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欺佛手
- 江湖凌云志
- 何以心
- 5208字
- 2020-03-31 22:13:40
鳳陽城南七公里處就是大明皇陵,是由當年太祖皇帝所建。
這里長年住著五六位守陵人,其中有一位守陵人顯得很特別,因為他平時從不說一句話,也沒人見到過他說過話,所以都認為他是一個啞巴。
此人到四十歲左右,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總是一副神情黯然的樣子,體態(tài)消瘦,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精神抖擻,身上總是能散發(fā)出一股特別的威嚴與孤傲。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可能是十年前吧!反正沒有人記得清了,此人好像突然就出現在皇陵里了,所以皇陵里其他守陵人都叫他老幺,因為他是第五個守陵人,久而久之這里人也叫他老姚。
老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只做一件事,就是將數百丈長的皇陵神道鋪上一層鵝卵石,有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而且各色相間,好像是圖案,但又雜亂無章,毫無契合可言,從沒有人看出來他鋪的到底是什么,而老姚也是每天一成不變,心靜忘我,心無旁騖一般,有的時候會坐下來思考,有的時候也會把鋪好的鏟掉,重新來過。
十年來天天如此,按理說這數百丈的神道十年時間早就鋪完,但是老姚鋪完鏟掉,鏟掉再鋪,有時一個月都鋪不了一步,也有時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數天不出來,而且在他工作時間,任何人叫他都不能打擾他,久而久之,許多人都叫他“姚瘋子”。
好像對他來說,鋪鵝卵石是件非常傷腦筋的大工程。
終于,就在這天,神道上的鵝卵石終于鋪的差不多了,只有一步之遙了。
老姚年紀并不大,但是看起來飽經風霜,長年累月的鋪石頭,使他的雙手顯得格外的粗糙干癟,腰背顯得彎曲低垂。
一個夜晚,此時,在老姚的身邊站著三個人,一個妙齡美女,身材婀娜高挑,目光晶瑩,一襲青衣如蘭,香肩青絲如瀑,身背一把銀鞘寶劍,微風略過,帶起一縷青絲青衣,透露出一股靚麗嫵媚,但是全身卻散發(fā)出一股清冷嚴肅,她就是峨眉派大弟子,未來峨眉派掌門不二人選的胡寶云。當年的孤鴻師太正是她的師叔。
站在胡寶云旁邊的是一位同樣英俊年輕公子,手拿桃木扇,面皮白凈,一身白衣如雪,顯得恬靜淡雅,但擋不住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一股英氣,他就是九華山玄音閣的少閣主花宇。
當年的花樂揚正是他叔父,花宇自小父母雙亡,叔父一手將他帶大,花樂揚死后,花宇就成了閣主,此人絕對是江湖上近年來少有青年才俊,武功造詣直逼當年的花樂揚,與峨眉派的胡寶云的互生情感。但卻繼承了他叔父花樂揚的內斂性格。
另一個是少林高僧宏惠大師,武功極高,佛法造詣高深,被武林稱為少林的門面。當年的宏塵大師正是他師兄。
三人站成一排,看著老姚蹲在地上擺弄著各色鵝卵石。花宇拱手道:“先生,我三人一直站在這里兩天了,您難道一句都不愿意透露嗎?”
老姚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雙手不停。宏惠雙手合十道:“當年那人來我少林出家,可少林并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他突然又從我少林消失,不知又是何意?”
老姚還是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好像沒聽見一般。場面頓時一片尷尬,花宇和宏惠二人面面相覷,花宇搖頭無奈,宏惠閉目冥思,只有胡寶云默不作聲,冷艷平靜,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老姚。
花宇對宏惠胡寶云二人道:“二位,還有其他辦法嗎?”宏惠閉目搖搖頭。
胡寶云好像發(fā)現了什么,蹲下身,眼睛盯著老姚的脖頸喉嚨處,眉頭微皺,花宇看見皺眉道:“胡師妹,怎么了?”
胡寶云道:“你看他的脖頸和喉結處,脖頸比平常人略粗,喉結處比別人略高,不仔細看,很難察覺。”
花宇和宏惠也蹲下身視察,發(fā)現確實如此,花宇不解道:“這是為何?”
