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今年的所有研究項目，通通調出來。”白言寓進門時候其實洶洶，幾乎將江利和謝一蘭都嚇了一大跳。

“三個項目我都已經匯報給你了，難道你沒有受到前天的是消息？”江利反應最速度，幾乎是立刻跟上白言寓的腳步，直奔二樓的會議室。

唐糖和謝一蘭在后面跟上來，只是兩人都在樓梯口對上，只能尷尬的互相讓了一步。

“我去看一下妞妞，她睡覺了。”謝一蘭主動謙讓，看著唐糖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她和唐糖本就不算熟悉，幾次見面，自然也談不上親密無間。

唐糖直接跟上二樓，卻在會議室的門口，意外的看見了牛辰的身影。

“唐小姐，你怎么會過來了？”牛辰很是驚喜，他今天沒有跟隨唐糖的任務，卻沒想到，晚上能在這里見到唐糖。

“我……白言寓這邊有事情，我就一起過來了。”

“您今天不是去了詹家嘛……詹家……”牛辰關切的想要和唐糖像之前一樣說話，卻忽然看清了唐糖眼中的防備。

牛辰的熱情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

“唐小姐……”

唐糖的笑容有點尷尬和不知所措：“我想要去聽一聽……你先忙。”

牛辰萬分不理解，只想要跟著唐糖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卻發現，唐糖竟然是飛一樣的將會議室大門，就在他面前關上了。

唐糖有些呼吸急促的，背靠著門口，恰好對上了白言寓的視線。

“我……我剛剛看到了牛辰……”

“嗯。”白言寓沉著點點頭：“他今天還住在這里，不過他可以來參加一下會議，不是壞事。”

可是，他們不是知道了嗎，牛辰是周自明的人，白言寓的會議，牛辰來參加，真的不是壞事嘛？

“開門，讓他進來。”

唐糖不解，但是還是輕輕扭轉了門把手，會議室的大門，重新打開來。

牛辰各奔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門口外不遠的　位置，既不會竊聽會議室里面的　聲音，又不會離得他遠。

而他也確實等到了白言寓的命令。

“白隊長，江隊長，唐小姐，你們這是……”

會議室每天都會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但是就在這前后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偌大的會議室竟然被滿滿的書稿書信堆得亂七八糟，座椅、桌子、地面，到處都是一摞又一摞的文書。牛辰大概掃去一眼，大部分都是糖人街傳遞消息的密信，另外的一部分算是各類研發手稿，其他少數的東西就比較難以辨別了……

只是他的動作就算是再細微，也還都是在幾個人的觀察之中。

白言寓不動聲色，將手邊的一摞密信直接一推：“牛辰，來幫我看看，你應該會有很多信息補充說明給我聽的。”

江利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牛辰肯定是出了什么問題才是。銳利的視線，一下子就盯緊了牛辰。

唐糖就更不用說了，她的情緒最容易辨別，微微警惕和距離的感覺，牛辰哪里還看不明白。

他定了定神，努力沉穩住腳步，一步一步走到白言寓身邊。

但是白言寓并沒有非常防備的情緒，反而是很自然的將自己手里的一卷設計手稿直接攤開來：“這個是隔離區的地貌圖，之前我們也有推敲過，得到的信息是，你父親失敗的原因，并不是在內部組織的問題。所以幾次失敗，我們都歸結在了戰斗力上。還有這一稿，這一稿，還有這個。”白言寓幾乎是飛快而且準確的選中了他手邊的幾卷戰備圖，全都攤開在牛辰的面前，根本沒有在意牛辰的臉色都變得蒼白，情緒漸漸緊張起來。

“如果不是我們最終推敲的結論問題，那么就是初稿的問題，強調注明的一些重點詞語，并沒有和幾次失敗有直接關系，更像是引導詞。你覺得呢？”

“是的……”

牛辰幾乎不敢看白言寓的神情。

“所以，這應該不是隔離區的計劃書，而是你們精心設計好的，泄露給我信息，卻又刻意隱瞞了大部分的重點，對嗎。”

“是的……但是我……”

“所以，你該解釋給我聽些什么呢？今天周自明的解釋，我并不是很滿意，也并沒有u決定一定要跟他合作，現在，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你……你今天見了周先生……”牛辰完全沒有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泄露的嘛？

“對，時間緊迫，他要跟我合作。但是我還沒看到他的誠意，所以，我需要你的解釋。如果我們沒有合作成功，你的責任應該是不小吧？”白言寓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改變，視線和全部思路都集中在隔離區的詭異地貌圖上。

