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醫(yī)者武者

在一座燭火通明的廳堂前，兩個丫鬟替她推開了雕花廳門：“沈姑娘，將軍與少將軍就在里面，你進去吧！”

“多謝兩位姐姐！”

她抬步走進去，轉過屏風，掀開珠簾，果然見皇甫父子在這里等著她！

少卿聽見她的腳步聲，已經快步迎了上來：“沈姑娘，我們請你過來，就是要問問你，如果按你的方法，我母親的病有幾成把握？”

沈妙聞言反而有些納悶：“你們同意做手術了？”

少卿無奈的苦笑了笑：“不是我們同意！是我母親再三堅持，執(zhí)意要讓你一試！”

“姬夫人？”

沈妙微微怔了片刻之后，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姬夫人能與皇甫戰(zhàn)雄這樣的護國大將軍結為夫妻，絕非尋常忸忸怩怩的千金小姐，性情當中，定有剛烈果敢的一面！

她本來十分清白，偏偏百余位郎中都眾口一詞，認定獨居一年的她有了身孕！

這種壓力之下，她沒有尋死覓活，足見其性格堅韌，非常人能及！

她也深知，答應沈妙的醫(yī)治之法會有萬分兇險，可是為了能證明自身清白，她執(zhí)意要接受開腹取瘤的治療方案，由此可見其性情中勇敢果決的一面！

剛烈又堅韌的姬夫人，這是把性命與清白，都交給了她沈妙！

沈妙想明白這些，心中便好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的令她呼吸都艱難起來！

然而，作為醫(yī)者，她卻只能回答說道：“好！我盡力！”

皇甫少卿急忙請她在廳中軟椅上坐下，又親自給她斟了一杯香茗，態(tài)度頗為誠懇：“少卿和家父想要聽聽沈姑娘如何醫(yī)治我母親的病！”

沈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著臉坐在旁邊的皇甫戰(zhàn)雄，斟酌片刻，開口說道：“我先把話說在前頭，任何手術都有風險，只有你們愿意接受并且愿意承擔這種風險，我才能放手去做！”

“我愿意接受，也愿意承擔任何風險！”一道有些虛弱的女人聲音從珠簾外面?zhèn)鱽恚?

姬夫人披著一襲華麗的滾邊大氅，在青桐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

她到沈妙面前，神色堅定的說道：“沈姑娘放手去做吧！就算我死在你的刀下，也絕對不會埋怨你半分；我家將軍，也絕對不會責罰于你！”

簡單兩句話，將她的后顧之憂完全打消了！

沈妙急忙起身：“姬夫人！”

她能體會得到姬夫人此時的心境，也十分敬佩姬夫人的脾性，心中一時有些感觸，眼眶不由得微微有些泛紅：“姬夫人，你這種手術我以前做過好幾次，難度本來不算大，可是當下的條件，為手術增添了無數(shù)風險……”

皇甫戰(zhàn)雄急忙過來攙扶愛妻，順便瞪了沈妙一眼：“沈姑娘可別把話說大了，你才多大點年紀，難道你稚齡時期就開始幫人切腹取瘤？東離國有你這樣的能人，我們怎么都不知道？”

言語當中，頗多譏誚嘲諷之意！

看他的態(tài)度，便知道他依舊十分懷疑沈妙，只不過是拗不過他的夫人罷了！

沈妙不和他計較，從另外一側扶著姬夫人，在旁邊一張八仙桌前面坐下，這才抬眼，對皇甫少卿道：“少將軍，可以給我一支筆和一張紙嗎？”

少卿點頭，吩咐下去道：“筆墨伺候！”

片刻，筆墨紙硯都已經備齊。

沈妙上前看了看，搖頭問道：“有沒有更細一些的筆？”

“沈姑娘嫌這些銀豪太粗？”少卿想了想，眸光一亮，道：“我書房中有一管極細的貓豪，取自貓發(fā)怒時后脊上面豎起的毛發(fā)制成，十分精細……”

沈妙點頭：“嗯！我就要這最細的筆！”

少卿當即讓丫鬟去取了過來！

沈妙將這支十分精細的貓豪拿在手中看了看，滿意道：“很好！”

她纖細的小手擎著貓豪，豪筆的尖端從宣紙上面一一劃過，一柄柄大小，形狀，長短，粗細都各不相同的刀具活靈活現(xiàn)出現(xiàn)在白色宣紙上！

少卿想不到她小小年紀，一下筆，居然熟練的勾畫出立體的月形隧道刀，夾角側刃刀，彎頭穿刺刀，梯形四刃刀……

他出生在武將世家，自小就與各種兵刃打交道，可是，從未見過造型如此奇怪的刀具！

此時，他懷疑她不是醫(yī)者，而是武者！

當更多見所未見的刀具出現(xiàn)在宣紙上，他終于忍不住，訝然問道：“沈姑娘，你畫這些是……”

“這些是我手術中要用到的工具！等我標上詳細的尺寸，還請少將軍盡快將這批工具趕制出來！事關姬夫人性命，還請少將軍務必要請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材質……”

她沒有抬頭，沾了墨汁，換了一張宣紙繼續(xù)書寫勾畫。

廳中靜極，一時之間，只有宣紙上發(fā)出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