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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離婚是眼下最迫切十足的一件事情,十萬火急,必須要盡快完成,我一刻也不想再拖拉了。

那個晚上他還是沒有選擇回來,而是在海邊景區的賓館里,804號房間,和梅琳一直待到天亮。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理,是默認同意跟我離婚嗎?對現在的家庭不管不顧、不聞不問,還是打算拋家棄子,重新選擇跟梅琳組合成新的家庭?畢竟新鮮戰勝陳舊,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那個晚上出了賓館之后我出奇的冷靜,我甚至還有一種終于捕獲了他的愉快心理,想著這件事情總算有了水落石出,我是受害者,而他應該接受我的一切輪番進攻和指責。

“有空回來一趟,跟我去民政局把離婚手續辦了,到時候隨便你去跟她風流快活,我絕對不會干涉你們。”我在他不回家的第二天早上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這條信息相當于下了一個命令,必須離婚,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離婚,我一刻也無法等待了。

信息發出的那個下午,他回來了,開門的時候臉色陰沉,耷拉著頭,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知道這種狼狽的樣子是真的還是假的,跟昨天下午在賓館看見的那個他截然相反。

跟著一起進門的還有我的父親,那個教育局的辦公室主任。

“爸,你怎么也來了?”我有點吃驚,隨即便猜到了是他特地去請我父親過來的,無非是想通過我父親勸說我,不要離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在心里想著,別說是我父親來了,今天就是天皇老子來,我也要跟他把這個婚離了。

“怎么?不歡迎我來啊?”父親老了,臃腫的身材,年輕的時候為了事業經常應酬喝出來的啤酒肚,還有過度用腦的地中海發型,都跟外面當官的形象一模一樣。

“哪敢,快進來,我去給你倒水。”我說著就去廚房倒水了。

坐在沙發上,父親就像一個和事佬一樣,沉重地依靠著沙發,擺出一副明斷事理的樣子,目光如針地看著我,問:“聽雨笙說,你要跟他離婚?”

“對的。”我抬起來,直視我父親的眼睛。

“為什么?”父親喝了一口水,言簡意賅地問。

“為什么?哎,章雨笙,你怎么還有臉請我爸過來幫你?合著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沒有告訴我爸,就把他老人家搬來當救兵了?”我氣得兩眼冒煙地質問他。他窩著不敢吭聲,一直低垂著頭。

“女兒,消消氣,好好說,爸爸是一個幫理不幫親的人,告訴爸爸,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執意要和雨笙離婚?”父親摸著他稀疏的頭發,心平氣和地說著,當然他能夠心平氣和是因為他不知道我要離婚的原因。

“他出軌了!”我盯著他的眼睛跟我爸大聲地說。

“出軌?”父親先是一愣,隨即也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你對不起我女兒了?”

“岳父大人,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懊悔萬分地跟我父親賠禮道歉。

“你別叫我岳父大人。”父親大聲呵斥他,像呵斥一條哈巴狗一樣。他縮著脖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父親氣憤地說:“好啊你小子,當初我這么信任你,把我女兒介紹給你認識,還同意嫁給你,沒想到你吃里扒外,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背地里也是一只偷腥的貓。”

“岳父大人,我以后不跟那個女人來往了,你叫靈兒給我個機會,我改過自新,真的,我一定改過自新。”他誠意十足地跟我父親告饒,并希望我父親幫他一把。

“你想怎么呢?憑什么你出軌我還要給你機會?”我站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他,他想得太美好了,出軌還想要原諒,還想改過自新,沒門,在我這絕對不可能。

“唉”我父親突然嘆了一口氣,沉思了一會,口氣委婉地說:“女兒,你先冷靜點,離婚不是兒戲,得全盤考慮。”

