點小傷感。
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從高一入學和徐值做同班同學開始，他的眼里就沒有其他女孩，有她周舟才覺得不正常，這樣也好，至少他們還是朋友。
朋友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最起碼關系永遠都不會變，一旦變成了戀人，那么那些忽隱忽現的關系就變得開始不真切，好像觸手可得又好像遙不可及。周舟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所以她一直都把那份感情隱藏在心底。
當事人不肯提及這事半個字，大家也都像是約好了似的不問。
曾鵬那邊宋岑也沒多說，只道：“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曾老師你要是插手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曾鵬嘆了口氣，同學之間的矛盾他這個做班主任的肯定是想要盡力在中間調和，如果她們能自己解決的話那最好不過。
顧柔見宋岑安然無恙的回來面上雖然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心里還在咬牙切齒的計較著。
下午放學，宋岑收拾了書包準備去二中看郭子業。這次也算是多虧了郭子業幫她，又抓到了那三個打手。他還因此受了點小傷，宋岑于情于理都應該去看看郭子業。
美術社今日異常熱鬧，宋岑路過綜合樓的時候那里面還傳出了歡呼聲。
幾位學生朝美術社蜂擁而至，其中一位還撞到了宋岑的肩膀。
“對不起，你沒事吧？”女孩握著撞疼了的胳膊，忍痛看向宋岑卻立馬展開笑顏，“宋岑？你也去美術社嗎？”
“陸學姐，我不去美術社。”
陸微招呼那兩名學生先去，朝宋岑說：“宋岑，程箋他好像在找你。”
“找我？什么事？”宋岑反問，一頭霧水的看著陸微。
陸微擺手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應該在班上，要不你自己去問他吧！”
“陸學姐！快來，就缺你了！”
陸微趕緊同宋岑道別：“那我先走了！”
“嗯。”
程箋的班級在她們班的上面，宋岑背著書包對著一樓的儀表鏡整理了衣冠才上樓。
剛上樓就聽見了顧柔的笑聲。
“程學長，久仰大名，我爸爸很喜歡看你下象棋，我能問你要個簽名嗎？”顧柔雙手緊緊的攥著本子和一支鋼筆，跟在程箋的后頭一起下樓。
“程學長，聽說你跟宋岑關系很好？這是真的嗎？”
“有事嗎？”程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顧柔。
敢情她剛才說了那么多話都被他當成了耳旁風，不過顧柔也不計較，跳了幾個臺階下來擋在程箋的面前笑著說：“程學長，我知道你要去找宋岑，不過她現在應該去二中找別的男生去了，聽說那男生今天還為了她打了那三個打手。”
程箋難得皺起了眉頭，垂頭問：“打架？”
終于見程箋有話問她了，顧柔趕緊回道：“好像是男朋友吧，姐姐的事我也不太清楚，程學長你還沒有給我簽名呢！”
宋岑上樓一把奪過顧柔手里的小本子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扔到她懷里說：“你恐怕是搞錯了吧？論名號，箴言誰能響亮得過你宋哥？我的簽名你要多少有多少！”
顧柔氣得將本子扔到了地上，一雙美目頓時就擠出了眼淚喊道：“宋岑，你別欺人太甚。”
“宋岑。”程箋在后面喊了她一句。
宋岑回頭看向程箋反問：“怎么？覺得我欺負她了？”
“不管怎么樣，她只是想要一個簽名而已，你過激了宋岑。”
宋岑冷笑，撿起顧柔扔在腳邊的本子砸到程箋的懷里說：“好，是我過激了，對不起行了吧。”
她大步流星下了樓梯，將兩人甩在身后。程箋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臂問：“你去哪？”
“不用你管。”宋岑倔強得不肯回頭，她怕再看到程箋那張臉會忍不住想要揍過去。
他確實管不著，程箋松開了宋岑的手，任由她揚長而去。
去日本進修的事情他原本打算同宋岑說一聲，看來現在是沒有那個必要，她都有男朋友了他又何必再摻和她的生活。
老舊的學府大門，還保留著幾百年前的古物風格。好像這校園門口的香樟樹一般，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見證著無數個日月輪回的日子。
少年瘸著腳卻沒有拄拐杖，而是由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少年攙扶著走路，說是走路，那雙腳都被扶得離開了地面。
