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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法鳴音

“有精進之心自然是好的,”徐利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竟然點點頭道,“麻煩楊直講跟甲五舍的蔡直講商榷吧。”

這位人道學士的養氣功夫深厚,楊懷民卻不行。

李林剛剛開口的時候,他就一臉驚訝,根本不相信,李林竟然想參加今年春試。

這時候也急急忙忙說道:“今年春試還有一個半月,李林,雖然你修的是上品的法圖,這也太托大了吧。”

“不行不行,我跟蔡直講,可張不開口說這種話。”

徐利輝皺了皺眉頭:“只管說就是,春試又不是只能考一次,真不行就明年再來,你就是傳個話,真正拿主意的是蔡直講,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訓斥完楊懷民,他又對李林說道:

“李林,觀學規矩,道童入道以后有三天假期,從今天開始,就算放你的假了,讓李學士,也好好為你慶祝慶祝。”

“助教,我只要半天假就好,下午蔡直講同意了,我就到甲五舍去。”

……

走出觀學,李林輕輕舒了一口氣,看到一群道士,一個個臉色慌張,急匆匆地從觀中跑過,朝著前面去了。

后面還有個毛慶,探頭探腦地跟著,似乎想要去看看熱鬧。

“毛大叔,發生了什么?”李林壓低聲音,輕輕喊了一聲。

毛慶招招手示意李林過來,才悄悄對他說:“有幾個上座辦砸了差事,孟知縣正在大發雷霆。”

“上座是什么?”

“小公子,這白馬觀的上座,名目上是觀中的客居道士,實則是知縣或者祭酒的幕僚,為他們私人辦差。”

李林跟著毛慶,悄聲走到白馬觀正中的一座大殿,殿門大開著,而大殿門外,早有幾個好事的偷偷向里面張望。

李林也湊到門邊,偷眼往里面望去。

這座大殿是白馬觀的主殿,殿中擺著的不是什么道祖神像,而是那一日放在廣場之上,由知縣和祭酒領頭祭拜的那尊青銅大鼎。

鼎下一人身穿青綠色道袍,胸前織有鳥獸錦文,腰間懸掛著青白色的真人玉袋,象征著純陽真人業位的玉符,就放在這袋中。

此人正是知縣孟憲閣,一位渡過純陽劫的真人。

殿下跪著幾個道人,孟憲閣怒氣沖沖的在鼎前來回踱步,厲聲道:“我讓你們去剿滅妖獸,可沒讓你們誤傷百姓,踐踏青苗,”說著狠狠地拍了拍身前的大鼎,通通作響,“惹出來民怨,誰能擔著?”

接著他挨個點著殿下的道人,“你?你?還是你?”

幾個道人把頭垂得更低了,左邊那人突然哭聲道:“真人,屬下只是一時糊涂,著急抓那妖獸。”

“嗡!”

孟憲閣一拳錘在大鼎上,法力激蕩之下,震得大鼎發出陣陣鳴音,聲音悶悶,有如怒雷。

“我讓你!一時糊涂!”

他大袖一揮,手籠在袖中掐了一個法訣,一時寂靜無聲,用耳朵去聽的話,并沒有什么聲響,從他袖中傳出。

李林卻覺得泥丸宮中的洞真法鏡一震,心神之中,隱隱聽到一聲鳳鳴,聲音不是從耳朵中傳入的,而是大道清音直入心神。

凡間與仙界法則不同,仙界仙靈之氣濃厚的凝成白霧,絲絲縷縷肉眼可見,而凡間界的天地元氣,卻不會輕易顯化。

天地元氣激蕩,產生的道法鳴音,只有超凡脫俗的仙、武、人三道修士,才能聽到。

凡人能夠觀察到的,只有道術顯現出的外象。

仙修不成道士,武修不入先天,人修止步于書生,連別家施法的元氣激蕩都感知不到,更談不上應對反制。

幾個跪爬在地上的道人身子一抖,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音。”

李林睜大了眼睛,瞳孔中寶鏡閃爍,就看見一道鳳影,從孟憲閣袖中飛出,自那說話的道人胸前一穿而過,繼而消散無形。

只是一瞬間,那人身上真火燃起,整個人變成了一道火炬,身影扭曲著,慘叫都不及發出,就被封在喉嚨之中,轉瞬間化為一捧灰燼,撲簌簌落在地上。

“讓趙汝君、何英同、杜道卿、劉家預來見我。”

孟憲閣留下一句話,大踏步走出門去,殿內一角侍立著的幾個年輕道士,趕緊急匆匆的跟上。一行人出了白馬觀,大概是朝縣衙去了。

剩下的兩個道人,癱在地上。

李林偷偷在褲腿上抹了抹手心的冷汗,孟憲閣辣手殺人的一幕,給了他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文明時代的青年深深的震撼。

被上司隨意生殺予奪,如此兇險,如此殘酷的仙道生態,超出了李林的預料。

身旁的毛慶一臉木然,似乎對這樣的景象,早就見慣了。

李林低聲問道:“一個道士,知縣隨手就能殺了嗎?不需要經過官府,也沒什么后果?”