“不用全盤考慮,我要堵死他這個棋子。”我擺出絕不妥協的態度。

“你是執意想離婚?”我父親用柔和的目光看著我問。

“嗯。”我堅定地點頭。

“那外孫怎么辦?”我父親開始像個苦口婆心的唐僧勸說起我來,“你有沒有想到外孫沒有了爸爸,以后的人生多少都會受到影響,你作為一名老師,你也懂教育過程中父親在孩子心目中的角色和分量的。”

是啊!我那么沖動,只顧著我自己出氣泄恨,我兒子將來怎么辦?沒有了父親,以后他上學豈不是被同學看不起?說三道四?可,不離婚我又怎么辦?委屈著我自己嗎?他想出軌就出軌,然后拿著兒子來威脅我原諒?

“那,爸您說,我該怎么辦?”我剛硬的態度被我父親一針扎破了。

“依我看,日子還是得過,表面上沒有離婚,但實際已經離婚了,他過他的,你過你的,既然你那么恨他的話,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外孫考慮。至于出軌的事情,讓他跟你道個歉,保證跟那個女人斷了聯系,爸爸也是男人,男人的心思爸爸都懂,年輕的時候又有幾個是見了漂亮女人就能把持得住的呢?難免會犯點錯誤。”我父親語重心長地說著,那些話就像子彈一樣射穿我的胸膛,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父親考慮的既然不是他女兒受到了多大的羞辱和委屈,而是想讓我委曲求全,睜一只閉一只眼,讓這段婚姻名存實亡,但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兒子的成長考慮。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眼淚就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決堤而出,我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理解我的人了,就連我的父親,都在幫著一個出軌偷情的男人說話。于是,我選擇沉默,我的心像打碎一地的玻璃。

“女兒啊,爸爸是為你好,你要好好想一想啊!離婚很簡單的,去民政局蓋個章,但以后的生活還很長遠啊!你打算怎么辦?一個人帶著外孫嗎?”我父親還在為他說話,沒完沒了地開導我,我越聽越感覺心煩意亂,終于受不了,像頭暴躁的獅子一樣怒吼道:“爸,我是你女兒啊!親生的啊!血濃于水啊!你怎么幫著做錯了事情的人說話?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幫我考慮過嗎?”

“爸就在站在了你的立場想過了,才叫你忍的,事不過一,如果他再有第二次,你再離婚也不遲,畢竟,這期間你們只是保持婚姻狀態,但是生活已經是各自過各自的,不影響嘛。”父親牽著我的手,安撫著我悲傷的情緒,緩慢地說著。

“不,是你,是你當初無緣無故介紹了他給我,你以為他靠得住,但是沒有想到他害慘了你的女兒,你現在還幫他說話,是不想承認你也錯了。”我甩開我父親的手,想起了以前我父親以前是怎么費心費力地拉扯我跟他走到一起的,其實,追究起來,是我父親牽錯了紅繩。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你爸爸?”我父親生氣地拍打著沙發喊道:“你的意思是爸爸害了你嗎?”

“女兒沒有這樣說,但是你當初就不應該胡亂挑人替我做主,把我嫁給了他。”我面無表情地說,眼角還掛著淚花。

“豈有此理,”我父親氣得臉上的肉都繃緊了,眼睛像著火一樣,氣急敗壞地說:“我不替你做主,難道讓你等著白鷺村那個窮鬼嗎?”

我迅速抬起頭,詫異地直視著我父親,像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驚人秘密,多少年了,整整十年過去了,我一直疑問著,樹當初是怎么離開我的,為什么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悄無聲息就消失了。我父親又是怎么知道我跟樹談戀愛的,而且還知道了樹家里很窮。于是,我像抓住了一條緊要的線索,我也被這條線索挑起了我所有的神經細胞,我像發狂了一樣,沖過去抓著我父親的手,追問道:“你怎么知道白鷺村的?你怎么知道樹的?你說,是不是你跟樹說了什么?”