宋岑站在二中校門口，那堆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穿著藍色校服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宋岑。
郭子業立馬叫人把他放下來，沖宋岑笑道：“呦，這不是宋岑嗎？竟然還主動來找小爺我了！”
他身旁的幾個人戲謔的笑道：“業哥，嫂子吧？”
“去去去！”郭子業聽到兄弟們這么問嘴上沒承認但心里樂開了花，接過拐杖將他們驅趕開來，自己拄著拐杖飛快的沖宋岑奔了過去。
這副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是個腳受傷了的殘障人士。
宋岑伸出左腳踢了踢郭子業打著石膏的右腿，惹得他他立馬就喊疼。
“我看你也沒事，走了。”
“喂！”郭子業追上去攔住宋岑。
他抬起右腳，指著它說：“粉碎性骨折！這叫沒事？”
“活該。”宋岑輕聲罵了一句。
郭子業立馬擺出受傷的表情道：“你個沒良心的好歹也是小爺救了你，你不感謝小爺也就算了還罵我，我不管，我現在受傷了以后要是殘廢了宋岑你得對我負責！”
宋岑實在是無力吐槽，來之前她還特意去了趟醫院問明了郭子業的受傷情況，還是他在醫院大吵大鬧，要死要活的醫生才給他打上石膏。
“小腳拇指粉碎性骨折而已，還能變成二級殘廢生活不能自理不成，你要真是那樣我宋岑認命對你負責。”
“當真？”
“我說話還能有假？”
郭子業立馬舉起拐杖試圖朝自己的腳砸去，宋岑趕緊攔住道：“你干什么，不至于吧，我開的玩笑你也當真？”
“還還……真是你想多了。”既然都被宋岑發現了他只是小腳拇指骨折他還留著這笨重的石膏做什么，當然是趕緊把它敲下來好恢復正常走路，不得不說劉海給他出的這餿主意也太不管用了。
對方可是冷酷無情的宋岑，能吃他這一套才怪。
宋岑將他的拐杖從他手里奪出來說：“還是我來吧，你這笨手笨腳的我怕你真給自己打成二級殘廢了。”
“你行不行啊？”郭子業對宋岑表示深刻的懷疑。
話音剛落，宋岑就舉起拐杖敲了下去，震得郭子業整個腿發麻。他要收回剛才說宋岑的那句話，她不是行不行而是太行了！
郭子業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一屁股坐到地上摁著自己的右腿哀嚎道：“宋岑！你要對我負責！”
來往的同學紛紛側目，宋岑實在是沒臉再同他糾纏下去：“你先起來。”
郭子業向來臉皮厚，潑皮無賴慣了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反而還將其利用起來威脅宋岑：“你要是不答應小爺，小爺今日就讓你宋岑也在二中出出名，反正能和小爺我扯上關系的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宋岑在郭子業面前炸了毛，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宋岑還是第一次體會。
校門口走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多，此時正是放學時間，宋岑被逼無奈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可別太過分！”
郭子業笑嘻嘻的從地上爬起來，順手將胳膊搭到宋岑的肩膀上說：“那以后你是小爺的小跟班，小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宋岑推開他，冷哼一聲：“做夢。”
“哎呦，好痛。”他驚呼出聲，還故意將那只受傷的小腳拇指伸到宋岑的面前，“宋岑，粉碎性骨折！你得對我負責到它完全好。”
“我回家了。”
郭子業聽她這么說頓時有些慌神，挎著書包拄著拐杖，將兄弟們支開，跟在宋岑背后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得宋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她真后悔選擇來看郭子業。
暮春時節氣候變得更加暖和起來，開始有些夏日的燥熱，好在昨晚上下了一場春雨，整個陽城看起來煥然一新，清晨的空氣都變得清爽了些。
停在小區門口的自行車瞬間少了一大半，昨晚上這里遭了賊，好多人的自行車都被賊偷走了，宋岑和李余年的都不例外。
“要不？坐公交車？”李余年偏頭看向宋岑，她淡漠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來難受。
宋岑未做回答，但身體卻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周遭都是在不斷抱怨自行車被偷的人，宋岑抬眼看了她們幾眼而后又低下了頭，踢著路面上的石子。她搞不明白，自行車被偷的事情已成定局，為什么大家還有唉聲嘆氣把這些負面情緒帶給別人。
