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99.誤生枝
- 樓蘭女王
- 小家碧玉
- 3080字
- 2020-01-15 15:54:52
我們三人彼此盤膝面對坐著。
圖那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恕,狐疑地問他:“你說你住在這山里,那一定知道她什么時候出嫁的吧?”
我想圖那的話不過是在詐阿恕而已,假如阿恕回答了時間,圖那就會故意說阿恕答錯了,這不要緊,只要阿恕一口咬定就完了,圖那也挑不到錯處。
果然,阿恕平靜地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似乎聽說過,其實我和這位夫人并不是很熟的。至于出嫁的時間,好像是去年冬天吧。”
阿恕很聰明,首先就用不是很熟的借口先擋在前面,再說,我嫁給莫頓也確實是去年冬天的事情。我想圖那應該聽不出什么不妥。
“那你應該知道她的名字吧?你說說,她叫什么名字?”圖那冷不防又冒出這么一句話,讓我頓時一頭冷汗。
我想對阿恕緩緩搖頭,不要說出我的真實名字。可是圖那緊緊盯著我,讓我不敢有絲毫示意。
我的心好像一面鼓一樣,不停地砰砰作響,手心已經出了汗,濕濕的,可我面上還是強裝鎮定。
我只能什么都不做的看著阿恕,希望他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阿恕看了我一眼,眉頭一皺,露出深思,良久,才抱歉的對我一笑:“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
我的心落回實處,隨即也對他一笑,搖頭說道:“不要緊的。沒關系。”
圖那卻不相信,冷漠譏誚地盯著阿恕說:“連她幾時嫁人都知道,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一下,明白了圖那接連問這兩個問題的背后意義。
而阿恕只想到回答問題以證明自己的可信度,卻忘了這兩個問題之間存在的聯系。
阿恕很鎮定,他絲毫沒有因為圖那的話而慌亂,反而微笑著說道:“婚喪嫁娶,是這山里人最喜歡口口相傳的事情。這么大一座燕支山,哪家姑娘出嫁自然會傳得到處都是,更何況她也是許多男子心里的意中人。她嫁了人,自然有好多男子可惜,男人們在一起喝酒談天,談到自然都是女人。再說了,我給人看病就看病,哪里還問人家姑娘的名字呢?那樣的話,會被人認為是輕浮浪子的。既然嫁了人,我更加不好去問她的名字。”
阿恕的理由天衣無縫,圖那竟然一時間沒有反駁。
我輕輕噓了一口氣,看來,暫時不用擔心圖那對我們的盤查了!
阿恕從隨身的包袱中拿出筆和一塊巴掌大的樹皮,飛快地提筆寫下了所需的藥材,一邊寫一邊說道:“有些藥這燕支山里就有,有的藥材就比較難得。我將這些藥材寫下來,你看能不能去一些大的部落里買一點,這幾味藥很重要,沒有它們,她的傷勢恐怕就會惡化。”說完,他將寫好的樹皮遞給圖那。
圖那拿了樹皮看了看,然后揣入了懷里。
圖那的手下辦事很迅速,到了晚上,阿恕所要求的藥材就買了回來。
阿恕一下午也在圖那親信的陪同下,在周圍的山嶺里找到了所需要的藥材。
晚上,阿恕在我的帳篷外邊架起了藥鍋,給我熬藥。
天邊的晚霞已經沒入黑暗,紫色的天空中已經升起了繁星。
通紅的火焰舔著鍋底,鍋里的藥湯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一群群篝火還沒有完全熄滅,剛用過晚食的東胡人正圍成幾堆在一起吹著牛皮!
大概得意于自己能夠把匈奴單于堵在燕支山里,眼前的東胡人個個都非常得意,笑談著將來要有多少個匈奴人做自己的奴隸,能夠得到多少頭牛羊和財產。
圖那也被自己手下的將領叫走了,留下我和阿恕。
看看周圍沒人注意到我們,我警戒地盯著周圍,嘴里低聲問阿恕:“怎么回事?你怎么從山里出來了?莫頓還好嗎?”
阿恕認真的看著鍋里的藥湯,時不時用鐵勺在里面攪動著,嘴里答道:“你在那些猴子身上做的記號我們已經看到了,莫頓想找你,可是圖那見過他,而且還把他的樣子繪成圖形到處給人看,說是一定要捉住他。我說我可以裝成采藥人,而且我會看病,他們應該不會難為我,這才出來的,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東胡人,更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在東胡人這里?”
