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不是一次愉快的見面。不管是考慮到唐云上次在蠻荒星K5時同姚景天的見面，還是論及姚景天同白板之間曾發生過的事情，這都不可能是一次愉快的見面。

不愉快歸不愉快，唐云還是摘掉了臉上的面具，瞧著姚景天那張同一年前相比憔悴了太多，甚至可以說幾乎失去所有生氣的臉，點了點頭，擠出一個自己都不認為好看的笑容。

姚景天抬頭瞧著唐云，也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有些......也許是慘笑，也許是自嘲的笑，或者是魚刺經常掛在嘴上的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反正唯一可以讓唐云確定的是，這個笑容就像這次見面一樣，令人不悅。

姚景天仔細瞧了瞧唐云的臉，又看了看他身上新換的西服。

“看來你還活的好好的么？我查到總部剛剛安排過一次行動，原以為是針對你的呢。”

“嗯......”

“讓我猜猜，是我對這次任務目標的分析出錯了，還是他們沒有成功，讓你小子給跑了？”

......

唐云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子靠在了一棵河畔的柳樹下。月光從身后照過來，令唐云整個人的面孔都隱在了陰影中。這是白板教他的談判技巧之一，既然你氣場軟，那就在談判的時候背對著光，把臉隱藏在陰影中讓對方看不清你的表情。既可以增加點神秘感，可以防止對方從你的表情中窺出你內心的想法。

“沒什么可猜的，那幾個影魘爛人搞不定我！而且你也別說像不像，我本來也不是影魘的人。”

......

“搞不定你？”

“估計是有人在關鍵時刻幫了你吧？不然就你這兩下子，他們早都回去復命了。”

唐云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可奉告。

“你小子這會兒就不怕我跟他們是一伙的？”

......

唐云不太習慣姚景天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他信任姚景天卻又不是全信。嚴格來說這點信任差不多就是來自乘坐杜氏“橫公號”的時候，魏松平說過他的幾句好話。除此外就是剛才那顆嚇了自己一大跳的磁附地雷了。

今天來此，唐云原本是想看看姚景天的目的何在，到底想干什么？找自己什么事？但現在又多了一些，通過下午那場刺殺，唐云現在更想知道影魘和天啟之間是什么關系，影魘對自己是個什么態度。

......

“要是跟他們一樣想殺我的話，剛才那顆地雷就足夠了，沒必要等到這時候。”略微頓了頓，唐云相當不滿的補了句，“這顆雷就是你表達誠意的方式么？很特別哦？”

搖了搖頭，姚景天指了指據此不遠的一棵柳樹。唐云尋著他的手指望去，仔細看了半天，終于瞧到了一個隱藏在樹葉后的狙擊步槍。

“這又是什么意思？”

“猜猜。”

“沒時間猜！”

姚景天站起身往河水的方向走去，看著月光灑在被風吹出了層層漣漪的河面映出來的粼光輕輕嘆了口氣。

“那張照片你也看到了，老婆孩子都被人捉了，我姚景天淪落到這步田地都還有功夫陪你閑聊，你就真有那么忙？”

唐云蹙起眉，問道，“你想讓我幫你？”

姚景天再次搖頭，“就你這兩下子能幫我什么？”說著話，他指了指某棵樹上藏著的狙擊步槍。“用一根沒有掛雷的拌線輕易獲得你的信任，然后把你引到我面前。再遙控一把早就對準方向的狙擊步槍射出一發麻醉彈，我是不是就能活捉你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

“說什么......”姚景天蹲下身，伸手取些河水洗了把臉。“我還有什么可說的？”

“躲過我藏在‘管家婆’任務系統里的木馬，像個真正的影子一樣監聽著影魘跨行門通訊系統的訊號......”

“我差一點就以為是天啟干的了，可天啟的人上哪知道我那警官的身份？上哪去知道我的老婆孩子在哪？又怎么可能在影魘的孩兒們行動之前就先一步將他們擄了去？”

“我姚景天自認為是個聰明人！大哥剛剛提出‘管家婆’任務系統的時候我就舉雙手贊成。隨后咱植入木馬，收買親信......機關算盡，自認為掌握住了影魘的一切......”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卻不知道會有一雙眼睛默默的盯著我......就像看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看著我幼稚的‘表演’......”

......

看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姚景天，唐云一直沒再開口。

夜風拂過臉龐，也許是今天那場戰斗太累，也許是因為自己中飯、晚飯都沒吃，或者單純是因為被姚景天的情緒所感染......唐云忽然覺得有些冷。將身上的西服裹得緊了些，又給自己點了根煙用力的吸了兩口，唐云這才覺得稍微好了點。他知道，姚景天今天要說的事情一定很不簡單。雖然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影魘的人，也不認為影魘的事兒跟自己有什么關系。但想到剛剛那場刺殺，想到魏松平，想到魚刺，唐云覺得自己有必要認真的把這事兒聽明白。

......

“我一早就發現，影魘的任務系統里經常會混進些天啟的任務。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一會兒要刺殺聯邦星域的星首，一會兒要去百約組織里偷機密信函......當時趕上我不顧好歹的想要壯大影魘刺客團也顧不了那么多，只要給的報仇豐厚，我就一股腦都接下了......”

“后來這事情爆了光，聯邦和百約都知道咱影魘做了‘雙面人’，都說影魘是沒規矩、唯恐銀翼星系不亂的攪屎棍，結果弄了個四面楚歌......老四、老五和老七都死了。”

“結果老二也埋怨我，老六也埋怨我......我費了他媽天大的勁兒，好容易把這事擺平，又發現二哥跟這些事兒混在了一起，又開始懷疑二哥，跟二哥較了這么久的勁兒。”

“我他媽大老遠跑去蠻荒星K1找大哥，大哥說就算老二是天啟的人，那又怎么樣？那就不是咱影魘的二當家了？”

“哈哈哈哈哈！”

“大哥他居然這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