胡寶云也是不解,可又看不出蹊蹺之處,只是覺得哪里不對。
只有宏惠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眉頭緊皺道:“難道此人是中了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欺佛手?”
花宇胡寶云驚疑道:“欺佛手?”
宏惠起身道:“欺佛手乃是一門武學,但卻暗合醫(yī)理,必須是內功極其深厚之人才能使出,不過據貧僧所知,這欺佛手早已經失傳。”
花宇道:“大師,何為欺佛手?晚輩從沒聽說過。”
宏惠看著二人道:“這欺佛手亦正亦邪,從它誕生之時武林中就爭議不斷。在佛門中,世間萬物有七竅四肢二脈者皆可成佛,七竅者曰氣,四肢者曰精,二脈者曰神,正所謂精氣神是也。而這欺佛手就是根據于此而來,它可將人的所有神經脈絡選擇性的進行強制封住,可使人六識不清,四時不明,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使人失去一部分自我意識功能,做到這一點除了必須要極深的內力還要有精準的拿捏力度。”
花宇驚道:“大師是說,老姚是中了欺佛手,使其失去了說話、聽聲、書寫的基本之能,是嗎?”
宏惠看著而上的老姚道:“到目前為止這也只是猜測,畢竟這欺佛手貧僧也沒見過,多是武林中相傳。”
花宇道:“大師,這欺佛手可以解嗎?”
宏惠搖搖頭道:“這欺佛手法極其復雜,穴位的順序與力道的要求也是極其精準,稍一失誤后果不堪設想,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正是此也。”
胡寶云道:“那據大師所知,當今江湖還有誰會這門功夫手法?”
宏惠搖搖頭道:“慚愧,貧僧實是不知。”
花宇道:“如果老姚真的是中了欺佛手,就說明當今江湖一定有人會,而且此人一定內力極高。”
宏惠道:“當今武林,據貧僧所知也只有兩人的內力可以使用欺佛手。”
胡寶云花宇齊聲道:“誰?”
宏惠道:“一個是華山的掌門聶從云,只是這聶從云十五年前就已經走火入魔,不知所蹤,不過貧僧可以肯定,一定不是聶從云,因為走火入魔之人不可能強行自如運用深厚內力。”
花宇皺眉好奇道:“還有一人呢?”
宏惠道:“這第二人他原本也是佛門弟子,只是他世俗纏身,雖身在佛門,心卻在俗世。”
花宇胡寶云腦海思索,可是就是想不出是誰,宏惠看著二人道:“此人就是當今的國師。”
花宇印象特別深,驚道:“大師是說道衍法師?”
宏惠點點頭道:“正是他,不過此人到底會不會欺佛手,無人知曉,再說這欺佛手早已絕跡武林。”
花宇道:“那又是誰呢?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又為何如此呢?”
胡寶云道:“這也說明了老姚確實是知道了什么!而使欺佛手的人又不想讓他向外界偷露出什么,所以對老姚使用了欺佛手。”
宏惠點點頭,花宇道:“要想一個人閉嘴,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他,而使欺佛手的人為什么不把他殺了呢?”
胡寶云道:“也可能還有其他原因。”
花宇看著宏惠道:“大師,緣由我們已經知曉,可是線索已經中斷了,我們現在怎么辦?”
宏惠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此別過,如一有消息,立馬互相差人通報,下個月在鄙寺召開的武林大會時再見了。”
胡寶云花宇點點頭,花宇道:“到時一定如約而至,二位難得下山,我九華山玄音閣近在咫尺,不如讓我盡點地主之誼。”
宏惠道:“多謝少俠,只是貧僧奉命下山,既然線索已經中斷,貧僧理當速速回山稟報方丈師兄,改日再登山拜訪,就此別過。”說完雙手合十,轉身去了。
見宏惠大師已走,花宇道:“胡師妹,你呢?”
胡寶云道:“不勞你費心了,我還要回鳳陽城尋找小師妹,不知道她玩瘋了沒有。”
花宇笑道:“那正好,我也路過鳳陽城,我們一起走吧!”
