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淅淅瀝瀝，廝殺聲不知是因?yàn)閼?zhàn)斗將要結(jié)束還是距離拉開只能隱隱約約聽到。

飛奔的盜圣腳不穩(wěn)，竟踉蹌跌倒在一根樹下。

看了眼安初夏，見安初夏雖然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但還有氣息不由的松了口氣。之前刀意來臨之際若非背上安初夏拽著自己身子猛然一翻，自己必成罪的刀下亡魂！

突然盜圣臉色大變，渾身大顫，腥味的喉嚨猛然一甜，暗紅鮮血沖開鮮紅牙齒噴出，而他再無一絲余力，嘴角慘笑倒地。

淤血吐出，雖然虛弱，但也舒暢了不少，盜圣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真他媽霸道的內(nèi)力，擦了個邊就成這樣了！不愧是那瘋子！老子就不該趟這趟渾水。”

“看來你還沒死。”安初夏虛弱道：“是誰讓你救我的？”

盜圣試著想要翻了身，可試了幾次均不成功，放棄道：“鼻涕蟲。”

安初夏：“如是嗎？”

盜圣：“廢話。”

安初夏嘴角燦爛笑了，道：“真好！第一次在魯府見你的時候覺得你很滑稽，像個雜耍的猴子一樣。”

盜圣眼中映著夜空掉下的雨滴而不語，頓了些許，安初夏才繼續(xù)道：“曹凡和罪......”

話沒說完就停了，安初夏心中有了些猜測，可還是難以接受，雖然聽說過，可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人就是這樣，還是難以相信。

盜圣再次笑了起來，就像兩人第一次相見一樣，養(yǎng)一只雜耍的猴子，“你不是知道了嗎。”

義云山莊時柳如就是說曹凡是個瘋子，可瘋子通常指兩種，第一種便是大多說人口中所說的瘋子，做事偏離常規(guī)的人，偏執(zhí)、瘋狂、不被人所以理解的人。而曹凡給自己第一印象就是這樣。

第二種則是瘋子，醫(yī)學(xué)上劃分的瘋子。

安初夏長嘆了口氣，“多魂癥嗎？”

盜圣不知是否因內(nèi)傷還是其它，臉上雜耍的笑以暗暗消失不見，同時又再次沉默不語。安初夏突然側(cè)頭看了一眼，道：“在衛(wèi)城你們見過？和罪。”

盜圣：“黃巾大盜，我去追黃巾大盜時遇見了他，還有一次是在池莫城外樹林，而鼻涕蟲為了救你與罪交手兩人皆是受傷。”

安初夏急迫道：“如是沒有......”

盜圣不愿被打斷，搶道：“我們兄妹七個，我、瘋子、鼻涕蟲、瘸子、二傻、狗腿子、大麻臉，二傻、狗腿子死了，剩下三個至今還是沒有絲毫音訊，生死不知。”

“你知道我為什么愛笑嗎？算了，你絕不會知道，因?yàn)槟闶鞘兰易拥埽焐吒咴谏嫌衷趺磿斫馕覀兒凸窊屖硡s被暴打的經(jīng)歷。命賤比狗低，卑微一縷塵。”

像是恢復(fù)了些力氣，盜圣艱難站了起來，寒光閃爍匕首從左手衣竅中拉住，惱怒道：“我的腦袋果然是不靈光，既然不能讓你活著，我干嘛還將你救出來？直接往那一放不就好了，搞得現(xiàn)在好生麻煩。”

安初夏一愕，道：“你要?dú)⑽遥俊?

盜圣道：“沒錯。”

安初夏澀笑一聲，道：“為了曹凡要?dú)⑽遥俊?

盜圣道：“是。”

安初夏靜了一下，道：“之前曹凡要?dú)⒛悖俏揖攘四恪６F(xiàn)在你卻要為了曹凡而殺我？”

盜圣面露羞愧，如做錯事的狗一樣，可旋即又堅(jiān)定道：“此事是我的錯，無論你說我是恩將仇報(bào)還是忘恩負(fù)義，在下都無話可說。”

安初夏威訝，問道：“為什么？”

盜圣凝重道：“他是我兄弟。”

安初夏認(rèn)真問道：“你知道曹凡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

盜圣點(diǎn)頭道：“知道。”

疑惑，安初夏道：“你覺得曹凡能夠推翻帝國？”

盜圣沉重道：“不能。”

安初夏又道：“為什么？”

明知道會失敗的小事或許會有人去做，可明知道要被殺頭滅族的事會有人去做嗎？不會，理性上絕對不會，可眼前偏偏有一個這樣的人，為了一個之前要?dú)⒆约旱娜巳プ鲞@樣的事！

為什么？安初夏不解。

盜圣沉吟道：“他是我兄弟。”

隨著這句話，他沉重的心也瞬間輕松了不少，之前一個個顧慮、擔(dān)心都輕了。

安初夏傾佩看了盜圣一眼，世家的兄弟不與江湖一樣，他羨慕也嫉妒，可更多的是對此事的可惜，“你想殺我無非不是想讓帝京得到曹凡連同陳旭造反消息，可你即使是殺了我消息也已經(jīng)在傳回的路上。”

盜圣道：“罪不會放走刑部一......”

