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四處滾落，鮮血噴灑一地，判決司柵欄的地板也被血槳染紅了。如此血腥的殺戮，臺下眾人非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一個個，瞳孔張大，顯得無比亢奮。

只有朱小明有些不快，他心中在快速地算賬。斬殺的每一名警*，朱小明或多或少都打個交道，無一例外都送過好處費。

他只覺得很可惜。這些關系可不是一天形成了，朱小時為此可花費了不少精力，不少時間，不少的真金白銀。而現(xiàn)在卻被人一刀一個，砍瓜切菜般全給一鍋端了。

12個工業(yè)幣沒了。

15個工業(yè)幣沒了。

22個工業(yè)幣沒有。

.....

“殺狼打狗，懲惡除霸！摘掉星城，還我自由。”人群有序地喊著口號。

聲如春雷，地動山搖。

他們把自己平生所有的不平，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怨恨都傾注在這幾個字眼中。

這是一場狂歡。

這是一場真正的革命！

朱小明沒有被現(xiàn)場的氛圍感染，他很失落，相當?shù)氖洹Ｋ忸^明的大名，有一半也是靠這層關系網(wǎng)支撐著。

關系網(wǎng)斷了，他的營生還怎么繼續(xù)？江湖路也從此多風多雨。

岑恩澤沒有和朱小明站在一處。他雖然也靠近神廟，但處于一個視覺死角的位置，神廟的人不會留意他，集會的群眾也不會注意到他。

他身旁三尺之內有一根柱子。離柱子不到三十米便是居民樓。柱子上掛的是喇叭，電線從居民樓牽來。

這個位置是岑恩澤精心算計過的，他一躍便可至柱頂，只需在電纜線上稍一借力，即可快速滑到居民樓。在屋頂上飛奔，岑恩澤是有經驗的。在8205區(qū)時，他為躲避警察，就曾上過屋頂。

屋頂那邊是片暗黑之片，黑暗是最好的隱身術。

少女身旁的老者恭敬地道：“稟自由女神，三個工業(yè)區(qū)在籍狼數(shù)計56名，揖拿死狼17只，活狼26名。尚有3只狼在逃，已差人全城追捕。本次審狼判決完成！”

“很好！那3只狼務要揖拿歸案，不得有誤！”少女命令道。

神廟第二層忽然多了一位中年人，輕聲說了幾句話，很快轉身離去。

少女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請和我一起倒計時，答案馬上揭曉！十——九——”

眾人不知道好消息是什么，都很期待，連朱小明心頭都有些癢癢的。

“八——七....二——”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少女，想聽她說出某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轟——”一聲炸雷驚響，在場眾人都感覺到大地在震動。隨即西北角火光沖天。

“4423區(qū)？”有人驚疑地道。

4423區(qū)是個很神秘的地方。有工業(yè)區(qū)的通行證，一般的區(qū)都可借道通行，但4423區(qū)不行。

那里不單禁止進入，守衛(wèi)也相當嚴密。

連4423區(qū)都能攻克，說明聯(lián)盟軍確實有改天換地的實力。

“沒錯！那就是4423區(qū)，好消息便是我們聯(lián)盟軍再下一城！不日，我們將打到星海城去，讓天下人都獲得自由！”

“自由萬歲！聯(lián)盟軍萬歲！”依然是前排幾個人領著口號，眾人高聲附合。

少女揮一揮手，道：“下面進入第二個階段，審狗！”

老者高聲唱道：“審——狗！”

第一層神廟大門開啟，七八個黑衣人，押解著六十來個犯人進來。犯人同樣胸著掛著銘牌，寫著各自姓名。跪成四排，幾乎占了整個柵欄的空間。

犯人有的頭須皆白，有的子承父業(yè)，剛剛成年。見到眼前滾落在地的人頭，無不嚇然。

有的當即便嚇得暈厥過去。

有的癱倒在地，有的全身發(fā)抖，有的大小便失禁，有的頭如搗蒜向黑衣哭喊求饒.....

判決司冷冷地道：“你們草菅人命時，你們欺壓百姓時，你們胡作非為時，你們作威作福時，有曾想過將來的某一天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少女道：“我們是公正公平的，你們有罪沒罪，皆是由人們來審判。”

這些犯人心中都很清楚，所謂人們來審判，無非是走個形式。刀握在他們手上，還不是遵照他們的意志在行事。

既然判決大會的主題是：殺狼打狗，懲惡除霸。他們的命運哪還有第二條路可選！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在死亡面前，有些人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

有些人因為恐懼，精神瞬間崩潰。

有些人沉入回憶中，將自己一生再次過濾一遍。

有些人放心不下家人，呼喊著親人的名字。

有些人垂死掙扎，枉費力氣地掙脫手腳上的繩索。

有些人不到最后關頭，不放棄求生的信念，依然磕著頭，呼喊救命。

......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朱小明在心中叫苦不迭。

警*殺了也就殺了，說不定把警*殺光，他還省了請客送禮的交際費用。但這些工廠主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沒有了他們，他朱小明往后余生，只能餐風飲露了。

有幾個工廠主，朱小明也認為殺的很有道理。

當年朱小明上門去談生意，好些工廠主正眼也不瞧他一眼，還把他轟出工廠。這份奇恥大辱，朱小明一直銘刻在心。只是人家人多勢眾，他只能忍著這一口氣。

朱小明一直對一位工廠主，心存感激。因為他對朱小明有知遇之恩。

朱小明的第一單是那位工廠主給的，第二單也是他介紹的。這位工廠主為人不錯，對工人和善，對浪人也客氣。

這樣的人，有罪嗎？

當那些犯人依次被押解出來時，朱小明第一眼便見到他了。

那位工廠主，仿佛一夜間白了的頭發(fā)，六十來歲的人了，褲襠濕漉漉的一片，臉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朱小明心中確實有些難受。

這種見面方式很有點尷尬，朱小明用手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因為他臉上在發(fā)燒。

朱小明沒有忘記他當初的承諾：“——但凡日后有所差譴，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絕不會有半分推遲！”

這有點像男女之間的山盟海誓，而朱小明便是那個見異思遷的負心郎。

朱小明確有俠義心腸，但冒險激進，這不是他的性格。他是有心搭救，但救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