二人轉身出了皇陵,這時依然跪在下地擺弄鵝卵石的老姚抬起頭來,看著二人離去,眼中浮現出一股深邃的目光。
俊男美女行走在路上引的路人紛紛側目,只是二人一路無言,雖然花宇性格內斂沉穩(wěn),但也是個開朗風趣之人,只是胡寶云冷艷冰霜,苦的花宇渾身尷尬。其實花宇對胡寶云傾慕已久,加上玄音閣與峨嵋一向交好,武林中也將二人看作是一對珠璧。二人都是當今武林一代翹楚,武功造詣又高,也是門當戶對,只是花宇苦于胡寶云冷艷,也只是無計可施。
二人就這樣一個在前一個跟在后面,胡寶云在前,花宇跟在后頭。沒多時已經到了鳳陽城下,胡寶云轉身道:“花閣主,我要去尋找小師妹了,就此別過了。”
花宇的心思就是想和胡寶云多待一會,哪怕是不說話。見胡寶云如此說別過,也是頗不甘心,笑道:“鳳陽城這么大,不如我和你一起找吧!”
胡寶云道:“不必了,我讓她在附近等我,我直接找她就是了。”
花宇不死心道:“沒事,多個人多雙眼睛,鳳陽城我熟悉。”
胡寶云見花宇堅持,也就沒有說什么,可是花宇心里直打鼓,因為他沒見過胡寶云的師妹,更不知道她小師妹長什么樣,怎么找!心里一陣莫名的尷尬。
見胡寶云也沒說什么,反正就跟在胡寶云的后面,心想,師姐這么漂亮,那師妹也一定不會差。
先不談這個邏輯成不成立,反正胡寶云不攆自己就好。
二人到了城門口,見城門周圍有許多士兵正在盤查進出百姓商客,還不時的拿出畫像仔細核對,城門口的告示牌上貼著通緝要犯的頭像。
一看就知道這是在搜捕捉拿要犯。花宇看著畫像,心想這么漂亮的女孩也做賊,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
胡寶云也看了畫像,眉頭微皺,因為畫像上正是她的小師妹蘇晨曦,不用說自己的小師妹又闖禍了,而且還是大禍,胡寶云神情微變,顯然有點生氣,一旁的花宇道:“你怎么了?”
胡寶云道:“沒什么。”又看了一眼畫像上的小師妹,只是旁邊的少年不知是誰。
二人順利的進了城,胡寶云四下尋找,還是找不著,不免有些擔心起來,心想,既然還在抓捕就說明現在還沒事。
原來,張孝霆和蘇晨曦將得來的金銀分成數份,天一亮就將金銀散發(fā)給窮苦百姓,二人做了好事,非常的開心,于是準備慶祝一下。
此時蘇晨曦正和張孝霆在得意樓上大搖大擺的點菜,掌柜的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兩個小財神又來了,于是特別的殷勤,親自為他倆點菜。
點好菜,掌柜的興高采烈的走下樓去。二人說說笑笑,頗為得意,蘇晨曦笑道:“也不知那狗官現在氣成什么樣了!想想就覺得好笑。”
張孝霆卻是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顯得有點心虛道:“你小聲點,人家現在一定四處抓捕我們呢!”果然只聽周圍幾個食客都在議論紛紛,說昨晚知縣看著家失竊了。
蘇晨曦昂首一樂,頗為得意,以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卻不以為意,一臉無所謂的道:“我才不怕呢!讓他來抓好了,昨晚便宜了那狗官父子,尤其是那緱冠西,恨不得將他眼睛挖下來。”
張孝霆小聲道:“抓住了會坐牢的。”
蘇晨曦道:“昨晚你不是很英勇的嗎?怎么現在才怕呀!”
張孝霆道:“昨晚是昨晚,現在是現在。”
蘇晨曦有些生氣道:“有區(qū)別嗎?”