難道此刻做的事情不應該是關心警察什么時候才能把小偷抓住才對嗎？
耳邊傳來李余年的聲音，他問：“想什么呢？”
“沒什么。”宋岑將腳邊的石頭踢向了旁邊的臭水溝里，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公交車站站牌上。
一輛黑色的寶馬停到了宋岑的面前，車窗被人搖下來，里面坐的是顧柔。
“聽說你們的自行車被偷了，要不要我的司機也帶你們一程？”她笑意不達眼底，但在宋岑眼里這抹笑容變成了諷刺。
“你是……李余年吧？”顧柔看向了宋岑身后。
“你好，我是李余年。”
司機收到顧柔的指示，下車替他們打開車門邀請他們上車。宋岑自然是不肯上車但李余年耐不住顧柔的極力邀請帶著她一同上了車。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坐白不坐，她不是討厭宋岑嗎？他非得把宋哥放到她面前礙她的眼。
車內因為他們的進入一下子就變得狹小了起來，宋岑挨著顧柔，都知道她是用的什么牌子的洗發水和沐浴露。
一路上三人都無話，氣氛一度較為詭異。
上次醫院發生的事情李余年多少也有些耳聞，對顧柔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所以對于顧柔有的沒的的問話也只是隨口應答。
顧柔透過后視鏡看著宋岑的臉說：“岑姐姐，對不起啊，我昨天不知道你沒有男朋友，我還以為二中的那個郭子業是你的男朋友，我對程學長說你有男朋友，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昨天程箋突然對她很冷漠，難道是因為顧柔說的話讓他造成了誤會？
李余年搶話道：“顧柔，我們宋哥要是有男朋友我倒立吃屎，這種話你以后還是少說為好。”
宋岑白了李余年一眼，不知道某些人上次打賭倒立喝尿的賭約做了沒有。
“嗯，下次不會這樣了，還有，岑姐姐，昨天的那三個打手真的不是我請來的，你別誤會！”
顧柔突然就抓住了宋岑的手，她嫌惡的從她手里抽出手立馬就接收到了顧柔十分受傷的表情，“顧柔，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那三個打手是你請過來的，你別自己……說漏了嘴就行。”
“怎……怎么會，岑姐姐沒誤會就行。”顧柔沖宋岑笑了笑，有些心虛的看向了窗外。
到了學校，顧柔主動挽著宋岑的手臂說：“岑……岑姐姐你不會介意吧？爸爸說，讓我到學校努力和岑姐姐培養培養感情，這樣岑姐姐就不會討厭我們了。”
宋岑掰開顧柔的手，冷著一張臉道：“麻煩你離我遠一點，我不喜歡你。”
“岑姐姐……”顧柔站在原地沒動，哽咽著聲音喊了宋岑。
宋岑沒理會顧柔徑直去了教室，倒是李余年上前來寬慰她道：“宋哥她人就這樣，你也別放心上。”
“嗯。”顧柔有些失落了點了一下頭，跟在李余年的屁股后面進了教室。
數學老師請假，原來的數學課換成了歷史課，宋岑恰巧是歷史課代表，要去辦公室搬默寫本。
剛走到歷史老師的辦公室就聽到陸微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劉老師，是真的嗎？保送名額下來了？”
“嗯，你去幫我通知一下另一位同學，另外把程箋叫到辦公室來一趟。”
宋岑站在辦公室門口，陸微從里面出來和她打了個照面。
“宋岑，你怎么在這？”陸微率先問道。
“我來拿歷史作業本。”
“哦。”
宋岑將手搭到門把手上正要推門進去，又聽到陸微說：“宋岑，程箋他要去日本進修了。”
“哦。”宋岑淡淡的應了一聲，滿臉寫著她一點都不在意，推門進了辦公室，再出來陸微已經離開了這里。
她以為上次程箋回來了就不要再去日本進修，而他也說過想要留在國內學習，這種沒來由的不踏實感讓宋岑心里莫名增添了幾分煩悶。
拐角處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人，直直的撞上宋岑，歷史作業本灑了一地。
宋岑今天穿的是一雙不防滑的運動鞋，腳底直接打滑觸到面前那個人的腳將他絆倒在了地上，而她直接朝他撲了過去，有幾本作業本直接砸到了她的頭讓她在他的臉上不小心親了幾口。
她的臉頓時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低頭看向被她壓在身下同樣臉紅了的程箋，她慌張從地上爬起來往后退了幾步道：“你……我……你……你怎么……拐個彎都不看一下有沒有人啊？”
程箋從地上坐起來，呆愣的看著前方良久才說：“我不知道。”
宋岑皺著眉毛，蹲下身去撿灑落在周圍的作業本，又聽到程箋問：“宋岑，你剛才是不是親我臉了？”
“我沒有！”她否認，轉過身去撿地上的作業本。
