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1.貢生
- 皇姬策
- 酒瀾夢夢
- 3109字
- 2020-01-15 22:47:35
少頃,終于不見了鄭曉憐的身影,傅晟澤轉過身對薛瑾瑜感激道:“真是多虧了薛愛卿啊,朕定會好好賞你的。”
薛瑾瑜作揖一拜,“謝皇上夸獎。救沈女官乃是微臣分內之事,不敢邀功。”
聽了此話,傅晟澤頗感刺耳,犀利地望著薛瑾瑜質問道:“救沈女官什么時候成薛愛卿分內之事了?”
薛瑾瑜一驚,自知說漏了嘴,但要不要趁此機會告訴傅晟澤……
沈蕓夢緊張地望著薛瑾瑜,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薛瑾瑜會意,略一思索垂首對傅晟澤道:“臣等都聽聞沈女官蕙質蘭心,辦事穩當果斷,是陛下的得力助手。若是沈女官有失,只怕陛下也會傷心不已。保沈女官平安,就是保陛下的安心,這當然是微臣分內之事了。”
這一番解釋雖找不出破綻,但傅晟澤顯然不領情,依舊懷疑地瞪著他。沈蕓夢見狀擔心傅晟澤還要抓著這個不放,又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好裝暈向一旁倒去。
“蕓夢!”傅晟澤眼疾手快地摟住了她,驚恐焦慮地叫著她的名字,“快!快傳御醫去永興宮!”話畢將她橫抱而起,疾步向永興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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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三月,桃李芬芳。三年一度的科舉即將落下帷幕,今日便是從全國各地層層選拔而出的佼佼者們進行最后殿試的日子。
傍晚殿試一結束,貢生們自正和殿魚貫而出,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有的人愁容滿面、幾欲泣淚。有的人卻且行且笑、怡然自得。其中尤以大理寺卿之子馮柏為最。
年輕氣盛的馮柏昂首挺胸與三五貢生走在一起,得意洋洋,忽然揮揮手對身邊的貢生豪氣地說:“今年的科舉總算結束了,本少爺在福泰酒樓定了位子,想和我們一同放松放松的就跟著本少爺走!”
“走吧!去放松一下吧!走吧走吧!”伴在他身邊的幾位公子皆配合地高聲起哄,惹得周圍的貢生們頻頻側目。最終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坐上馬車向福泰酒樓而去。
今日恰逢舞姬玲瓏獻舞的日子,馮柏等十幾位紈绔子弟坐在二樓第一間大包間內,一邊賞著歌舞,一邊飲酒作樂。喝著喝著眾人的話題不禁又回到了這次科舉上。
只見馮柏一手握著一酒壺,一手撐著桌案遙遙晃晃地站了起來,已喝得滿面通紅、酩酊大醉,卻還不停地將酒往自己嘴里灌。他咽下一大口酒,突然大吼一聲,口齒不清地喊道:“今年的狀元,非本少爺莫屬!”
此話一出,原本推杯換盞的公子們皆倏然停了下來,狐疑地望著馮柏。其中一位褐衣公子道:“馮少爺,這殿試將將結束,您為何能如此肯定您就是狀元呢?”
馮柏見有人質疑,怒意滿滿地說:“郭興業大人親口給我說的,還能有假?”
各位公子霎時驚得都定在了當地,意味不明地互相交換著眼神,切切私語。馮柏見他們沒什么反應,又大吼一聲,“你們不相信嗎!”
“相信!相信!”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忙堆起笑臉奉承道:“馮少爺肯定是狀元!來,我們敬馮壯元一杯!”
眾人皆端起酒杯同敬馮柏,將馮柏哄地開懷大笑,根本注意不到其中各懷鬼胎之人。有人心里早已樂開了花,終于抓到馮柏的把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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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參加殿試的貢生們早早便聚在兆京正街的公示榜旁,等待殿試成績最終放榜。待京衛將皇榜貼在公示榜后,貢生們翹首定睛一看,狀元的位置后果然清清楚楚地寫著:馮柏。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有人驚訝地喊道:“狀元怎么可能是他!整日不學無術,全靠他那大理寺卿的爹吧!”
另一位男子氣憤地接口道:“怕是他早就買到試題了吧。那日殿試剛完,馮柏就在福泰酒樓大擺筵席慶祝,還揚言自己絕對是狀元!”
“對,我也聽到了!”那晚的褐衣公子趁機鼓吹,“那晚我也在場,親耳聽見馮柏說自己絕對是狀元,而且是郭興業大人向他保證的。”
“對,他就是這么說的!”
“我也聽到了!”
人群瞬間變得躁動起來,大家都義憤填膺地大罵馮柏。站在人群中的一位青年高健翔是本次科舉的探花。他出身貧寒但天資異稟,加之刻苦勤奮,饒是如此還是考了三次才考中探花。憑什么那些高官后代能投機取巧、不費吹灰之力便獲得狀元?