身后一個聲音說:“他踐踏青苗,誤傷百姓,自然是有取死之道。”

李林回頭看,身后這人三十歲上下,一張國字臉上都是嚴肅。

這人叫做周秀忠,也是李公都手下書生。今天早上的時候,李林隨著毛慶恰好碰見過他一面。

“秀忠老弟也來了。”毛慶跟周秀忠打過招呼,接著說道,“孟知縣不派廂軍,不派巡捕,卻派觀中的上座去,是想要獨攬功勞。出了差錯,自然也只能自家上書請罪。”

周秀忠對他說話說不到重點的毛病,已經習慣了,當即截口道:“這個上座是知縣的私人幕僚,又犯了大錯,孟知縣私刑懲處也不會有人說什么。如果是衙門中的差官吏員違反刑律,有刑房按照朝廷律法來辦,知縣是不能隨意處置的。”

李林聽到這里,才覺得心中安穩了一些。

他穿越前學的是經濟學,自然明白,一個國家或者企業,只要愿意依照自己定下的規章制度辦事,一般人的權益還是能得到基本保障的。

這凡世間與仙界不同,李林心中有所預料,但是,若這個世界上位者可以隨意對下屬生殺予奪,那好多事情,他就要早做打算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左右無事,李林也跟著兩個書生閑聊了起來。順著剛才的話題,李林又問道:

“若是衙門里的官差犯下了這樣的錯誤,會被怎么處罰呢?”

周秀忠略一思索,答道:“依照兗州刑律,官差無故踐踏青苗,罰俸一月,再賠償損失,若是搜殺妖物時踏入農田則不需受罰,損失由官府補償。這幾個上座踐踏青苗事小,錯就錯在,不該在有百姓在場的時候胡亂施法,傷了平民百姓。”

“官差傷了百姓,便是瀆職,依律是要下獄的。道士學士還好些,總有些轉圜余地;武人犯了事就糟了,百姓傷的輕還好,若是重傷身死,十幾年大獄是免不了的,說不得還要被判個秋后問斬,性命不保。”

李林聽毛慶說過,朝堂之上,七成道官,二成半學士,半成武人。

武人勢弱,遇到事情自然就很難保全自身。大戶人家的長支嫡子很少學武,也正是因為這個道理。

更不用說,九天之上的豫京仙朝之中,只有天仙與地仙的位子,不修仙道,永遠抵達不了仙朝核心。

李林又跟兩人聊了一會兒,閑聊中得知,周秀忠是主修刑律的書生,屬于法家的一個支流,刑律學派,按照李林的理解,就是現代的法學。

而毛慶修習的是儒經,也就是修身明理那一套,只是大道未成,卻落了個嘴碎的毛病。

不一會兒,周秀忠告辭離去了,他學的畢竟是經世之學,做事也有條理,在李公都那里被安排的工作也多些,不像毛慶只能干些雜活,平日里沒事就整天東游西晃。

周秀忠離去以后,毛慶突然喜笑顏開,對李林躬身道:“我剛才在路邊聽人說了一句,乙三舍有人入道。看公子如今豐神如玉,眼放豪光,這入道的自然就不是旁人,恭喜小公子了。”

李林不動聲色地說道:“謝謝毛叔,徐助教放了我三天假,我倒是覺得只要半天就好,修道更重要,我還想著參見今年春試,早點考入道院。”

毛慶笑道:“公子真是勤勉,不過您可知道,入道之后,還有一件緊要事情需要做。”

李林略一思索,就從記憶中翻出了馬騰云提過的片言只語,“道籍?”

“不錯,常人一旦入道,身份地位立時不同,官府也是要將道士身份登記在冊,錄入道籍,再賜下道士玉符作為身份憑證。”

李林問道:“不知道道士的身份地位,到底有什么不同?”

毛慶臉上不由得露出艷羨的神色,說話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這就多了,自由出入仙京,還有道士才能從事的種種工作不說,入朝為官也比學士容易得多,還有許多便利之物,只有道士才能購買。”

“當年若不是實在沒有天分,我也去修仙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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