父親眉頭緊鎖,表情凝重,遲疑了好一陣。

“事到如今,我也不該瞞你,既然你什么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父親低頭看了一下我緊緊抓著他的手,像怕他逃跑了一樣,緩緩開口,說:“你把我手先放開,別這么激動,坐下,坐下。”

我坐下來,聚精會神地聽著從我父親嘴里跑出來的每一句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面,人一下子比什么時候都清醒。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一直不知道樹去了哪里?為什么會無緣無故離我而去?直到今天,從我父親嘴里,我才聽到了一絲可能破解樹離開我的謎團的線索。我怎么能不激動呢?

“自從你十年前那次下鄉體驗生活回來之后,你整個人就不對勁了,比以往都開朗活潑,而且經常關起門來,有什么也不跟爸爸說了。爸爸就猜到應該是有什么讓你更加掛念的了。”我父親像回憶一件久遠的事情一樣娓娓道來。

“直到有一天,爸爸收到了一份從郊區寄來的信,信其實是寫給你的,爸爸截斷拆開來看了。寫信人是一個叫樹的男孩子,你們戀愛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可爸爸就是要會一會這個農村的山里孩子。我在周末天氣晴朗的一天,駕車趕往了白鷺村,找到了那個皮膚黝黑,宛如黑炭的樹,沒想到他見到我的第一反應是如此淡定從容,他準確無誤猜到了我是你的爸爸。”父親說著聲音慢慢減低了,眼眶開始泛紅,父親擤了一把鼻子繼續說:“我沒想到他是那么靈醒的一個小伙子,他知道了我的來意,也懂得要做什么,他只是重復跟我說一句話:你是來勸我跟靈兒分手的是吧?我可以離開靈兒,但是你將來一定會后悔。爸爸那時候還年輕,哪里聽得見一個村里娃的狠話,還直言我一定會后悔,我就罵了他,我說我就算是把我女兒嫁給海港市街上收破爛的,我也不會把我女兒嫁給你。”

“后來,我走了,走的時候,我看見樹看著我的眼神很可怕,讓人心生畏懼,連我當了這么多年官,經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看見了也有點害怕。樹說:將來我一定會出人頭地,你等著瞧吧!”父親說著就流下了后悔的眼淚,而我早已經淚流滿面,不能自已了。

“原來是你,是你拆散了我跟樹。”這么多年的謎團終于揭開了,我一下子卻無法接受,居然罪魁禍首是我最信任的父親,怪不得后來我就再也沒有收到樹的回信。我哭成了一個淚人,哭得像白娘子被鎖在了雷峰塔里永世不能見許仙一樣,眼淚像西湖滿溢的湖水一樣。我感覺我的心臟被萬箭穿過,生不如死。猛然間意識到這個巨大的遺憾只怕是要跟隨我一生一世了。

“爸爸對不起你啊!女兒。”我父親突然哭得悲痛萬分,一把鼻涕一把淚,渾身震顫著,懊悔不已地說:“其實,爸爸那時候去見他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他對你強烈的愛意,畢竟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堅定和果斷。但爸爸就是不相信啊!爸爸就是覺得他太窮了,會讓你過苦日子。”

“可你想過嗎?我愿意跟他過苦日子呢?”我聲音嗚咽地說。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害慘了你,爸爸給你跪下了,你就原諒爸爸吧!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好好跟雨笙過好以后的日子吧!”我父親說著就要跪在我面前,他的身子已經半蹲著了,膝蓋也準備彎到了地上。

我突然一把攙扶起我父親的手,不再讓他繼續跪下去。

“你同意原諒爸爸了?同意跟雨笙不離婚好好過日子了?”我父親淚眼婆娑地凝望著我,難以置信地問。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面無表情。

“那你的意思是?”他這個時候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好奇地問。

“忘記過去意味著背叛!”我引用了列寧的名言,不屑一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著我面前要下跪的父親,毫不猶豫、擲地有聲地說出兩個字:“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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