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在受了致命傷之后還會回光返照一下。只是時間上好像有延遲。

當(dāng)然，我也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這樣。

原本平靜的大街上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各種各樣的聲音，讓我的耳朵有些處理不過來。有人驚醒之后大喊大叫，然后一命嗚呼；也有人就像是睡了一覺清醒過來一樣，像是沒事在那里打著哈欠，只不過馬上也一命嗚呼。

——反正那些清醒過來的瘋狗馬上就會一命嗚呼，不管他們在清醒之后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

當(dāng)然，還有一個被二皮臉打了好幾槍托，而且還一直在追著我們的家伙，忽然也清醒了過來。他的半個頭都被二皮臉打爛了。他是在撲向二皮臉的時候清醒過來的，而且清醒之后二皮臉剛好又打了他一下。

這一下，他的頭爛得更徹底，還飛出了一顆牙。他大叫一聲，怒目瞪著二皮臉，大罵道：“你打我干什么？”——說話還漏風(fēng)。

二皮臉被這個只剩下半個臉，但滿臉憤怒的家伙弄得一陣手忙腳亂。我還能聽到他深深吸氣的聲音。

“操！你……”二皮臉說。

那人還沒等二皮臉說完，就又大聲說：“你打我做什么？”

不要說二皮臉，哪怕是個人都會被那個家伙嚇住的。先前他們只是大白菜瘋狗，而現(xiàn)在忽然竟然恢復(fù)了神志。

這是本體在玩我們哪！

這些瘋狗也夠可以的，完好無損時是瘋狗；而受了致命傷，卻會恢復(fù)神志變成人。問題是他們變成人之后馬上就會死掉的。

現(xiàn)在看來本體的惡趣味果然不是蓋的。那么，我們是把這些瘋狗殺掉呢？還是不殺呢？

殺掉，他們會在死之前恢復(fù)成一個人類；那我們就活生生的殺人了；如果不殺……

果然，那半個臉馬上就倒了下去，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在死前忽然恢復(fù)了神志而已，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他只是對二皮臉打他有些憤怒而已。

二皮臉明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連揮槍的力道都不如剛才。要說他絕對是一個狠人，可是再狠的人也會累，再狠的心也會累的。

他雖然已經(jīng)變得相當(dāng)麻木。但殺的人多了，他的心理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前面就是一條主干道的交叉路口了。過了那里，離那個基地就很近了。

我想我終于可以暫時放心下來了。只不過在進(jìn)入那個主干道的交叉路口之前，我們又遇到了一個小巷子。

這個小巷子開著很多小店，大多數(shù)都是賣冒牌的服裝，只不過現(xiàn)在那些小店都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小巷子是一個死胡同，而且現(xiàn)在那里面的人并不多。

一大群瘋狗擠在那里，由于我們的到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開始掉頭往我們殺了過來。

巷子里面有人在大喊：“操你媽！胡老二，你拿著刀，是要?dú)⑽遥浚　?

這一聲還是叫得很響的。然后就聽到另一個人的喊叫聲，應(yīng)該是被撲上的瘋狗撕成了碎片。要是瘋狗們的力量都非常大，撕成碎片還好一點(diǎn)，畢竟不會那么痛苦，會死得比較干脆一點(diǎn)；問題是現(xiàn)在的這些瘋狗完全就是普通人的力量，之所以能把人撕成碎片，主要是運(yùn)用了他們身上全部的武器——手和嘴，再加上數(shù)量很多，完全就像是餓狗搶骨頭一樣一群撲過去，所以被他們撕成碎片是一個非常折磨的過程，死得并不干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去想象那些要是把某個被收割了的早先看起來完全無害也全無動靜的人拖到家里面想干嘛，而忽然那被收割的人就變成了瘋狗，那場面應(yīng)該會相當(dāng)精彩吧？

因?yàn)榀偣穫冊谡嬲劳鲋岸紩逍岩恍海掖藭r他們再死，身上會意外的散落一點(diǎn)點(diǎn)內(nèi)臟之類的什么東西，所以二皮臉和風(fēng)雷都有點(diǎn)想吐的感覺。我當(dāng)然也有。原本看著分成兩片的瘋狗，兩個變成半片的身體在地上爬來爬去，最多也只是感覺到詭異而已；但是現(xiàn)在他們一旦清醒了過來，在他們爬動的時候，斷開的身體就會流出一些腸子之類的，那才是真正的地獄場面。

