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列夫達邦大驚。他連忙拉下氧氣面罩，卻體會不到氧氣迎面吹來的舒適感了。他又抓住操縱桿，拼命地亂搖。

就像一個緊緊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人，絲毫不敢松手。他把性命都托付在那根唯一的稻草中了，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突然，稻草斷了，落水人掉入水中。他不斷地掙扎，不斷地求救，最后還是只能仰頭看向那血色的天空，看向那銜著橄欖枝、象征著希望的白鴿。

他漸漸淹沒在水中，漸漸淹沒在來自死神的獰笑里。

這是在恐嚇，還是在嘲諷，又或者是……在玩弄。

“警告！警告！你已被更高權限者封鎖權限！”

還是那無情的機械聲。

“倒計時，兩分鐘。”

列夫達邦覺得舒楓就是個來索命的死神，明明自己的命就在他的手上，還非要讓自己有活下去的決心。全力一戰又如何，縱使真贏了又如何，最終的結果還是那樣。

什么也改變不了，那注定的死局。

降下虛偽的曙光又有什么用？

“倒計時，一分鐘。”

列夫達邦咆哮著。他的西裝已經凌亂不堪。

舒楓并沒有先走，他有些不忍心，可他必須狠下心來。

“倒計時，三十秒鐘。”

這就是人生最后的時光了么？感覺好虛幻。如果是一場夢就好了，醒來后，將是全新的自己，全新的開始。

可列夫達邦十分清楚，這就是現實，殘酷無情又無法改變的現實。

列夫達邦突然抬起頭，對著無線電的攝像頭，目光沉重無比，充滿血色：“有戰斗，就有犧牲。真正的戰士，一心只想殺！殺到不能再殺為止！戰士永不老！天馬星永不亡！”

舒楓的內心突然被什么觸動了一下，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靈俠星的日日夜夜。父親、母親、老管家、阿虎……

手指也不由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操作者，殊烽。已撤銷之前所有操作，自爆中止，供氧繼續，艙門可任意開合，提升列夫達邦權限為A級。”

舒楓終于不忍心了。他本想把列夫達邦打服就可以了，沒想到還要用這種方法才能終結毀宙戰艦。

其實列夫達邦也只是在捍衛自己的星球而已，就像舒楓想捍衛靈俠星一樣。

“列夫達邦……”

“我是個高傲的戰士，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我輸了，就該付出代價。”列夫達邦突然狂笑，“睡一覺而已，怕什么！怕什么！”

舒楓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經的殊烽。

列夫達邦一拳擊穿毀宙戰艦的玻璃，縱身跳入茫茫太空，碎片也劃破了他的臉。他就這樣張開雙臂，靜靜地浮著。與天馬星的廢墟一起長眠。

“是不忍心么？又或者是同病相憐……”舒楓喃喃道。他駕駛噬天戰艦來到列夫達邦身邊，把戰士托到戰艦里。

列夫達邦已經脫氧，還好還有心跳。舒楓長舒了一口氣。

“你是個可敬的對手，毀滅的眼光難得好了一次。”

他從列夫達邦身上看到了執著，看到了不甘，看到了決心，也看到了他自己。

他又何嘗不是與列夫達邦一樣執著。

噬天戰艦啟動，馬力全開，沖向白瀚空間站。

偃曠和蒼圖估計已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