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盆栽
[索性,我們生活在美好的社會中……]
像是一場噩夢,在結束時忘得一干二凈,三人再見到項其時,一切又回到最初的那種感覺,只是多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
晚上,項其照常出門。按照他的說法,這是他最后一天去工作,然后會介紹個人給他們認識。
“我們要告訴他嗎?”施良華問。
“告訴與否,又有什么關系?比起讓他背負著罪責,不如讓他輕松一些。”刁昌敏回道。
“與其讓他蒙在鼓里,不如大方說出來,讓他自己選擇。他肯幫我們,是他夠兄弟,他選擇遠離我們,是我們夠兄弟。既然要在一起做事,這種藏著掖著,最好不要有,一旦開了這個先例,那我們相互間便沒有了坦誠,沒有了坦誠,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關新海的主張說出來,刁昌敏只是看了眼他一眼,便點頭答應,施良華也不再顯得茫然。
這是一個小團隊的成熟表現,各司其職,做決定的,出謀劃策的,和主要做事的。
他們的表現太過于亮眼,像是天生的一樣,那種相互間的默契和依賴,而這一切都是由白芷所串聯起來的,白芷是苦的,卻治愈了旁人。
當默默觀察他們的男人出現,決定給他們這茫然的人生一個方向。
他們太過于亮眼,像是一眾野草叢中的樹木盆景,那樣獨特而富有美感。叫人想要修飾它,輔助它,讓它繼續沿著那個形狀生長。
在一眾風吹就散的蒲公英內,他們堅韌不拔,任憑風吹雨打,看似還幼小的樹木,實則要比那些花園觀賞的高大樹木強上百倍有余。
程質彬喝著酒,看著手中屏幕上的三人,他們的對話,他們的表情。一旁站著的項其有些不自然,尤其當關新海說出那句,兄弟時。
是啊,他們可以將如此大的秘密告訴自己,而自己卻瞞了他們三年之久,多么諷刺啊……可又很慶幸,正因為這樣,才結交了他們。
“不要覺著做錯了什么,你也看到了,他們這個狀態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我不介入,那么必然走入歧途。”程質彬放下手里的杯子。
“走吧,我們去見見他們,有些事也到了坦白的時候。”程質彬起身。
項其跟在身后,一路尾隨著,他不知道如何見他們,其實這些早在兩個月前就該說的,但那時他們更想自己闖蕩。
程質彬可以物色新核心,當然也就能帶起一個新的外圍,項其,意為象棋,他是米字格的守護。項其,其不仁茲甚,譯為損人,是嚴重不道德行為。這是組織的宗旨,它將守護,它將審判,那些法律所不能顧及,法律所不能懲罰的人們。它意將幫助被迫害人的生存問題,他們的自由問題。幫助他們抹除困境,并且自由的生活。
當家門被打開,三人一齊看向來人。
危險,這是他們的第一念頭,非常危險,這是他們打量片刻的念頭。來人殺氣很重,那不是一種抽象的概念,那是實實在在,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關新海與施良華不動神色的起身,刁昌敏在身后做著小動作,程質彬見狀笑了起來,他很滿意,非常滿意。警惕、防范意識、反抗意識。
當項其出現,兩人明顯一松,但是刁昌敏卻變了臉色。看著男人滿意的神色,看著項其略顯羞愧的狀態……
他起身,看著堵在門口的男人。
“你一早就盯上我們了?”
關新海與施良華詫異地回看了他一眼。
“沒錯!你很聰明,觀察力也很好,那你再猜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程質彬說。
男人的語氣和神態倒是讓他一松,他不想害自己等人,似乎是有什么目的,但那絕不是想害他們。
那么,答案也很明顯了。
“我說錯了,你是盯上了我,學校那個洞是你為我準備的,我想你們準備好了我出去后的“劇情,”但是出了些意外,所以臨時想出一個拙劣的騙術,安插了一個“間諜”在我們身邊。”刁昌敏冷冷地說道。
關新海施良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而項其更加羞愧地低下頭。
程質彬找地方坐了下來。“繼續說說看。”
“那所學校是你重點關注的地方,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你們竟然知道了發生的意外,而且還知道我們不按套路的中午逃跑。
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會選對,于是在那個巷子中上演了一場欺負弱小的戲份,你知道,關新海會出手。
然后是他,項其,帶我們去夜店,衣服都不合身,因為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收未成年,沒有他合身的衣服,所以,他是去交任務的,那是你們掩藏和交易地點對吧。”
啪啪啪!程質彬開始鼓掌。“精彩的推理!我沒看錯人!”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想都別想,我們不可能答應的!”關新海說話。
“先別急著拒絕,也許在我說完,你們就改變主意了。”程質彬笑著。
“我們以助人為樂,以維護弱者為樂,以懲罰罪惡為樂。我不知道你們現在對這個社會是怎么看的,但我恨透了這個社會達爾文主義的現狀。我拿西方標準來評判有失水準,但這樣你們可以聽的懂。
適者生存……這簡直就是狗屁!那些不掙不搶的人,想安于現狀的人,就該死嗎?弱肉強食……以動物的標準來評判人類,這是一種侮辱和褻瀆!
你們,你們,不過是工廠為了得到某個項目的籌碼。誰真的在乎你們?那些被趕走的,被欺負的,真的不知道嗎?不明白嗎?不明白,他們就是在利用你們嗎?!真的是這樣嗎?
迫使你們殺人的,到底是自我道德的淪喪,還是環境的強、暴,才不得不去殺人?!
為了錢包,誰是真的負責?是的!他把你們養大了,給你們吃,給你們穿,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他們該做的?這是不是他們的工作?
為了好看的業績,卻又懶得搭理接下去的生活,這是負責任的表現嗎?
當然是環境的強、暴,當你們踏進這樣一種環境,會被推著向前,加入這殘酷的競爭,而在這競爭的過程,人們內心的幽暗和獸性就會被激發出來。
而那時,我們會忘記,我們做為人本身的尊嚴。”
他在修飾盆栽,在給初踏入社會的三人植入觀念,讓他們變成自己需要的樣子。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需要這樣一股血液。
他不喜歡預測,他不知道未來他們是何等的壯觀,亦或是病怏怏的奄奄一息。那些都交給未來,而目前,是讓他們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