高健翔胸中怒火難平,忽然站到了皇榜旁石獅子的石臺上,大義凜然地對下方聚集的貢生們呼喊道:“各位兄弟請靜一靜聽我一言!我是今年的探花高健翔,與各位同樣出身寒門,寒窗苦讀數十載才取得如今的成績。但如馮柏之類的高官子弟,不學無術卻竟能考得狀元,真是丟我們讀書人的臉!”
“說得對!丟臉!”
“他能當狀元真是丟臉!”
“丟臉!”
“丟臉!”
高健翔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待貢生們漸漸安靜下來,他接著道:“為什么馮柏這種人能考上狀元?相信很多兄弟已經聽馮柏親口說了,因為郭興業大人給了他保證!他早已與郭興業串通一氣,甚至拿到了試題!我們怎么能容得下他這種人當狀元,又何如容得下郭興業這種人繼續霍亂朝綱?”
見眾人的情緒都以被調動,高健翔深吸一口氣,“所以兄弟們,我將撰寫疏奏一封呈給圣上,圣上英明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各位兄弟可愿意將你們的名字也寫在疏奏之上,聯名上書嗎?”
“愿意!”
“我們愿意!”
在一片振奮人心的高喊聲中,立即有人拿來紙筆,高健翔下筆如飛,頃刻間便寫好了一本疏奏。眾貢生一一在其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后,一行近百人浩浩蕩蕩向皇宮大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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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皇上,近百名貢生正聚集在宮門之外,聯名上書彈劾郭興業泄露試題給今年的狀元馮柏,請求面圣。”徐泰有些匆忙地走進御書房內,捋順了呼吸躬身稟告道。
一身筆挺龍袍的傅晟澤自奏折堆中抬起頭,“哦?還有這種事?”他眸光微轉,吩咐道:“你去將他們的彈劾疏奏拿來,讓他們趕緊散了。”
“這…”徐泰疑遲了一瞬,似有些為難,“京衛們已驅趕過他們了,但貢生們仍堅持要親手將疏奏交給皇上,若是皇上不見他們,他們就在宮門前長坐不起。”
“真是胡鬧!”傅晟澤嘭地一聲丟下狼毫,“朕是他們想見就見的嗎?你去傳令,要么讓他們將疏奏交給你散了,要么就讓京衛將他們強行趕走。”
“皇上此舉不妥,請三思。”
這句公然違抗圣意的話讓御書房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氣,但當眾人看清說話者是誰后,皆暗暗點頭,也只有她敢反對皇上的話了。
傅晟澤回首,見沈蕓夢正跪在地上向他進諫,方才那一點怒氣瞬間消失,忙扶起她道:“跪著做甚?你的身體剛恢復,可不要再累著。”
自從上月沈蕓夢從高臺上落下來昏迷后,陸鴻煊診斷她為受驚過度,傅晟澤特批讓她回府休養五日。待她再次回宮,傅晟澤便待她如翡翠一般小心翼翼,什么都順著他,因此宮里只有沈蕓夢敢對皇上的話提出異議了。
傅晟澤對沈蕓夢的特意關照在宮里已是無人不知,宮人們對她的態度漸漸發展成了冰火兩極。
一部分人對沈蕓夢阿諛奉承、鞍前馬后,就等著她當上淑妃后能提拔自己。而另一部分人則將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明里暗里對她刁難多次,但都被她機智地躲了過去。
沈蕓夢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切并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人故意要加害于她。于是她按兵不動,對誰都一視同仁,淡然的態度讓大家都不敢輕看于她,宮中的流言這才慢慢平息下去。
流言平息后,沈蕓夢才發現,永興宮里已經有人盯上自己。以掌事宮女荷露為首的宮女及太監們,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而他們最終的去向都是壽寧宮。
難道太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沈蕓夢回想自己十分謹慎,要說疏忽也許只有上個月來月事那次了。難道就是因為那一次被她們猜到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傅晟澤將沈蕓夢扶起,她恭敬地退后一步頷首與他保持距離。傅晟澤又柔聲問道:“你方才說那樣做不妥,為什么?”
沈蕓夢微微福身斂去方才的強勢,耐心地解釋道:“皇上,那些貢生的做法的確不妥,即使如此皇上也不能強行驅趕他們。因為貢生們大多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若是強行驅趕,必定會激起他們的怒火與京衛發生沖突,很可能會讓貢生們受傷。而我大夏自來崇文尚武,對讀書人很是尊重。若是因此傷害到了貢生們,全夏國的讀書人會有何感受?
其次,這些貢生都是經過近一年的科舉考試從全國選拔出的佼佼者。他們寒窗苦讀數載才取得今日的成績,就等著為官去報答父老鄉親。若是受傷甚或喪命,這不僅是他們家庭的重大損失,更是我大夏的損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