好像，他知道他原本錯過了一些什么……

牛辰捏著圖紙的手指握緊又松開，似乎在天人交戰一般的，半晌之后，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這是北山礦場的基礎地貌圖。”

“果然……”白言寓輕輕敲了兩下桌面，江利則是驚訝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呼……”

“所以，前幾次所謂的幫你父親的戰斗計劃，其實都是在為北山突圍做的戰斗模擬吧？”

“是……”

“演練情況如何？你們是用什么模擬的喪尸群？戰斗力這個東西，不真實測試怎么會達到效果的？動靜如果很大的話，怎么可能會沒有人發現呢，你們攔截消息的手段可是夠高明的啊？”

“隔離區……本來就是很多人都已經是半喪尸了……只要鼓吹他們，沖出去就能自由了……還可以搶到異能藥水，有可能會治好自己的……”

唐糖就算是再遲鈍，也聽得明白他們在說些什么了，她的表情幾乎是木然的，原來喪尸群模擬出來，就是用這樣的辦法了。

“周家的部隊參加了演戲吧？”白言寓點點頭，果然隔離區的沖突可以掩蓋很多的消息。

“周家只是負責外圍控制……因為都是宣稱小規模沖突，所以真正參加戰斗的，其實是非正規軍。”

“真是沒人性。”江利喃喃自語，非正規軍，說白了，就是那些進入京城的沒有親人的獨身人，被手邊到一起，說是有了功勞就可以正式進入京城，成為京城人，但是實際上，死傷人數根本統計不過來，各種拼命危險的事情都是他們去做的。

“至于消息……其實各大家族都有耳聞，這次隔離區的動靜挺大的，只是因為沒有明面上的損失所以……”

“我的消息，就是你特意封鎖住的吧？”

白言寓緊緊看著牛辰，牛辰的神情早就說明了一切，可是這又能怎么樣呢？事實就是這樣，周自明幾乎利用了一切他可以利用的手段，無心防備的糖人街又怎么可能抵擋的過。

“好，其他的都無所謂，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這些地貌圖的原始圖是怎樣的，給你的三次作戰計劃原本就是根據不同情形下的重新設計，哪怕是你們反復修改了地貌圖細節，努力假做幾個分區的不同戰斗模式，也不可能比一個完整的戰斗計劃更加完美。”

“我沒有完整的地貌圖……”牛辰慚愧萬分：“我弟弟他，我不能害他，我要救他我就只能聽周先生的話，我只拿到了這三部分的地貌圖，第四部分本來說好，要等到明天才會去取，可是我不知道今天已經……”

“那你知道原始圖嘛？”

“我這邊真的只有分解開的部分，我真的沒有騙您……”

“那你說的，那個圖書館是為了恢復教育，為了恢復秩序，為了……”唐糖忽然扯住牛辰的衣襟，將本就單薄的牛辰完全拉扯得一個踉蹌，只是她的質問，卻只得到了牛辰滿含愧疚的垂頭不答。

“放心吧，那個圖書館是真的，你想要的就可以做到。”白言寓握住唐糖的手腕，微微用力得，讓唐糖不自覺的放開了牛辰。“周自明做這些，不過是想要用你來擾亂我的注意力，他也確實成功了。但是圖書館還在，你想要做什么，只要我們從北山回來……你想要做什么，都能做得到。”

“可是，我原本以為，我是可以做到這一切的，不需要你支持，只要我找對了人，也可以跟他們合作……那是未來啊……那是……”

唐糖忽然嘲笑起來：“我居然還是這么天真。”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白言寓用力的，一步一步將唐糖拉回到桌邊。

而江利則是會意得，直接將牛辰帶出會議室。

白言寓從唐糖的背后，按住她的雙手，讓她的全部視線都集中在桌面上的三幅地貌圖——那些被精心隱藏過的，北山地貌圖。

“周家費盡心機，也要參與進去的地方，絕對不只是一個簡單的物資地，一定是有著什么讓他們如此在意。”白言寓貼附在唐糖耳邊說的話，近乎呢喃一般的聲音，卻如同平地炸雷一樣，震得唐糖滿心轟鳴：

“破了這一局，我們才有主動權，你想要站得比別人高，就要想得比別人遠。”

唐糖猛地回頭，一眼看進白言寓的雙眼。

“只要你還想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