程箋摸著自己的臉，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想起來宋岑將他絆倒在地上，就是不確定宋岑到底有沒有真的親到他的臉。
此刻無論宋岑說什么他都只知道點頭。
宋岑將作業本撿起來，努力恢復冷靜的樣子看向程箋問：“你真的要去日本？”
“嗯。”
“程箋，你上次不是說好留在國內嗎？為什么又突然改變主意？”
“嗯。”
“……”
風掃過大地，吹落樹葉。樹梢上的烏鴉發出“嘎嘎嘎”的聲音，大無語事件由此產生，棋場上叱咤風云，有著暴風頭腦的程大師有朝一日竟然也會大腦短路，還是在宋岑面前。
說出去人家都不相信，程大師從那一刻起，只會說：“嗯。”
周舟趴在桌子上爆笑，“宋岑，你真親了程大師，他就變成那樣了？”
宋岑囧得有些抬不起頭，將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面，手踹到兩個袖口里面說：“好像親到了，不過這不是重點。”
“天！你都親人家了，這還不是重點！”周舟的聲音陡然拔高，嚇得宋岑趕緊捂住了周舟的嘴巴，向她投去了一記警告的眼神。
周舟趕緊壓低聲音說：“宋岑，牛啊，霸王硬上弓啊！哎，你說程大師臉紅了？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宋岑趕緊否認：“他會喜歡我？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程大師就是喜歡你。”
顧柔適時走過來插話問：“誰喜歡岑姐姐啊？”
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轉身，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周舟還向宋岑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下次再聊。
站在一旁的顧柔絞著不安的手指，可憐巴巴的看看宋岑又看看周舟，兩人都不理她。
徐值剛打完籃球回來就撞見這一幕，準備去找宋岑問郭子業的事情經過顧柔身旁的時候被她拉住了手腕：“同學，岑姐姐現在心情不好，你就別去打擾她了。”
一旁的周舟看得牙癢癢。張崇明看在眼里，也走過去不經意間就將徐值的手抽開道：“人家顧柔都說今天宋哥心情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宋哥那驢脾氣，走吧，走吧！”
徐值被拉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往宋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低下頭將籃球放到了課桌底下。
下午箴言中學會和陽城二中有一場籃球賽，班上在選拉拉隊，宋岑一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倒是周舟表現得異常積極。
“宋岑，咱們倆一起去吧！”周舟拉著宋岑的手臂愰著，一臉懇切的語氣，奈何宋岑還是無動于衷。
“不去。”
周舟見勸不動宋岑，向四周看了一眼才湊到宋岑面前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再決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就當為了朋友！”
宋岑本想拒絕，但周舟這個人平時沒心沒肺很少有秘密憋在心里，很顯然這個秘密的份量很重。
她的八卦之魂在此刻熊熊燃燒。
就在這時，班上的一部分男生又沸騰了起來。顧柔上了講臺報了拉拉隊，并站在講臺上發言：“我會努力給參賽的同學們喊加油的。”
“女神！咱們班籃球隊有你喊加油，輸了都對不起你喊的加油啊！”
“就是！就是！”
話說這輸贏跟顧柔喊不喊加油有什么關系？
周舟一看到顧柔就氣得牙癢癢，拉著宋岑的手說：“宋岑，我……我喜歡徐值，我看顧柔對徐值肯定有非分之想，你一定要幫我！”
“啊？”宋岑快被周舟給驚到了，她竟然喜歡徐值，那張崇明怎么辦？
這小妮子隱藏得也太深了，她居然沒看出來。
好吧……兩次她都沒看出來，鋼鐵般的直女無疑了。
“啊什么啊？你幫不幫我？”周舟急道。
“周舟，徐值他……”周舟打斷宋岑的話，“再不拿定主意，班長大人就要把報名表交了。”
“好……好吧。”
兩人報了名，張崇明屁顛屁顛跑過來湊到周舟的旁邊問：“報名了？”
“嗯，怎么了？周舟拉著宋岑的手，刻意避開了他的靠近。
自從宋岑得知她喜歡徐值這事，她怎么看都覺得周舟的所有舉動都是在避開張崇明，一點也不喜歡他的樣子。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班上的男生都在準備籃球賽的事情，唯獨莫小森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刷題。
