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車伊伊的眼神交換，在一進門便開始了，有些是為了掩飾，有些則傳遞著不算默契的默契，他們都懷著反擊的念頭，具體怎么反擊，兩人是各有各的辦法。

林果是在靳蕭注視下進入的，而金家國也提前部署了高空偵察和無人機，開會時也說過，這些裝備，包括地面狙擊手，根本看不到內部的畫面，所以能關注葉子文的，只有他身上的無線設備畫面，很局限的畫面。

而高空的偵察，是輔助外圍林果的。在前面也提到，此處有著較為復雜的歷史和事件，即使是警方，進入也是比較麻煩的，而林果，她不是警方的人，更不是規遠市的人，這個人在規遠市，基本是查無此人。

不管是當下還是事后，出問題，她都不會有事，而其余人不行。除非授權，但授權則要毀了這次的行動。

視角回到四號廢棄廠間外圍，林果一身偽裝保護衣，悄悄摸到了預定位置，這是先前就秘密商量好的，她要負責干掉一部分人，造成一個無危險角度，讓葉子文有充分的環境，來躲避子彈，達到一個安全存活的目地，然后與林果兩人固守，待乘坐野貓反應車的警方趕到。

這一行動必須在一開始就實施，絕不能等到開戰，所以靳蕭祈禱，祈禱這些布置，可以讓葉子文第一時間存活下來。

林果隱蔽的，向前移動著，骨傳導傳來響聲。“別動，房頂處巡邏的人會看到。”

沒多久，又聽到：“繼續，保持直線。”

這套指揮她前進的設備已經做到計算出敵人目視范圍，潛入裝備的黑科技。它能感知人體動作，尤其是頭部，隨后是計算頭部所在方向，目視的最大范圍。

人的眼睛不是放大縮小的雙筒望遠鏡，在敵人不借助設備的前提下，它能給出三十米范圍內，環境對于欺騙敵人視線的數據，進而，給出合理前進路線。

“往右一點，枯草變稀少了，注意自己的動作，盡量不要發出任何響動。”已經接近到十米以內。

廠間的外墻有梯子，可以上二層。通過葉子文身上的無線設備，后方得知，一樓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危險，那么危險自然來自樓上。葉子文聰明的利用談話時的肢體動作，詳細的將室內情況傳給了后方。

林果這邊死死貼著墻，這是個自上而下的死角，是高空偵察設備計算出的，而通過無人機，后方算出巡邏人露出破綻的時間。

“上！”骨傳導中說道。

林果的腳從偽裝衣中露出，這才發現她竟然沒穿鞋子，控制著每一下所發出的響動，又快速的向上攀爬。

來到二層，它與三層的樓頂有一個突出格擋，巡邏人員站定，看著剛剛林果上來的地方，當然，什么都沒有。

林果成功潛入二層，拿出準備好的刀，開始找尋二層的槍手。

————

實際上女人兇狠起來，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一個復仇的女人，那是相當要命的。

這時，兩人都知道，不能給對方開槍的機會，必須在對方開槍前做些什么。葉子文如此想著，又向前走了一步，他準備將車伊伊拉到林果所在的二層位置的方向，于此同時，他的一只手已經慢慢伸向腰間。

車伊伊眼珠向下快速看了一眼，隨后在當項其又重新出現在原本二層位置時，聽到了兩聲事物斷裂的聲音。

車伊伊通過讓手部和肩部骨頭的錯位，直接掙脫了繩子的束縛！繩子固然邦的很緊，但是骨頭的錯位，讓原本緊貼的繩子出現松動，想想看，食指小拇指真正意義上的一百八十度貼合，手的寬度不對了。

肩部的錯位，使上半身的寬度不對了。好在，她只是斷了左手臂和左手掌，右手從下向上一撩，繩子直接脫落，隨后直接撲向葉子文。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動作行云流水，絲毫不帶磕絆。撲倒葉子文后，右手使勁向葉子文的后腰夠，但也在這時，對方開槍了！