所以二皮臉和風(fēng)雷都不免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們這幾人中只有蒙蒙好像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的刀依然那么快那么狠那么準(zhǔn)。

看到他的刀光時，有清醒過來的都會大叫惡魔。

蒙蒙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受過傷。只不過忽然他的刀就慢了一拍。

正是慢的這一拍，幾個瘋狗撲到了他的身上。

陳孤雁終于尖叫了一聲。

剛才哪怕再多的瘋狗，哪怕那些人清醒了過來，她都一言不發(fā)，始終咬緊著牙關(guān)；但這次蒙蒙的身上掛了幾個人之后，她終于發(fā)出了聲音。

蒙蒙的身上掛了三個人，而且更多的人撲了過去。一轉(zhuǎn)眼之間，蒙蒙竟然被人堆埋了下去。

我也終于看到了蒙蒙遲疑一秒的那個原因。那是一個人。雖然那個人跟我們并沒有交情，但我還是記得她，她是我們的同班同學(xué)，那次開班會的時候，她還跟李紫有說有笑的。當(dāng)然我并不確定她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和鐵柱夜探女生宿舍時叫醒的那個女生。

那個女生同樣撲到了人堆之上。

現(xiàn)在把蒙蒙埋葬的瘋狗大概有十幾人。光是這十幾人的重量，大概就可以壓死一個普通人了。

我、二皮臉、風(fēng)雷都大吃了一驚。

這忽如其來的意外，讓我們這個原本完美的陣型頓時亂了套。

我多么希望我能忽然變得力大無窮，哪怕鐵柱的鬼魂顯靈也行，讓我能一手抓一個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那該多好。只不過我并不能。也許我應(yīng)該爆發(fā)一下小宇宙，哪怕就只是叫幾聲，他們也會被炸得粉身碎骨吧？

只不過現(xiàn)在我手里頭只有一把匕首而已。這把匕首要是對付活人，那肯定作用會很大；但是對付瘋狗，卻沒什么作用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我還是努力地沖過去，刀子往人堆里面扎過去。

沒有血，沒有慘叫。

只有我自己的叫聲：“都滾開！”

沒有人聽我的。

二皮臉顯示出了他的義氣，他沖前上來，機(jī)關(guān)槍完全變成了大棍，往人堆里面抽去，只不過哪怕真的抽斷了他們的骨頭，他們依然不會放手；風(fēng)雷個頭大，力量也很大，他一手抓著盾牌，另一手直接拎起一人，就扔了出去，只不過他剛?cè)拥粢粋€，馬上另一個瘋狗又撲了上去。

更加可怕的是，我們的陣型完全亂了，所以瘋狗們像是潮水一樣往我們涌了過來。

這才是真正的危險。

我覺得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以蒙蒙的本事，應(yīng)該可以掙脫出來吧？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同潮水一樣的瘋狗，我們怎么應(yīng)付？

一轉(zhuǎn)眼之間，風(fēng)雷的身上就掛了兩個人，而且我一抬頭間，忽然發(fā)現(xiàn)天上竟然在下人。

下雨誰都知道，“下人”我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當(dāng)然，下的這些人都是沒有思想的瘋狗而已。他們應(yīng)該是那些原本就在家里面被收割的人，所以他們還在高樓上；而我們剛好又在高樓腳下，所以那些人在陽臺或者窗戶上發(fā)現(xiàn)我們之后，就跳了下來。

這與之前的那些主動跳樓的不同。現(xiàn)在跳的都是瘋狗，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自殺，而是為了殺了我們。

他們很容易做到，因?yàn)槟呐滤麄兲聛碇笳娴淖兊脹]有了殺傷力，但只要砸到了我們頭上，估計(jì)也能送我們歸西吧？

雖然這只是一個巨大的幻境，但誰都不愿意死。而且我們還要對付本體那惡心的家伙。

現(xiàn)在地面上本身就有人，而且樓上還在下人，看起來我們無論如何都討不了好了。

而在這個時候，我的手也被一個瘋狗抓住，那家伙把我往他那邊拉去；然后兩三個撲到了我的身上。

我也要被他們埋了？

有人在咬脖子，有人在咬大腿，還有人在咬我的手臂。

我的視線完全被他們遮住，連呼吸都有點(diǎn)困難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撲到了我的身上，我只感覺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在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要爆發(fā)才對呀，怎么還沒有一點(diǎn)動靜呢？

