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嘶……嘶——”女人用手捂著腰部，眉骨和額頭不斷向下流著鮮血，雖然看著可怕，但其實傷口并不深。主要的傷勢來自腰部，一個貫穿傷。

好在并未傷及內臟，雖然行動有些遲緩，走一步停兩分鐘，但好在是持續向前的。

凌亂的衣服有些臟，頭發也像是個鳥窩，似乎她剛剛經歷過什么。她停下，回頭看了眼四具尸體，開著那些尸體的汽車，揚長而去……

————

清潔組從不質疑行動組的能力，就像行動組從不質疑清潔組的技術，他們相互間十分信任彼此，這種合作無間已長達數十年。

——從未出過差錯。

車伊伊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把戰斗手槍，房間的門口處，是她，這個女人警惕的聽著外面的響動，準備隨時給予來犯之人以死亡。

車伊伊眼神較為空洞，似乎在思索著，她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盡數被打死，但她一點都不慌。

在確認除眼前這個女人外，心腹全部喪命，一計心頭來，她對著女人招了招手。

“你不能也死在這，這毫無意義，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他們是想活捉我，威脅我的兒子。”

女人聽著，一句話不說。

“說實話，我很自豪，他比我這個當媽的要厲害。我為了復仇，花了數年時間，沒想到，復仇目標先死了，還是被我兒子抓的……沒時間廢話了，你得逃出去，你得讓他知道，發生在這里的事。”

女人搖了搖頭。“我不會讓他們抓住你，我能帶著你殺出去，就像當年你帶著我殺出去一樣。”

車伊伊復雜地看了她一眼。“不一樣，小林。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你看到了，他們完全是有預謀的……別為任何人死，我已經罪惡深重，太多人因為我而死，我救你，是為了讓你重新活過。”

“我說過，我能繼續活著，就是為了報答你，你幫我殺了那些畜生，我也幫你殺了這些畜生。我知道跑不出去，但只要你能出去，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小林，那就再幫我最后一次，去保護我的兒子。”車伊伊認真地語氣，是那種長輩對孩子的語氣。

兩人相差二十歲，她當然可以把她當作孩子看待，而且，車伊伊不希望她死。外面那些手下，和國外那些手下，與她不同，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血，她是個例外。

拯救她，讓車伊伊看到自身仍然存在著人性，起初并不想讓她進入到這個圈子，但她也無處可去，實際上是一種無奈之舉。

——也許看著她，給她些事做，她就不會去做那些傻事。

如果她的勢力終有覆滅那一天，她是最不該死的。還有，自己遲早是要死的，她還年輕，有天她發現失去存在的意義，她仍舊會去做傻事。

她活著，有著一些象征意義，我車伊伊并沒有完全淪為黑暗的一份子。

“可這有什么用？”她問道。“你被抓，他一樣得面臨，這么做的意義在哪？”

噗！！一聲悶響。

她詫異地看著車伊伊，車伊伊平靜地看著她。

“他是你接下去的任務，保護好他，我自有我的打算，我也不可能讓他們得逞。”

女人趴在地面，手掌從身下伸出，鮮血讓她有些目眩。她不暈血，她見過太多的血了，只是，這一槍，是車伊伊開的。

車伊伊走向門口，最后丟下一句。“給我好好活著！完成交給你的任務！”

車伊伊必須狠，不狠，她不會聽的，而當下，已經沒有時間將她說服，只有逼著她走。

女人委屈的淚水滴下，然后趴在地面一動不動。所以組織成員看到的，是她被車伊伊殺死，而非什么殉情。只是，以這種方式維持她讓人敬畏的氣場。

而行動組和清潔組相互無底線的信任，給了她逃出生天的機會。他們的行動足夠快，上來便將她裝在尸袋中，然后與其它尸體一起，被運往某處。

她如此硬撐著，拿衣服死死按壓著傷口。對方不是沒看出傷口的問題，只是礙于車伊伊血腥的手腕，礙于行動組都懶得補槍，礙于相互間的信任。

別懷疑，不出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說全是年輕人，光是內斗就消耗了組織大量元氣，這種消耗，是建立在人才流失，經驗流失的基礎上的。

看似無用，可這些東西卻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程質彬為什么很少犯錯，他可以為了殺一個臥底而動用裝甲車，只是，常理性的事物在葉子文和他母親身上失去了作用！

車伊伊為什么能活在內疚和自責之中，她還有兒子，程質彬為什么確認葉子文必死，他的傷情不允許他違背自然規律。

但，葉子文就是活著，他還成了開啟組織危機的存在。

如果，車伊伊知道葉子文的死，和那次的傷有關，她不會再是自責，而是崩潰，縱使男人都無法承受這個世界的傷害，何況一個開啟自己家庭危機的女人。

……

就這樣，她被運到了市郊，然后在尸袋打開的那一霎那，雙手抱過來人腦袋，用力一扭！

快速掏出尸體腰間的短刀，朝著很近的另一個人沖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利用原地跳躍向前的沖力，刀子直插咽喉！

她起不來了，因為用力的原因，傷口撕裂了一下！好在附近地形凹凸有致，用手在身體一側用力，讓自己翻一個身，滾到掩體后。

對方當然是有槍的，但好在她反應夠快，子彈打在泥土上。

處理尸體的人跑過去，身后一個隊友跟在不遠處，就在接近女人消失處的地方時，她又一躍而起，蒼白的臉色像是幽靈！雙手直接將他的槍舉高，照著襠部就是一腳。

他們是清潔組的一部分，他們不是戰斗組的。

那人一個踉蹌，盡管臉部已經嚴重變形，但還是憑借力量，將槍柄磕在她的額頭處，女人后仰倒下。

另一個隊友此時已經趕到，準備開槍，女人抓起一把土揮去，伴隨著石子，揮動手臂時還挪了一下身體！

子彈擊中一旁，但跳起的石子差點讓她瞎了！好在從眉骨處飛走。

她完全顧不得傷口，起身沖去。其實她不在乎死活了，車伊伊主動走出那間屋子后，她就不在乎死活了，她只是想發泄，然后看看，能不能活著完成她交給自己的最后一個任務。

她奪過還在為襠部受擊無法恢復人的手槍，砰砰！！連續兩槍，槍聲并不很大。

隨后擦擦槍柄，她的習慣，將槍丟在一邊，朝著他們開來的車走去。

————

葉子文終于回家了，下了高速就去現場，現場看完就去萍南分局，一直到現在。什么線索都沒有，目擊者完全描述不清他看到的事物。

[好像是，黑吃黑……他們兩輛車，一前一后進入，然后，拉著貨跑了。]

這讓葉子文等人都是眉頭一皺，隨后問車牌號，不知道，看清楚人長什么樣沒，記不清了，他們手里拿著什么武器，不認得。長短啊？好像是短槍。

得，葉子文不奉陪了，他快累死了。靳蕭也是幾天沒回家，也就沒讓她送，獨自一人打了個車，直奔新家。

門開，燈開。然后葉子文愣在原地，冷冷地看著沙發處的女人。

女人的眼睛是勉強睜著，臉色煞白很多汗，疼的。

“你是誰？”葉子文淡定地問道。

“林果，38歲，C國人。是你母親讓我來的，她被抓去了。”她如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