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沁的神色一頓，手心冒汗，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她抿了抿嘴唇，如今好像一個埋藏在土地里多年的東西被挖出來一樣，她不知道再怎么掩飾下去。

青城也推測道：“既然她都撫養了董顏，那肯定是王凌珞將董顏托付給她了。”

李晴沁呼吸急促，這些年來，他們一家子生活平靜，自從前兩年董石悅下獄之后，一切都變了。

這要怪誰？是誰將這原本的平靜給打破了？

李氏輕笑了一聲，才說：“你們這樣逼迫我們兩母女，也不覺得害臊？”

空唯便說：“這對董顏來說是最好的，那時候你失蹤，你不知道千尋楓是怎樣的對她，她唯有擁有權力，處于高位，才不會讓人傷害到自己。”

李晴沁一怔，隨后就想起千尋楓究竟是誰，那時候她腦子瘋瘋癲癲的，被千尋楓關押了好一陣子，一開始千尋楓并不怎么理會她，但是到了后來，千尋楓卻經常對著她訴苦。

對著一個瘋了的人訴苦，說出他心中所有的一切，他是在懺悔，他那時候已經說了，他已經很害怕失去董顏。

想到這里，李晴沁便暖暖一笑。

“別說別人，你們也不過如此罷了，何須扯到別人身上，簡直是可笑又可恥。”李晴沁說道。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她也不害怕什么了，正如她心中所想的，現在只剩下她們母女，她作為母親，應該好好守護董顏的。

可惜，她無能為力，那也應該是一刀了斷，不再拖累董顏吧？

空唯神色依舊，他說：“你說得對，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利用董顏罷了。”

李晴沁眼睛濕潤，淚眼終于掉了下來，宛如斷了線的珠子，淚水晶瑩，她一顆母親的心，也在慢慢碎落。

空唯也再不逗留，吩咐青城將李晴沁關押在別的地方，以防萬一。

李晴沁被帶到輩別處，有了更多的守衛，而且門窗都被死死釘住，根本不能外出。

李晴沁自個兒坐在桌前，緩緩說道：“那時候他早就說過，以后可能有很多人會想要得到阿顏，想利用阿顏……”

“想要浴火成鳳，就必須經歷重重磨難，最后浴血重生……可是……阿顏只想做一個簡單女子啊，公主也是這樣想的，你為什么就不這樣想呢？”李晴沁心里悲痛不已，是為董顏傷心。

夜深，錦安宮一片靜謐。

可在深夜之中，卻有一聲的喘息聲。

有人慢慢靠近床榻，腳步輕輕，幾乎沒有什么聲音。

但是床榻中，卻傳出了一把聲音：“誰？”

這絕對不是守夜的宮女或太監。

那偷偷潛進來的人，卻發出一抹笑聲。

董顏本來就警惕，但是現在卻更加謹慎，她微微蹙眉：“是在出云山莊的人？”

那也就是如昔的同伙，如昔死死想要保住的人，現在居然自動上門了。

董顏拿過枕邊的弓弩，眼神犀利，她一向小心，現在這人找來，不知道是為什么。

“正是，原來娘娘是這么警惕小心。”春震竹說道，就也停止不前了，免得嚇壞了董顏，要是她流產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董顏只認得聲音，在黑暗中，隔著帷帳，也看得出春震竹是穿著夜行衣。

“娘娘果然快人快語。”春震竹說著，也不隱瞞自己的野心，“我想要出人頭地，封官拜爵！”

董顏嘴角一勾，原來是想要追名逐利的人，先前在宮中掀起那么大的風浪，難道就是為了這樣？

人，總是想要往上爬的。

之前她想要將如昔收為己用，現在她的同伙找上門來，那就更好了。

“我不養廢人，你說你有什么用處。”董顏問道。

“不知道娘娘有沒有聽說過前朝春氏一族。”

董顏忽的睜大眼睛，呼吸也有微微的變化，她抿了抿嘴唇，然后才說：“這倒是聽說過一點點。”

“我正是春氏的后人！”春震竹說道。

董顏穩住自己的心神，說：“我沒有耐心聽你說身世。”

“既然娘娘想要知道我有什么用處，那我就直說了，春氏本來有一本春氏兵書，那一本兵書雖然已經不見，但只要找到，就能夠為娘娘號令千軍萬馬。”

“那落得別人的手里，那就是便宜了別人，這與你也沒有什么關系。”

“可是這一本兵書，只有我們春氏才能夠使用。”春震竹說，“也就是說，旁人就算有這一本兵書，但也不會知道使用方法，那兵書只是一卷廢紙而已。”

董顏心里想著，那千尋楓得到春氏兵書豈不是無用武之地？

看來春震竹還不知道兵書究竟在哪里，現在向她投誠，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既然這樣，那你自己找到兵書，估計也能自己做皇帝了。”董顏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春震竹連忙搖頭，道：“娘娘誤會了，春氏是永遠都不能當王的，這是祖宗規矩。”

而且一旦有了更大的野心，肯定會反噬，這是春氏子弟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不會輕易犯了禁忌。

董顏當然是對春震竹有一點的保留，不過回想起如昔曾經說的，那也正好對得上。

大千建立的時候，太祖皇帝已經下令誅殺春氏的人，看來如昔和這個人正是親人關系，所以才想著回宮報仇。

如今這個人想要封官拜爵，就是想要為父親和祖宗爭一口氣，不想再籍籍無名下去。

“如昔是你的妹妹吧？”董顏問道。

春震竹一怔，沒想到已經猜到了，他也不隱瞞，說：“正是。”

“她一直不想將你泄露出來，可今日你卻自己找上門了，難道你就不知道她的苦心嗎？而且，你應該也知道，現在我也是被人操控著，你恐怕是找錯人了。”

“我不想春氏好像老鼠一樣生活著，生生世世，永無翻身的機會。至于娘娘所說的，只是妄自菲薄，將來會怎么樣，誰都說不清楚，更何況娘娘還有懷有龍種，已經有了自己的籌碼，我相信自己并沒有找錯人。”春震竹說著，“唯有忍，才可以成其大事，想必娘娘也深知這個道理。”

董顏略微點頭，她一手將帷帳挽起，露出了她因懷孕而顯得有些豐腴的臉蛋，春震竹再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著她，已然覺得她的氣質有了巨大的變化。

這可能就是，人處于高位，就必須要有所變化吧，可能也只有董顏那樣的人，才讓春震竹想要跟她合作。

“你說得對。”董顏盯著春震竹，眼眸透出一點亮光，“可是你沒有兵書，那你還有別的用處嗎？要是你一直都找不到兵書，那還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