宋岑看向莫小森問：“你怎么不去參加籃球賽？”
“沒興趣。”
宋岑看著莫小森瘦弱的身軀，笑道：“喂，莫小森，你該不會是不會打籃球吧？”
“嗯。”莫小森淡淡的應了一聲。
在這個所有男生都會打籃球的班級里邊只有莫小森不會打籃球，他也鮮少與人交流，宋岑忍不住說：“莫小森，我教你。”
他搖頭說：“不用。”
宋岑知道，莫小森是想學打籃球的，但他同時也是個要強的人，不會拉下面子去跟宋岑一個女孩子學籃球，更何況宋岑的個子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籃球技術精湛的女孩子。
張崇明火急火燎跑回來看到教室里就剩下一個男生，喊道：“莫小森，我們這邊還缺一個！”他抽掉莫小森手里的試卷催促，“走走走！”
“對不起，我不會打籃球，你叫別人吧。”莫小森撿起試卷，重新回到座位上。
宋岑攔住張崇明道：“他不會打籃球，你去找別人吧。”
“宋哥，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我現在去找誰啊？”
宋岑垂眸想了一下說：“找程箋吧，他今天正好有空。”
“對對對！”張崇明豎起大拇指就往高三部奔了過去。
球場上歡呼聲此起彼伏，二中由郭子業領隊，穿著紫色的球服坐在休息區，不少箴言的女同學都沖他看了過去。
“那就是郭子業吧？”
“長得有點帥呀！”
立馬就有人反駁：“哎！怎么都胳膊肘往外拐，徐值最帥好不好？”
“對對對，還是徐值最帥。”
徐值身穿一套綠色的球服同樣坐在休息區，等熱身運動做完也就陸續上場，但他們這邊少一個人。
二中那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起來，喊道：“你們那邊到底來不來人啊？”
“來！別著急啊，等一會唄。”立馬有人回應了過去。
“這都等了半個小時了，這籃球賽還打不打，不打別耽誤我們時間。”
郭子業抱著籃球上了場，不斷的在徐值面前秀球技，各種距離投籃還用不同的姿勢。
明顯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嘟囔道：“這二中的也太囂張了點！”
大家都在等待著，好不容易看到了張崇明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卻沒帶一個人過來，焦急的問：“人呢？不是去喊人了嗎？”
“馬……馬……馬上就……來了！”張崇明喘著氣，手指往前面一指，只見一名長得好似漫畫少年的男生穿著綠色的球服慢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來晚了。”他從看臺上跳下來，直奔籃球場。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問：“程大師？下象棋的會打籃球嗎？”
程箋從他身邊經過正好聽到這句話，他停下腳步看著這位同學說：“要不，你來？”
這位同學立馬縮了縮脖子：“還是你來吧。”
雙方人員到齊，戰況從一開始箴言中學這邊并不理想，郭子業的速度基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除了徐值勉強還能拼上一拼。
沒想到郭子業的技術這么厲害，而且還是在負傷的情況下。
宋岑站在拉拉隊的隊伍當中，看著郭子業投進一個又一個球，不由得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腳上，她這一把目光移到郭子業的腳上，身旁的人就十分熱烈的喊起了加油。
徐值成功在郭子業的手里搶到了球，程箋適時攔住郭子業這個主力，箴言中學終于拿下了第一個比分。
不過雙方從一開始，比分差距就有了明顯的落差感，這個落差一直持續到下半場。
若想拉近比分，必須牢牢控制住郭子業，很顯然這是不可能。
一到休息時間，球場上就多了許多送水的女生。宋岑作為拉拉隊的一員，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給球員送水和毛巾。
她拿著水和毛巾看向程箋，發現他的身旁圍了許多女生也就收回了視線。旁邊的周舟也和她一樣，徐值那邊也聚了不少送水的女孩子，周舟捧著水一臉不快的望著那個方向卻遲遲不肯動身。
張崇明屁顛跑過來搶走周舟手里的礦泉水飲進肚子里道：“周舟，你是不是在水里下藥了？”
“下藥？”
張崇明笑嘻嘻的問：“那為什么這水這么甜啊？”
周舟白了他一眼，但也沒把張崇明手里原本要給徐值的水拿回來，而是又將毛巾遞向了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喏，擦一下汗。”