但是忽然，感覺之中應(yīng)該是手臂上震動了一下。好像那個拉住我的人弄到了我的手表，然后，一切都變了。

壓在我身上的人依然在，只不過我的壓力變小了很多，雖然我看不清他們，只不過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們變慢了，而且越來越慢。

眼前的黑暗也開始變化，變化出了那種我熟悉的波紋。既然他們一心找死，那么我就只能成全他們了。

現(xiàn)在他們的動作在我看來完全跟靜止也相差不遠(yuǎn)，而且聲音扭曲得不成樣子。

我動了。

我蹲下，于是頭頂就有了空間，看得出來他們在往下壓，只不過那下壓的速度實(shí)在不能算是速度，就像是隔了幾十光年看一顆星星的運(yùn)動那樣緩慢。然后我雙腿發(fā)力往上面跳。

我的頭頂在了上面壓著我的那條瘋狗的腹部。他的肚子真的很硬，撞上去就像是鐵板一樣，只不過并沒有發(fā)出當(dāng)?shù)囊宦暋＿€好我的頭也算蠻硬的，雖然有些痛，不過我還頂?shù)米　?

看來硬是要從這里撞出去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我一拳擊在了旁邊一人身上，那人同樣很硬，還是打不動。

我當(dāng)然知道這并不是我打不動他們，只不過相對于他們我的速度實(shí)在太快了，他們根本就來不及飛出去。

看來我只能用匕首了。雖然看起來有點(diǎn)難過，只不過用匕首挖一條通道出去，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可我依然想錯了，捅了幾匕首過去，依然沒有什么鳥用，因?yàn)槿膺€在那里。

所以我只好向四面八方都踢幾腳。

難道是那手表讓我進(jìn)入了爆發(fā)的狀態(tài)的？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看清，所以抬手看了看手表，果然它的指針在飛快地轉(zhuǎn)動著。

既然我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所以我就按了那個按鈕一下。

手表馬上就緩慢了下來，走上了正常的速度。

同時那幾個埋著我的人轟的一聲，向四面八方飛出去，有的撞到了墻上，成了一塊肉餅，有的撞到了其他人，一起變了肉餅，也有幾個直接往上飛了起來。

我身上的那些人馬上就清空了。只不過我的身上也冒起了火，這里又沒有水，不過還好，火很快就熄滅了，只不過衣服也被燒沒了，我只好趕緊扯下了地上一個沒有了頭的家伙的衣服，纏在了腰間。

與此同時，蒙蒙終于發(fā)力，他竟然從人堆里面沖了出來。他就像是一只穿山甲一樣，生生挖了一個洞出來，用的正是他的武士刀。還好他們并不會流血，要不然那場面就太血腥了。

蒙蒙大聲說：“這樣太慢了，你們進(jìn)巷子里面，我先沖過去！”

風(fēng)雷也終于像一個巨人一把把埋著他的人甩了出去。

小巷子里面?zhèn)鱽硪粋€聲音：“救命！”

聽那聲音倒好像在哪里聽過。

蒙蒙帶頭往巷子里面沖過去。

這巷子很小，真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氣勢。我知道他的打算，他把我們送進(jìn)巷子之后，他就可以一個人沖過去；而風(fēng)雷只要往巷子里一站，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那就成了！

轉(zhuǎn)眼之間，蒙蒙已經(jīng)把巷子里擋著的敵人殺了個精光。那些可憐的人，清醒之后有的在那里迷茫，有的在那里大喊大叫，只不過并沒有人跟他們有交集。

“啊！羅澤！張良！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殺人惡魔！”那個同班同學(xué)同樣被蒙蒙劈死，只不過她死之前終于清醒了過來，她詛咒了我們之后就死了。

我沒有再去看她。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李紫怎么樣了？不知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