葉子文從震驚中回過神，一個翻身又將她壓于身下，兩顆子彈重重的撞在葉子文的后背，好在防彈衣前后都有插鋼板！

車伊伊絲毫不再給慢了一步的人開槍的機會，盡管斷了一臂，但剩下的一臂舉起槍，是擊發狀態！砰砰砰！！向著二層露頭的人直接招呼。

項其迅速拿出了槍，他料到會有這么一下，所以才安排了一個如甕般的場景，但……一顆子彈擦著鼻尖而過！好在自己所處位置有遮擋！

他迅速躲了一下，然后快速判斷了子彈擊來的位置，那里應該是我布置的槍手所在位置。他一時陷入茫然。

林果動作很快，已經將可以做為掩體的角落處清理干凈，葉子文和車伊伊完全不用擔心身后，也不需要擔心兩側，只要專心看著正面。

后方傳來消息，野貓反應車迅速啟動，毫無意外，從其余廠間跑出大量人員，前來阻撓！

“他瘋了！！！他瘋了！！！”關新海看著畫面，整個人直接從座椅上彈起。

不同角度不同人手里拿著設備，將畫面實時傳給了他。與此同時，警方讓無人機下降了高度，去查看四號廠間的內部情況，葉子文無線設備被打壞了，完全接收不到畫面。

隨著無人機的到來，便看到葉子文抱起車伊伊，向著林果為其清理出的角落跑去。那里有很好的掩體。

呲呲————

項其將無人機打壞了，高空偵察設備在服務于外面的警力，有手雷的爆炸聲，場面很大，但無所謂了，只要能抓捕項其，或者擊斃他！大場面的收尾，不會有任何人受到嚴厲懲罰。

集裝箱里，靳局親自坐鎮，只見他拿起呼機，立刻喊道。

“動作快點！！里面三個人一個殘了，兩個被壓的動彈不得，撐不了多久！”

原本行動計劃是看葉子文的舉動來執行，沒想到車伊伊會這么狠！以自殘的方式來掙脫束縛，要知道，絕大部分人，做不到這樣的舉動，她像是有專門練過。

葉子文抱著車伊伊，背對著的方向是槍手所在位置，此時是全部啞聲。來到掩體后，葉子文頓覺后背火辣辣得疼，車伊伊用手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漬，越擦越臟。

林果直接從二層跳下，四米多高。跳下后立刻來到掩體，三層樓頂的人下到了二層，她需要下到一層躲一躲。

“你們怎么樣？都沒事吧？葉子文怎么了？怎么滿頭是汗？”林果舉槍沖外，回頭詢問著。

“沒……沒事……后背中了兩槍，好……好在有防彈衣……”

林果又快速看了一眼車伊伊，“能接回去嗎？”

車伊伊臉色煞白，同樣的額頭是汗，她沒回答，只是艱難地搖了搖頭。

砰砰砰！！！

林果一個激靈，向掩體里躲了躲，差點槍都沒拿穩。

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但是項其仍舊很淡定，他將彈夾扔掉，慢條斯理地又換上一個。他看了眼樓上的人，又看了眼他們躲藏的掩體，無奈地笑了笑。

關新海沒說錯，和程質彬待久了，染上了很多不好的習慣。眼前就是很好的例子，將不確定的預判，賭在不確定的未來。他想到了車伊伊會以特別的方式給自己等人來一下，但沒想到林果會來。

好在，謹慎又起作用了，這里，基本聚集了項其全部的手下，不為別的，就是要殺死葉子文。剛剛不直接開槍，是事出有因的，他還有些問題要問葉子文。

剛剛那種情況下，他一定不會好好說，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會為了拖延時間，耐著心仔細講。

“別像個縮頭烏龜啊，出來，和我一對一的決斗，順便，回答我一些問題。”

“別傻了項其，你我都知道，根本不是一對一，看看剛才那個架勢，到底誰才是烏龜？我可是一個人走進來的。”葉子文恢復了一些。

“知道嗎？我很少做后悔的事，但是將我妹妹交給你，是我最后悔，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事，因為你，她離開了我們。”項其帶著些怨氣。