張孝霆道:“昨晚我們是深入虎穴,現在我們是被人家甕中捉鱉,估計現在連城門都出不了了。”
蘇晨曦道:“你才是鱉呢!你真的笨,等到晚上守城的士兵換崗,那時最為松懈,我們正好可以溜出去。”
張孝霆不置可否,只是低著頭,嘴里嘀咕著:“自己本來是來考試的,現在卻成了賊。”想想都覺得郁悶,這要是讓爹娘知道了,非打死不可,。
蘇晨曦見張孝霆如此膽小,以為是自己真的看錯他了,心里愈發(fā)的氣悶,索性小嘴一撅,“哼”的一聲扭頭看著窗外,不搭理他了。
沒過一會菜上來了,滿滿的一桌,看著一桌美食,張孝霆卻是提不起筷子,心里一直在擔心,萬一自己被官府抓住可如何是好。
蘇晨曦也是沒有動筷子,二人就這樣各懷心思,一個生氣的看著窗外,一個郁悶擔心事發(fā)。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就聽樓下一陣騷動,不一會就聽見雜亂的上樓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喊道:“你們幾個在外警戒,你們幾個在下面不準任何人出入,其他的跟我上樓搜。”
張孝霆猛然抬頭,感覺不妙,有官兵進來抓捕了。蘇晨曦也是心一驚,二人緊張的相互對視,只見一個捕頭上了樓來,身后跟著數十個彪形大漢,個個虎背熊腰,氣勢洶洶,絕非昨晚那幫沒用的家丁可比。
那捕頭上來就展開畫像,對著四周的食客一一比對,目露兇光,嚇得眾食客戰(zhàn)戰(zhàn)兢兢。
張孝霆和蘇晨曦頓時心中一陣心虛,將頭低下,恨不得將腦袋縮回肚中,看著那些捕快離自己越來越近,蘇晨曦不由得也開始害怕起來,焦急起來,一個勁的給張孝霆使眼色,小聲道:“快想想辦法!”
張孝霆也是心急如焚,這要是抓住了就完了,真后悔碰到這個瘋丫頭,考場沒進去,反要進了牢房。
張孝霆擠眉弄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辦。”
蘇晨曦心慌道:“再不想辦法,我們就死定了。”
張孝霆見她越是催促,就越是心慌,看看窗外,道:“不如咱家從這里跳下去吧!”
蘇晨曦一看窗外,皺眉道:“這么高,你讓我怎么跳呀!”
張孝霆道:“昨晚的圍墻你怎么跳上去的?”
蘇晨曦氣的渾身發(fā)抖,怒道:“你這個書呆子,那是圍墻,這是酒樓,能一樣嗎?”
張孝霆急得默然無語。二人正說話間,只見那捕快那著畫像走了過來,二人頓時緊張的一陣尷尬,那捕快看著張孝霆與蘇晨曦,仔細的對比了一下,眉頭一皺,目露兇光,指著他倆大喊一聲道:“拿下。”
話音剛落,那數十個大漢一擁而上,就準備抓捕二人。
蘇晨曦這時一躍而起,右腳將椅子挑了起來,雙手抓住奮力的砸向圍上來的捕快。
那捕快讓過,伸手就要抓蘇晨曦,蘇晨曦畢竟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身手也是不弱,早將兩個捕快打倒,其他的捕快竟然不敢期身。
而張孝霆拿著筷子當做寶劍,身法靈動,暗運內力,數個捕快盡然也近身不得。
那些捕快見張孝霆不好對付,就對準了蘇晨曦,再怎么厲害也是個女人,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于是蘇晨曦漸漸的體力不支,被逼入墻角,看看危急。
張孝霆打斗間奪了一把刀,如虎添翼,以刀帶劍,越戰(zhàn)越勇,幾招打退數人,見蘇晨曦情勢危急,張孝霆奮力就地一滾,已到蘇晨曦身邊,舉刀相迎,將蘇晨曦擋在身后。
蘇晨曦見張孝霆過來保護自己,心中一喜,如小鹿般亂撞,頓時一股安全感席卷全身,只見張孝霆凝眉怒目,舞刀勇斗十數個捕快,竟然不落下風,蘇晨曦心喜道:“沒想到這膽小鬼、書呆子武功這么好,真是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