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董顏心里卻想著，那晚究竟是誰奪去她的初夜。

春如昔用千尋楓的一滴血作為引子，這不是春氏兵書里面的招術，而是弋氏的一種蠱術。

她是將自身貢獻出來，作為一種沉重的代價，來獲取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而她所換回來的東西，就是將千尋楓存在董顏那兒的記憶都抹去。

所以董顏知道自己有一個女兒，卻很自然的將幾年前那一件事往前推，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卻依舊把淺月當做是自己的寶貝兒。

鄧九也沒有深究董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不過眼見就快到了目的地，他就再仔細看了看董顏的臉。

雖然臉蛋還有些疤痕，不過都很淡，并不影響她的清秀美貌。

前面，也正好是一個小山村，比山洼村還要少人，也只不過是十多戶人家。

鄧九也剛剛走近，就聽見一把稚嫩的聲音在大喊著：“爹爹！”

然后，也有一個人影往前沖來！

那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向鄧九！

鄧九半蹲著，一把將她抱住。

“小樣兒，挺好眼力的。”鄧九說道，“這么遠就看見爹爹回來了？”

九彥笑著，那笑聲如鈴聲那般清脆好聽。

她抱著鄧九，說道：“當然，我的眼力很好的。”

董顏呆呆的看著九彥，試探的問了句：“淺月？”

鄧九的聲音卻淡淡的：“我不知道你給她取了個小名做淺月，我就叫她做九彥了。”

九彥這才發現董顏，她抬頭仔細的看了董顏一眼，忽然想起來：“啊！你不是在庵里見到過的夫人嗎？！”

董顏一怔，要不是九彥提起來，她還差點記不起來了。

陽光正好，她就這樣呆呆的望著，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過了。

在風靈庵見過的小女孩，如今在鄧九的懷里。

九彥眨了眨眼睛，再看了看鄧九，輕聲說：“爹爹，你之前說帶我去娘親，就是她嗎？”

她盯著董顏，繼續問道：“你就是我娘親啊？你為什么在庵里的時候不把我帶走？”

她問得是那么的直接，讓董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董顏蹲下來，伸出手，九彥那孩子聰明，就也慢慢走過去。她不怕生，她本來對董顏有莫名的好感。

只是，那時候董顏不肯帶她走，真的讓她傷心了好一陣子。

她抿住嘴唇，一腳一個腳印。

“九彥？”董顏喊了她的名字，不知道為什么，董顏現在的心揪著，這才是真正的難受呢。

如鯁在喉，她說不出什么。

九彥臉蛋紅紅的，還是問道：“你那時候為什么不把我帶走？”

董顏終于有了抽泣聲，她全身顫抖著，卻還是下意識的將九彥的袖子挽起，那手臂上，正好就是有一個淡淡的牙齒印。

她垂著眼眸，連呼吸都緩慢下來。

她倏然抬頭，看著九彥，終于還是哭了出來，幾乎沒有聲音，唯有眼淚泊泊的流著。

地上仿佛開了一小朵一小朵墨色的梅花，零星的散亂著。

“你不要哭了，我原諒你吧，你以后別再丟下我就是了。”九彥有些慌亂，就這樣說道。

董顏再也忍不住，心臟不是揪著的了，而是有一只利爪在狠狠的撕扯著，是要將她的身體和靈魂都給毀掉！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她哭得哽咽不能言語。

為什么那時候她要這樣傷害九彥？為什么那時候就拒絕了九彥？

“對不起……”董顏只能擠出這么一句話來。

她在心里一直責備自己，難以原諒自己。

而九彥卻說：“不要緊，師太說了，能認錯的人，菩薩都會她機會改過的。”

這么小的孩子，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董顏吸了吸鼻子，之前她一直無從下手怎樣去找人，但也沒想到，鄧九居然就把九彥放在風靈庵里寄養。

那確實是摒除了懷疑，董顏也一直沒有想到。

“對，菩薩給我這個機會了。”董顏哽咽說道。

她抿了抿嘴唇，臉上的淚痕猶在，淚水已經止住。

可是九彥分明就是比較偏愛鄧九，也就放開了董顏，往鄧九那兒湊去。

鄧九便也說：“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在九彥的身上留下印記，怪不得你會那么快就知道小四不是真的。”

“我知道那時候空唯想要利用她挾持我，我不能夠坐以待斃。”董顏說道，“而我也不能夠失去她，無論我在什么時候看見她，我都能知道她就是淺月。”

鄧九也喊了一聲九彥，才對董顏說：“她已經習慣了九彥這個名字。”

九彥回頭，看著董顏：“我覺得娘親取的那個名字好聽，爹爹，九彥好像一個男孩子的名字。”

鄧九的嘴角抽了抽，她自小缺少了管教，現在什么話也敢說出來了。

居然說他取的名字不好聽？九彥這個名字，有一個九字，更有顏字的一邊，非常有寓意，現在九彥居然說不喜歡？！

董顏笑了笑，這個時候，她倒是有一點急促，不知道該怎樣與九彥相處。

但是鄧九現在卻黑著一張臉，對九彥有這些不滿了。

“以后就叫九彥，不許說別的。”鄧九的聲音冰冷。

九彥并不吃這一套，小聲說道：“師太說得沒錯，你就是冰冷無情的。”

鄧九瞪了九彥一眼，九彥也不害怕，直接跑到了董顏的身邊，拽住了董顏的手，說：“娘親，快走快走，我們進村子！”

九彥雖然還小，還是腳步卻也很快，董顏也跑起來，跟上九彥的腳步。

而董顏也對九彥說：“九彥，你覺得他就真的是你爹爹嗎？”

九彥沒有停下腳步，問：“為什么不是真的？師太說他就是我爹爹。”

董顏抿了抿嘴唇，卻不知道幫要如何解釋。

這是認賊作父，董顏并不想淺月被鄧九騙著。

“那誰又是我的爹爹？”九彥忽然又問道。

董顏冷愣了愣，忽然就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她垂下眸子，只是淡淡的說道：“可你有娘親，娘親在呢。”

“那爹爹在，娘親也在，這不是一件好事嗎？”九彥歡樂的說道。

九彥并未在乎這件事情，就也蹦蹦跳跳進了村子。

董顏腦海中一直反復著那晚的情景，那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卻還是歷歷在目。

九彥的爹爹，究竟是誰呢？

兩人還站在村外，秋風襲來，帶著涼意。

董顏說：“我要帶她回去。”

“不可以！”鄧九最害怕的事情，終于是發生了。

他不想讓董顏來見九彥，就是怕董顏這樣！

董顏也堅持己見，她現在不可能被鄧九牽制住。

“你奪走了我的女兒四年，難道現在我連拿回來的機會都沒有了嗎？”董顏看著鄧九，也毫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