我的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著臉,看著眼前歡笑的東胡人,緩緩說道:“運氣不好唄,我剛在猴子身上做下了記號,結果下山就遇到了圖那。”
阿恕正色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瑪奇朵,你必須趕快離開這里,否則的話很危險。”
我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在這里很危險,可是怎么離開,這可是個大問題啊!”
阿恕搖了一下頭嘆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已經有了身孕,我白天給你把脈的時候,覺得你的脈像不穩,有點危險。”
聽到阿恕這么說,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擔心地問他:“那怎么辦?會有多大的危險?”
“你不該來的,呆在王庭里多好。雖然單于和莫頓被困在山里,你可以讓其他人來啊!幸虧你的身體底子好,所以暫時沒有大礙,可是假如你再過度勞累奔波,這個孩子恐怕就有危險了。”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有點后怕地說:“那我現在想回去也難啊!再說當時,東胡人分成兩撥,一撥來攔住你們,一撥去攻打王庭,我們必須主動迎敵,不能坐以待斃。我知道單于和莫頓不會有危險,因為他們的身邊有很多死士保護。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擔心你們啊!”
我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我的小腹非常平坦,現在也看不出有一個小生命在里面孕育,可是想到已經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感到非常神奇,非常幸福!
假如這個孩子不能來到這個世上,我會非常難過的!
阿恕手里不疾不緩的攪拌著藥汁,又抬眼看了下四周,然后對我說道:“你帶來了多少人馬?現在我們得想辦法和他們聯系上。事實上,只要山里和山外互相約定好攻打的時間,東胡人顧頭顧不了尾,單于就可以脫身出來。”
“有一萬多人,夠嗎?”我反問阿恕。
阿恕輕輕頜首說:“差不多了,只要擾亂他們,起到轉移他們注意力的作用就可以了。再說了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具體的人數啊!”
“嗯,這倒是不用擔心,我們可以把陣勢做大一點,保準他們看不出來。”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兩人怎么才能出去。圖那看得我們很緊,這里又是東胡人的營帳腹地。想要逃出去,恐怕沒幾步就會被人發現的。
這個問題第二天就得到了解決。
我實在沒有想到,拓跋云的膽子居然這么大!他明明是圖那一定要殺死的人,卻打著商隊的旗幟來到了東胡人的營地。
也不知道拓跋云是怎么辦到的,他帶了一隊足足有50匹馬馱著的貨物來到了東胡人附近。
東胡人沸騰了!可憐的東胡人,因為我和韓讓的有意安排。從去年到現在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像樣的商隊過去。
所以這次東胡人才迫不及待地趁著單于這次打獵的機會來偷襲,妄想一舉取得一場大勝仗,得到更多的戰利品。
阿恕連夜熬好了藥汁敷在我的傷處,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好多了!
聽到外面熱鬧的聲音,像煮開了鍋的水。我慢慢走了出去,看到一整隊長長的馬隊被東胡人圍著。
東胡人七嘴八舌的一邊吵著一邊伸手拿貨物。
這時,突然有人大聲說道:“你們還想不想下次再和我們做交易。”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我吃驚極了,向前走了幾步,就看到拓跋云騎著一匹高大的健馬,在馬隊的正前方,筆直不懼地看著圖那。
圖那命令手下人喝止了那些東胡人的肆意行為,有意無意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呵呵地笑起來。
“我說是誰這么大膽子,居然敢帶著商隊和我圖那做交易,原來是你。你到底是獵戶還是商人?”
拓跋云平靜地說:“我既是獵戶也是商人。我從前的確是獵戶,不然也不會認識我的女人。我行商了之后,才娶了她。”
“那你為什么那天對我說謊呢?”
拓跋云反問他:“如果是您在那種情況下,您會說實話嗎?”
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來:“阿云,是你?你?你怎么會?你真的是那個女人的男人嗎?”
說這話的人居然是罕娜,她呆呆地站在旁邊,顯然才看到拓跋云,一臉的不置信。
拓跋云也是目瞪口呆,驚訝地看著罕娜,顯然他們兩人不只是認識這么簡單。
圖那立即看著罕娜,面色凝重起來,他問罕娜:“你喊他阿云?他就是你口中說的那個少年郎?就是你要嫁的情郎?”
罕娜看看圖那,又看看拓跋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又看看一旁呆立的我,突然捂住臉疾奔。
我的心也覺得沉重極了,顯然,罕娜和拓跋云是情侶,可是偏偏在圖那面前,我們撒謊說是夫妻,這個謊言現在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