以宋岑的視角來看，張崇明此時此刻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她實在有些受不了便將視線移到了別處，正好對上了郭子業的那雙丹鳳眼。
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滑下喉結，他眼角向下，黑色的眼珠子微動將視線對準了宋岑的視線，見她手里拿著未送出去的礦泉水和毛巾又是同他對視，該不會宋岑是想送給他吧？
郭子業將水瓶擰緊扔到身邊等水喝的劉海身上，站起身來往宋岑的方向走過去。
劉海一邊喝著水一邊夸郭子業：“業爺果然還是仗義！”
郭子業進入到對方休息區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以為這廝是來放狠話的沒想到他徑直走向了宋岑，郭子業將宋岑手里的水奪過來道：“想給小爺送水就送，扭扭捏捏的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郭子業比宋岑高了兩個頭，身高方面絕對碾壓宋岑，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就這么放到了宋岑的腦袋上。他前一秒還笑得一臉春光燦爛，下一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宋岑放倒在了地上。
“疼疼疼！放手！放手！”郭子業趴在地上，另一只手被宋岑反手壓在背上。
劉海見勢不妙，飛奔過來：“放開業哥！宋岑我告訴你，老子早就想揍你了！”
宋岑冷眼看著劉海問：“劉海，上次被教導主任教訓得還不夠嗎？”
他想起來這件事情就來氣，上次被教導主任抓到辦公室為了不供出同伙，他挨了多少板子！
劉海舉起拳頭朝宋岑揮過去，一只強有力的手緊緊的握緊了他的拳頭，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隨著在場老師發出維持秩序的喊叫聲，雙方才收手。
郭子業還想靠近宋岑被程箋隔絕在面前，他聲音清冷的說：“請你馬上離開。”
郭子業看了一眼程箋，回到了自己的陣營當中。
這一場短暫的鬧劇暫時結束后開始了下半場的角逐。
郭子業勢頭極為猛烈，但徐值這邊好像隱隱找回了一點狀態，兩方隊長旗鼓相當。
就在郭子業搶到球準備扣籃時，他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抱著那只流血的腳面目猙獰的躺在地上，迅速有人上來將他抬起送往醫務室。
籃球賽宣布繼續，由戴方亦頂替郭子業來完成接下來的比賽。
劉海小聲對旁邊的隊友抱怨道：“他們明顯就是故意的，我們不能讓業哥白白受傷！”
“我們該怎么辦？”隊友問道。
劉海看向正在攔球的徐值說：“待會看我眼色，弄他。”
二中少了郭子業這名實力干將瞬間就弱了不少，拿分的事情基本上沒他二中什么事情。
徐值抱著球準備飛奔過去扣籃，劉海見機沖隊友使了眼色，站在一旁的程箋替徐值擋了一下。
在場的所有人看著二中那邊的人將突然冒出來的程箋撞倒在了地上。
箴言成功拿下一個三分球。
徐值沖過來揪住撞向程箋的那個人的衣領吼道：“你干什么！”
劉海躥進來同樣揪著徐值的衣領吼：“你想干什么！”
雙方開始爭執，裁判吹響的口哨聲像戰役當中的號角，拉開了場上真正的戰斗，一時之間場面混亂不堪。
宋岑趕忙上去勸架，周舟更是急得直接鉆了進去護住徐值，劉海揮過來的拳頭打在了她的臉上。
周舟被打得七葷八素，視線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她只看見隱隱約約好像是徐值沖過去將打她的那個人打倒在了地上。
人越聚越多，宋岑被擠到了一邊，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在找摔在地上的程箋，結果他的衣服都沒攥住就被圍上來的女生推到了一旁。
“你沒事吧？”
程箋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后，宋岑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問他有沒有事，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她整個人都往他身上靠了過去。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柚子味，即便才在籃球場上揮灑過汗水，宋岑只覺得這股味道非淡即濃，好像是與生俱來的體香。
程箋詢問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
