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倪望著沈靜如，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非要嫁給我嗎？”

沈靜如更是無奈：“非要娶我嗎？”

“我有愛的人，你是知道的。”

“我也有愛的人啊。”沈靜如聲音之中盡是悲涼：“可是被我媽攪黃了。哪怕我知道是我媽在背后搗的鬼，還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有時候我想想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他們都說爸媽寵我，這樣的寵，比牢籠還難受。”

何倪沉默下來。

沈靜如問他：“有煙嗎？”

何倪有些驚訝：“你抽煙？”

沈靜如勾唇笑的樣子壞壞的，將披散在肩頭的長發(fā)束在腦后，嘴里叼著皮筋，含糊道：“很不可思議吧。如果我告訴你我還吸過粉，你會不會覺得我在逗你玩。”

何倪沒有說話，從口袋里掏出煙，遞給沈靜如。忽然想到酒店里喬安暖藏在垃圾桶下面的萬寶路。

沈靜如動作熟練的從里面抽出一根煙，遞給何倪。何倪接了過來。沈靜如又拿了一根給自己。

何倪掏出火機(jī)，先幫沈靜如點(diǎn)燃，又低頭去點(diǎn)自己的。

聽到沈靜如說：“不止這樣啊，說出來你可別嫌棄，我曾經(jīng)為同一個男人打過三個孩子。有兩次中間只隔了一個月。”

何倪點(diǎn)煙的手頓住，抬眸去看面前這個模樣乖巧的女孩兒。她穿著一身米黃色的睡衣，鵝蛋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怎么看都是那種乖巧聽話的小公主。

“看起來我這么光鮮亮麗的樣子，沒人知道我的心已經(jīng)腐爛到骨子里了。其實(shí)我挺羨慕你那個女朋友的。”沈靜如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霭咨臒熑Α?

“安暖？”

“名字也好聽。”沈靜如抬起一條腿，姿勢不雅的靠在沙發(fā)上，平日里的女神形象全無，繼續(xù)說著：“她放不下你就可以大老遠(yuǎn)從你們中海那邊追過來找你。可以不顧周圍人的反對，也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哪像我，明明知道就是我媽害的喬治跟別的女孩兒上床，卻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明知道咱倆沒任何感情，還是要佯裝喜悅的接受這門婚事。”

沈靜如眉眼之中帶著悲哀，何倪只是坐在一旁靜靜的抽著煙，心里想的是一會兒該怎么跟喬安暖解釋。

他原本想要帶給喬安暖有生以來最驚喜最幸福的生日，沒想到事情卻演變成現(xiàn)在這樣無法挽回的局面。

“媽媽沒騙你，我剛才的確想自殺來著。”沈靜如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

何倪抬眸，看了她一眼。

沈靜如的臉上一直都帶著淺淺的笑意。若不是隔的這么近，聽見她說話語氣中的絕望，絕對會認(rèn)為她是一個開朗又健康的好女孩兒。

或許是因?yàn)閱贪才@些年從未跟‘好女孩’掛鉤，面對沈靜如這么不堪的真實(shí)面目，反倒讓何倪覺得比以前相處起來愉快又舒服的多。

看起來，他似乎對壞女孩情有獨(dú)鐘呢。

“不過，你可別以為我真是為你自殺的。”沈靜如輕輕吐著煙圈。

何倪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你是為你自己。”

沈靜如倒沒指望何倪會理解，她還以為他至少會說沈靜如是為了報(bào)復(fù)父母，或者太傻太想不開。

何倪的回應(yīng)，讓沈靜如絕望的心看到了絲絲亮光。其實(shí)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人懂她。

她笑意更濃，往何倪臉上吹了一口薄薄的煙霧，半開玩笑的說：“要不，咱倆就湊合一輩子算了唄。”

“也不是不可以。”何倪低眸，想笑，卻覺得鼻子有些酸。從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

他了解媽媽的性格，就算何倪以后真的跟喬安暖結(jié)了婚，媽媽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和喬安暖和諧相處。

喬安暖嫁給他，換來的不是一生幸福，那嫁給他的意義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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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4日，郁子唯囈語。

今天是夏心妍的生日，同樣也是她雙胞胎姐姐喬安暖的生日。而我，卻面對著此生最為艱難的一次抉擇。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兒，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說，就足以讓我的心承受被撕裂一般的痛楚。我甚至想，為什么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我？

夏心妍美好的像是一朵嬌艷的花，從我見她第一面，就感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令人著迷的女孩兒。

后來得知她還有一個姐姐，雙胞胎姐姐。我心想，她的爸爸媽媽該有多幸運(yùn)，可以擁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天使。

在意大利留學(xué)的日子，夏心妍經(jīng)常跟我提起她的姐姐。

她說姐姐有先天性心臟病，醫(yī)生曾經(jīng)說過她活不過二十五歲。當(dāng)時夏心妍臉上的神情是遺憾的，我記得她說：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種事，幾乎同時從媽媽肚子里出來，為什么她好端端的，而姐姐就要承受那樣的痛苦。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察覺到這個女孩兒有多善良。

她善良到覺得老天爺把所有的好運(yùn)氣都給了她，所以姐姐才要承受那些病痛。甚至?xí)X得，倘若當(dāng)初媽媽肚子里沒有她，姐姐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

盡管夏心妍跟我一樣，都是學(xué)醫(yī)出身。理智上也明白，很多疾病不是人為能夠控制的。可她還是覺得姐姐活不過二十五歲，是一件特別悲傷特別殘忍的事情。

我們大部分聊天的內(nèi)容，都是她那個未曾謀面的姐姐。她會好奇姐姐在國內(nèi)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好奇姐姐找男朋友了沒，想要知道姐姐學(xué)習(xí)怎么樣，會不會遇到很多她遇到過的討人厭的問題。她甚至還會好奇姐姐第一次來例假是什么時候，她的初吻還在嗎，她周圍有沒有玩得很好的閨蜜，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化妝的……

以至于我都會有一種錯覺，身邊那個喋喋不休的女孩兒，對于姐姐的愛，勝過對她自己。

有時候她的姐姐跟她在網(wǎng)上聊過天，第二天就會很激動的跟我講很久。有時候姐姐幾天不理她，她整個人又會顯得無精打采的。

夏心妍曾經(jīng)說過，她學(xué)醫(yī)的目的，就是為了可以守護(hù)在姐姐身邊，陪她一起好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以至于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那個跟夏心妍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兒產(chǎn)生了好奇心。那個姐姐肯定很優(yōu)秀吧，能讓天使一樣的夏心妍這么牽掛的人，一定是個更溫暖善良的女孩兒吧。

直到我親眼見到她的姐姐，這么長時間以來的好奇和期盼，也漸漸消失，灰飛煙滅。

那個女孩兒叫喬安暖，可她一點(diǎn)都不溫暖，也毫無善良可言。

她為了所謂的喜歡的男生，自私的離家出走，又很不負(fù)責(zé)任的三番五次把自己折騰進(jìn)醫(yī)院。哪怕身邊有一個體貼的男生陪著，她仍舊不知道珍惜，只想著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毀了自己，也毀掉了夏心妍。

我不知道對喬安暖是一種什么情緒。如果只看長相，因?yàn)樗男腻敲聪嗨疲酶锌隙ㄊ怯械摹？墒撬男愿窀矣∠笾邢嗖钐螅灾劣谖叶奸_始懷疑夏心妍是不是被喬安暖裝模作樣的樣子給騙了。

她不值得夏心妍那么在乎。

那個美好如天使一般的女孩兒，對她那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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