林果和車伊伊看向葉子文，眼中充滿了疑惑。葉子文不為所動，而是回懟道。

“她是被你們逼走的，知道嗎？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就是因為你們的事被她知道，所以才遠離。別總是一副錯事都是別人的問題，從而讓自己逃避內心的譴責。”

項其立刻道：“是你利用她！你靠近她的目地就是為了我們。”

葉子文無奈地嘆了口氣，盡管過去許久，但談論起她，葉子文還是控制不住情緒，于是滔滔不絕地，想要讓他明白真相。

“你沒有資格當她的哥哥，你至今居然都沒想明白，她的離開，都是拜你們所賜，你們總是掛在嘴邊的，以她為借口的損害他人得行為，才是她離開的真正理由！

你們將你們所認為的合理，強加在她身上，從沒覺得殘忍嗎？就沒有認真的思考過，她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全部是我希望你怎么樣的，標語化的關心，你有真正了解她想要什么嗎？

她想讓你們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為了她的人生不得不去做什么，不希望你們拿為了她的借口，過著不屬于自己的生活！這就仿佛，你們如今的樣子，元兇是她一樣！

她有和你們說吧？她來當壞人，一切的不好她來承受。她還在希望著，她還抱著一絲的幻想！她希望你們為了她，放下一切遠走他鄉，她抱著幻想，幻想你們再一次為了她，而回歸到曾經的模樣！你們，愿意這么做嗎？她一直都在那，你們真的能放下一切嗎？

我做到了！！你以為，我能有如此進度，對組織打擊如此凌厲，是因為利用了她嗎？！你錯了！！如果我真的利用她，你們的核心早被我干掉了！

我為了她，放棄了屬于我的原則！我所一直堅守的原則。做為絕對正義的一方，為了她我動搖了！我沒有提前完成打擊你們的任務，告訴你，自從確立了關系，我從沒辜負過她。

——是她，她把我甩了。

而你們呢？還無法認清現實，愚昧地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里，從而逃避內心一次次得拷問。做一兩次好事，你覺得就能洗刷你積重難返得罪惡嗎？

未免也太天真了！”

項其默然，關新海默然，車伊伊默然，坐鎮后方的靳局默然。

他的經歷像是過山車，他們的經歷亦然，兩種相同境遇，不同選擇的年輕人，相互碰撞在一起。

項其走進了些，問道：“告訴我，你那些線索的來源，為什么，你可以像是揪著線頭，架勢要把我們連根拔起。”

“我是人名警察，站在絕對正義的一邊，我與罪惡天生相克。”葉子文沒有正面回答，主要不知道怎么說。“你跑不了了項其，放下槍吧。”

槍聲和嘈雜聲已經很近了，顯然，警方的火力更強大。

“……那你，更需要去死了。”

話音落下，身后的墻體突然裂開！三人迅速向后扭去，一身黑衣的男人，手里拿著微沖！！車伊伊不顧一切地張開單手，擋在葉子文身前。

林果想要轉身開槍，結果被項其一腳踹開！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殺了葉子文，也沒想著再逃出去。葉子文說的事情，句句實話，他無臉再去面對白芷，因為——一切的元兇是他啊！

但凡他對好朋友們透漏一點，他本來可以的，他們四個人，早在走出校園前，就已經是無話不談的關系，他深知程質彬的危險，但，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關新海不怪他，施良華不怪他，刁昌敏不怪他，他怪自己。他們當你是兄弟，你卻在他們身邊當臥底！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葉子文，葉子文又扭頭，看向項其。

‘這是我對你們，僅有的一點彌補了，愿來世，再做回單純的兄弟。’他如是想著，準被扣下扳機！

身后破墻而入的人已經開槍了，咚咚咚！！！盡管車伊伊擋在身前，還是有子彈穿過身體打在葉子文的防彈衣上，而葉子文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

這時林果已經顧不上去拿槍，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但項其還是開了一槍，直接打在心口。

原本是沖頭去的，但諸多因素加在一起，還是打在身上，警方這時也終于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