他往鬧事的中央看了一眼，而后說：“你別站在這里，去邊上，這里人太多。”
“嗯，她們都……打不過我，你不必……”這樣緊張。
宋岑還沒說完，就見程箋掏出手機打了教導主任的電話。
“劉老師……”
“嗯，對，籃球場打架……”
他竟然不是加入到打架的陣營當中而是打電話給教導主任過來解決問題，不愧是老師眼里的好學生，別人眼里乖巧的天才象棋少年，能不選擇動手就絕不動手。
宋岑擼起袖子準備沖進去干一場，這種事情關鍵時刻還是得看她，想想也是，程箋這種“高嶺之花”實在是不適合動粗。
他攔住宋岑：“教導主任馬上就到了，別做傻事。”
宋岑急了，指著扭打在里面的徐值和張崇明說：“我不動手，我就進去救我那倆兄弟！”
程箋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才說：“我去，你待在這里。”
宋岑又攔住程箋：“你這身板，扛得住那么多人嗎？”
“你在……質疑我？”
這一聲問話噎得宋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雖然帶有質疑的成分在里面，但絕對不是質疑他這個人行不行。
“不……不是。”宋岑連忙擺手。
程箋剛進去就有人喊：“教導主任來了！是校長！校長！”
一個小小的籃球賽不僅驚動了教導主任還把校長給惹了過來，兩方人再有不滿也都是學生，箴言的校長誰不怕？
堪稱魔鬼級校長的人物，簡直讓人聞風喪膽。
平時不露面，一露面必定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在場看熱鬧的人都害怕這位校長先生千萬不要遷怒于他們這些無辜的群眾才好，不過校長先生最愛的事情就是“株連九族”。不管你打沒打架，只要你來看了熱鬧沒有勸架，校長先生一律采取“杖斃”的刑法，“殺”他個片甲不留。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好人！
宋岑緊張的朝程箋的方向看過去，還好雙方已經停止了打斗，但人群當中忽然沖出來一抹身影。
周舟那丫頭被張崇明背在背上去了醫務室，待宋岑反應過來才知道，原來在打架的過程當中她替徐值擋了一下被揍暈了過去。
場面迅速被控制住，校長站在看臺上，鼓著一雙牛一樣的眼睛瞪著在場的各位，掃視了一遍最后落到打架的幾人身上才說：“打籃球，打籃球，打的是籃球不是人！一個個的都是高中生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校長先生的高音喇叭吼得在場的人頭皮發麻，無一人敢應答。
“是不是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箴言打架的一律記處分！二中的我會聯系你們的校長！”
此次事件，參與在列的所有人都記了處分。
那天下午，冷冷清清的校長辦公室里一片死氣沉沉，大家都低著頭，接受著來自校長先生的洗禮，從此處分名單上就多了他們幾個的名字。
曾鵬喪著一張臉將他們從校長辦公室領了回去，連續嘆了好幾口氣，最后什么也沒說就放他們回去了。
宋岑去醫務室看周舟時，郭子業還在那里。
想必他也是知道那件事了，坐在病床上沒說話。
周舟看見宋岑過來就哭喪著一張臉問：“宋岑，你說徐值他該怎么辦？他不是準備入伍當兵嗎？有了這個污點他還能去嘛？”
宋岑拍著周舟的背安慰她說：“你別擔心，只要他表現好，到了畢業老師應該不會太為難他。”
周舟又哭了起來，抱著宋岑說：“你也知道徐值他性子悶愛沖動，萬一又出了點什么事怎么辦啊！”
“不會的，你別擔心了。”
一旁的郭子業被周舟的哭聲吵得有些不耐煩道：“哎呀你別哭了，不就是一條處分，小爺身上背了……”
郭子業被宋岑吼了一聲住了嘴，周舟哭得更加厲害了起來。
宋岑看向郭子業：“要不是因為你，他們也不會打架！”
“我！宋岑……”郭子業沒再繼續說下去，選擇了沉默。
對于他來說一條處分真的不算什么，可對有些人來說一條處分比天塌下來都容易壓倒她。
周舟好不容易才冷靜過來，校醫過來看到這種情況忍不住數落她：“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好端端一堅強的姑娘差點就給人打成了腦震蕩都沒哭怎么這會就哭得這么厲害？”
“劉校醫，你就別取笑我了。”
宋岑把周舟從醫務室接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周舟的媽媽開了車過來等在校門口。
由于并不順路，周舟的媽媽還要帶她去醫院再做一次檢查，宋岑就沒上車。
天已經黑了下來，公交車站一盞暖黃色的燈光亮了起來，宋岑坐在那里的長凳上，等最后一輛回秦醫生家的公交車。
郭子業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了過來，看到宋岑也在那他愣了一下才說：“對不起啊。”
