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的眸光倏地收緊，定定看著喬司麥，這些話，她曾經用妖身和他說過，現在沐玉親口說出來，給他的感覺和從前截然不同。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她應該從一而忠，而他……他甚至有點享受她吃小醋使性子的樣兒，他沒去考慮她的感受，只負責在她爆發的時候把她哄好就行。

而現在，她和別人有交情，他卻這樣難以容忍。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別碰我！”

楚離低下頭，吻住喬司麥僵硬的唇，她用力扭動身體，但腦袋被他緊緊扣住，半點動彈不得。

“是我不好。”他低聲呢喃，深深長吻，喬司麥用力咬了他一口，舌尖傳來一縷腥甜，她忍不住開始鼻子發酸。

喬司麥不愛哭，大部分時候她的眼淚都是哭來玩的，而現在，她卻真的很難過。

“玉兒，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宋華媛，是皇后塞給我的；崔嫣然，我欠她的已經還清了；綠娥，我從前是有心利用她，以后不會再有；歐陽玲瓏，她早就離開了……”

喬司麥心里一軟，眼淚當真落下來。

楚離替她擦了擦眼淚，哄道：“不哭了，長得原本就不夠傾國傾城，再哭一下簡直不堪入目。”

喬司麥狠狠瞪他一眼，唇角卻揚起溫柔的笑意。

過了半晌，喬司麥才想起正事：“王爺，你昨日去死牢情況怎樣？杏兒在不在？那只魔呢？”

楚離沉默了片刻：“那只魔已經死了，我沒見到。”

“杏兒？”喬司麥敏銳地發現楚離刻意的逃避。

楚離又沉默了兩秒，這才斟酌地說：“她說你跟魔界勾結，買兇凌辱沐姚，還跟妖孽私通。”

喬司麥俏臉一板：“不可能，杏兒不會出賣我。”

楚離拍拍她的肩膀：“她的認罪書，我親眼看到的。”

喬司麥幾乎把櫻唇咬出了血，語氣堅決地又重復了一遍：“不可能，杏兒不會出賣我！”

楚離嘆了口氣。

喬司麥堅定地看著他：“我要親自去問她，你帶我出見她！”

楚離皺起眉頭，現在去看杏兒，太過冒險，萬一杏兒把見到他們的消息透露出去，無疑會給他們惹下大禍，但依喬司麥的脾氣，若說不讓她去，她定是不依的……

楚離糾結了半晌，還是答應帶喬司麥去死牢，免得她自個兒胡思亂想，至于杏兒那邊，如果她要出賣他們，就別怨他心狠手辣了。

幽暗的死牢里，杏兒窩在角落，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理，容顏憔悴不堪，淚水浸濕她的臉頰她都沒有去擦，只是死死地握著手里的一張紙。

杏兒見到喬司麥，怔了好半天，哇地一聲大哭出來，一路爬到牢門口：“小姐，杏兒該死……”

喬司麥的心涼了半截，杏兒真的出賣她……

楚離默默握起喬司麥的手。

杏兒死命扒在牢欄上，聲音沙啞地說：“小姐，他們要毀我清白，我……而且他們跟我說小姐已經招了，還說是我替小姐跟魔界傳信，有畫押的手印，所以我……”

“所以你就覺得我出賣你在先？杏兒，他們也跟我說你招了，紅通通的手印在我面前擺著，我一個字都沒信！”

“杏兒知道錯了，也遭報應了。”杏兒面如死灰：“我什么都依著他們，他們讓我說的鬼話我都說了，讓我昧著良心畫押我也畫了，可那群畜生還是……把我糟蹋了，我早就想死，撐到現在是有東西要給小姐！”

杏兒舔舔嘴唇，攤開冰涼的手掌，將一張字條塞到喬司麥手上：“那只魔，記得嗎？就是跟你一起被抓的那只，他是重樓殿的殺手，之前就關在我隔壁，他死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杏兒一邊說，一邊遞上一張字條，喬司麥打開字條，露出六個泛青的小字：東城外，九里坡。

“這是什么意思？”喬司麥審視地看著杏兒。

“他說你們去這個地方，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離瞥了杏兒一眼，那青色的事物確實是魔血不錯，但杏兒的話他現在他已經自然而然地打上了懷疑的標記。

喬司麥抿了抿唇，對楚離說：“既然如此，王爺，我們就去看看吧。”她拉著楚離的手，不愿意再看杏兒凄楚的目光，轉身離開。

為什么就沒有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娘騙她，玄璣豫騙她，杏兒出賣她，她曾經那樣毫無保留地相信他們，甚至到現在，她還相信他們是真心對她好的，可為什么在現實的殘酷面前，她的信任總是要敗給命運的無奈？

楚離看了喬司麥一眼，低聲問道：“現在還早，你想去九里坡嗎？”

喬司麥深吸一口氣，甩甩長發，不愿意再去想杏兒的事，對楚離說：“走吧，既然是個線索，為什么不去，只是我們一定要小心，防著有人請君入甕。”

楚離點點頭，回端王府牽來一匹快馬，兩人一起朝東城奔去。

所謂的九里坡，其實是個隱蔽的山坳，山坳的最深處原本應該有座莊園，現在成了一片瓦礫，外面大片菜田也燒成灰燼。

“我過去探探，你在這里等我！”楚離將喬司麥藏到樹上，繁茂的枝葉能保證喬司麥不會被人發現，卻可以從樹葉的空隙處看到楚離的身影，絕對是個絕佳的藏身地點。

楚離一踏進荒涼的廢墟，四周立刻圍上了十余名黑衣人，喬司麥倒吸一口涼氣，杏兒……果然又出賣他們！

身后傳來陣陣寒意，喬司麥噌地轉過身，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綠娥這次沒有蒙面，萬縷青絲在風中飛揚，連刺三劍，將喬司麥逼得從樹上跳了下來。

綠娥沉默冰冷，殺招迭出，完全不給喬司麥留活路，楚離因為喬司麥把她趕出端王府，今日她要讓這女人付出代價！

綠娥不蒙面，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怕喬司麥看到，今兒就沒準備讓喬司麥活著離開，長劍貼著她的脖子劃過，差半寸險些割到她的喉嚨，削下她的一大截頭發，劍身烏黑，顯然淬了劇毒。

喬司麥深吸一口氣，妖身破體而出，將沐玉推到一邊，要拼命是吧，來啊！這是你逼我的！

綠娥大吃一驚，被眼前的場景震到，一時錯愕，已被喬司麥拍了一掌，直摔到沐玉身邊，她一抬頭，看到楚離的身影從遠處奔來。

喬司麥背對楚離，沒有看到他，她遲疑地咬咬嘴唇，還是朝綠娥撲了過去，現在她已沒有退路。

“不想被拆穿身份就趕緊回沐玉身上去！”綠娥抓住喬司麥朝她伸過來的手，壓低聲音冷冷地說：“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