安初夏截?cái)嗟溃骸耙呀?jīng)放走了一個，在玄鐵重騎動手前就放走了一個。”

盜圣冷哼道：“你想糊弄我？”

安初夏淡淡道：“刑部八虎分別是‘老謀算祖力’、‘黑瞎子熊山’、‘快刀陳紀(jì)’、‘黑槍吳超’、‘拼命郎王和’、‘一刀守天下李鐵’還有兩個就是皇族才俊楚羽墨與‘破甲銀龍蔡卓’。還記得第二次曹凡與刑部交手嗎？那背后一箭！如此威力天下有幾人能射出？還有你真的以為祖力看不出形式？所謂的突圍只是個幌子，為的就是讓蔡卓有時間離開。還有，你覺得刑部八虎已出七，剩下那個難道會龜縮帝京？”

盜圣眉頭微微揚(yáng)起，他看得真切，一箭，罪雖然砍中卻依舊被射在腹部。而破甲銀龍的名號他也卻是聽過，可罪真的會沒有注意到嗎？

他不信，若是瘋子或許會忘記這個箭手的存在，但罪不會，也更不會讓他逃走！

安初夏見盜圣皺眉思慮，道：“你在想曹凡不會讓蔡卓離開嗎？很遺憾，曹凡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如果所料不差，李鐵就在蔡卓身邊守著。”

“刑部這次準(zhǔn)備很充足，一千兩百精銳散布數(shù)里之外讓人難以察覺，祖力、陳紀(jì)、王和、熊山、楚羽墨五人負(fù)責(zé)糾纏曹凡，信號之下再以金鎖大陣全全包圍。外面還有黑槍埋伏，蔡卓銀箭盯著，這種陣容別說曹凡原本就已受傷，就算無傷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這里空曠，不像皇宮，布下金鎖大陣以人命為墻，神行百步雖然奇妙恐怕也難以突破才是。可惜，刑部失算了，他們本身就是被曹凡設(shè)計(jì)引過來的。同樣，曹凡也失算了，恐怕按他原本計(jì)劃后來出現(xiàn)的應(yīng)是十殿人馬而不是玄鐵重騎。若是十殿人馬雖然會引起朝廷怒火可朝廷并不會全力對付，江湖人士單體素質(zhì)雖比士卒高，可若不能擰在一起終是一盤散沙。顛覆帝國的唯有軍隊(duì)，而玄鐵重騎的參與就不容陛下不重視了。”

盜圣不再作聲，他沒想到什么都不清楚的安初夏竟然會比自己看得更加清晰。他也突然明白罪說安初夏可怕的原因了，并不是僅僅因?yàn)槲涔M(jìn)步，更是因?yàn)檫@份頭腦！

頓了頓，安初夏忽道：“可我在這場博弈中又是一個什么棋子？一年前我突然決定游歷四方是突發(fā)的興趣，而切李毅海也是后來才遇到，所以應(yīng)該不存在被罪算計(jì)。可我偏偏像一個早已被算計(jì)的棋子一樣，福悅客棧牽扯進(jìn)十殿，義云山莊內(nèi)遭血魔毒手，后為李毅海報(bào)仇險(xiǎn)死，魯府也差點(diǎn)被十殿的黃巾大盜殺掉，池莫城外更是如此。血魔是如是出手救我，黃巾大盜是你救我，池莫城也是如是救我，金虎鏢局是曹凡，不對，瘋子放血救得我。可這一切細(xì)思之下卻十分不合理。”

盜圣同樣凝重問道：“哪里不對？”

安初夏道：“第一，如是出現(xiàn)太巧了。第二，單以目前了解曹凡的勢力而言，你覺得是個一無所有的乞丐僅僅花十多年就能得到的勢力嗎？江湖最為神秘的殺手組織和帝國西部十五萬精銳大軍！”

盜圣下意識咽了口吐沫，顫聲道：“你是說罪背后有人在指揮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