宋岑抬頭笑著說：“周舟她碰到徐值的事情會比較敏感，沒事。”
事已至此，彼此都沒有責怪任何人的理由。
淺綠色的車身，車頭兩個大燈照著前方緩緩駛來，隨著玻璃門“哐當”一聲打開，宋岑掏出學生卡在郭子業的目送之下上了公交車。
到秦醫生家時剛好在門口遇到她，她提著菜籃，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毛呢大衣，里面配著一條米黃色的針織衫長裙，站在門口看著宋岑朝她走過來。
秦醫生淺笑問：“怎么現在才過來？”
宋岑解釋道：“有事耽誤了。”
秦醫生并未過多過問宋岑因為什么事情而耽擱，這讓宋岑覺得輕松了許多，跟著她一同走了進去。
屋內的院子里種了幾顆玉蘭樹，還有些四季青郁郁蔥蔥的舒展著枝葉，路過葡萄藤編織的架子就到了。
宋岑看著這諾大的房子問：“秦醫生，這么大的房子你是一個人住嗎？”
秦芮打開門，將菜籃遞到宋岑手里說：“我不經常回來住，我兒子住這里，我已經離婚了，所以孩子他爸也不住這里。”
宋岑提著菜籃，換上秦芮給她的粉紅色小白兔毛鞋跟著進了廚房。秦芮系上圍裙準備做飯，宋岑想要幫忙被秦芮趕了出來說：“第一次到我家來吃飯，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宋岑只好出了廚房，抱著書包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等待秦芮做好晚飯。
聽秦芮說她兒子住在這里，但在這期間宋岑都沒見過傳說中秦醫生口中的那不爭氣的兒子。
秦芮突然拿著菜刀從廚房里面跑出來喊道：“岑岑！有蟑螂！”
宋岑猛地放下書包跑向秦芮問：“蟑螂在哪？”
秦芮嚇得渾身發抖，握著菜刀的手指著廚房里的玻璃柜里面說：“在那。”見宋岑要過去去，秦芮又趕緊拉住宋岑，“岑岑別過去，咱們把廚房門關了，等我兒子回來再把蟑螂打死吧。”
宋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干凈利落，辦事風格雷厲風行的女人因為一只小小的蟑螂嚇成這個樣子，跟她平日里見到的秦芮完全判若兩人。
“沒事的秦醫生，我不怕蟑螂。”宋岑試圖安慰她。
秦芮卻拉著宋岑坐到沙發上說：“岑岑，女孩子是用來呵護與保護的，所以，蟑螂還是留給我兒子。”
女孩子是用來呵護與保護的。這句話久久的徘徊在宋岑的心里，它是那樣的深刻，從來都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從小時候起就沒人把她當一個女孩子來看待，即便摔得滿身傷痕身邊的人都在告訴她：你應該堅強，一點小傷而已，你不能哭，哭花了臉就沒人喜歡你了，你不能喊疼，這樣別人就會嫌你煩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鈴才響起了。
秦醫生跑到門口開了門，開門進來的是程箋。
宋岑傻眼了，這難道就是秦醫生口里說的那位頑固不化，不爭氣的兒子？
程箋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宋岑，轉過身看向秦芮問：“她怎么在這？”
秦芮夾在中間問：“你們不知道？”
宋岑搖了一下頭，秦芮忙說：“啊……她就是媽媽要帶回家里的那位特殊的病人。”她又看向宋岑，“這是我兒子。”
程箋點頭，將視線從宋岑身上移開。短暫的目光交匯后，秦芮出聲打破了這份沉默：“兒子，廚房里有蟑螂，快幫媽媽一下。”
“媽，超過兩厘米的蟑螂，我幫不了。”程箋擺手，礙于宋岑在這里他沒好意思說出來他也怕蟑螂。
秦芮認真的用手指比劃著那只蟑螂，哭喪著一張臉說：“要不媽還是叫個清潔公司的人來把那只蟑螂處理了吧。”
宋岑弱弱的舉起手來說：“那個……我不怕蟑螂的，要不還是讓我來吧。”
“不行！”秦芮一口拒絕了宋岑，說了不讓她動手就不能讓她動手，這脾氣跟程箋倒是有得一拼，說一不二。
程箋嘆了口氣，走到茶幾面前給自己倒水時看向宋岑問：“你要不要喝水？別見怪，我媽就是這樣。”
宋岑擺手說：“我倒是挺喜歡秦醫生的性格。”
程箋眸子里的光閃了閃，仰著頭將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他抬起的手肘下面一片擦傷，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的樣子。
宋岑出聲問：“你那里，疼不疼？”
他搖頭卻問：“宋岑，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宋岑連忙低著頭把玩著手里的茶杯，聽著秦芮在外面打電話的聲音，臉連帶著脖子紅彤彤的樣子卻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