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里被捕，很坦然的承認了是她殺的人，可案件似乎太過于簡單了，宋偢歡不信，蘇然亦不信，因為他們手上的證據是并非僅一人的，現場應該有兩人的存在。

關上牢固的鐵欄門，蘇然在桌案前落座，宋偢歡在旁邊抱著個本本，難得專業一回，他收起了平常那吊兒郎當的一面，嚴肅鎮定。

“警官，你來審我嗎？”那女孩很淡定，盡管帶著手銬，她也絲毫不慌，看起來一絲問題也沒有。

可問題就是她太鎮定了，鎮定的像沒有問題，她抬眸看著蘇然，“警官，你們不是找到證據了嗎？連證人都找到了，還不決定給我定刑？”

“安靜，程里，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應該明白?！碧K然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安靜。

程里哦了聲，瞬間安靜了。

“案發當晚你在哪里？”蘇然手中的筆繞著指尖轉了幾圈。

“案發現場啊。”

“為什么殺人？”

“我恨他。”

“作案工具？”

“刀子?！?

“為什么說恨他？”

“如果有人對你意圖不軌你不捅他？”

“可你知道這是犯罪?！?

“但是我還未成年。”是了，未成年。法律漏洞，這是她坐在這里如此鎮定的資本。

蘇然覺得這姑娘有些讓人頭疼，宋偢歡靠近那姑娘，“你這么做你爸媽知道嗎？他們花盡了一切就為了讓你上學離開大山可你就這么對待他們？”

程里默了，直愣愣的盯著宋偢歡，隨之付諸一笑，“警官，他們不會管我死活的，甚至于慶幸我能死去不給他們丟人?！?

得，問題少女。宋偢歡拍了拍她肩，“一看你就缺少社會的毒打，打過后你就知道爸媽多好了?！?

問題少女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警官，社會的黑暗早就嘗過了，所以才覺得沒什么好怕?！?

無言以對…蘇然手中的筆輕一下重一下的敲著桌子，在這空曠的牢房里發出一陣回響，“程里，你家里并不好，如果受害者家屬索賠，你有想過你父母該怎么辦嗎？”

很輕的一句話，像羽毛拂過人的心臟，很癢，很痛。

問題少女里不說話，只是呆滯了，許久，她又笑，“走一步看一步，人生總要死的，大不了所有的人都死，還能有再壞的結果嗎？”

她的聲音很柔，卻讓在場的幾人都變了臉色。

“作案過程?！碧K然沉著臉繼續問。

“你問他還是問我？”程里靜靜地揪了揪裙子下擺的絨毛，顯得漫不經心。

“問他做什么？”

“他侵犯了我?！?

“為什么不報案？”

“可以自己解決為什么要報案？坐幾年牢能彌補我的痛嗎？撓癢癢。”

“你不懂法律?！?

“是他先不守法，惡人那么多，為什么懲罰惡人的人也有錯？”

“采取的方式錯了。夠了，是我在問你?！?

她閉嘴，只是不服氣的睜著眼睛瞪他。

“多久的事了？”

“什么？”

“他碰你?！?

“嗯…三個月前。”

“作案過程?！?

“我跟他說陪他吃飯，但他色膽包天，我去的時候他在洗澡，給我開了門后他給我準備了大餐，他想碰我，我不肯，我掙扎了，他絆到椅子摔了，后腦勺磕到了桌子，他暈了。”

“我看著那一幕有些解氣，我在門外探頭，我也怕被發現，可他爬了出來，抓我的腳不讓我走，所以我給了他一刀。噗哧！他就斷氣了?！?

她回答問題時真的很乖，乖的讓人以為她只是在講述她考試得了好成績。

“刀哪來的？”

“廚房?！?

“同伙？”

“警官，我說了我一個人下的手，誰有那膽子陪我殺人？”

看來問不出什么了，將少女遣回了牢房，她有時很淡定的看著蘇然，“警官，換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心愛的女人被侵犯了，你會怎么做？”

他的回答是“交給警察?！?

那女孩笑了，她不信，“你眼底的光告訴我你也會奮不顧身的拼命，你騙不了我。”

她被帶走，蘇然有些頭疼了，很疼很疼，怎么最近問題少年這么多？！

宋偢歡給他泡了杯茶，擱在桌上，手輕輕的替他揉了揉腦袋，“她不說，我們可以自己查?！?

他抓住姑娘的手拉她坐下，只是目光深沉鎖著她，宋偢歡被盯得發毛，“蘇警官？”

“偢偢，我說了個謊?！眰競甘撬蝹笟g的小名。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輕摸了摸他的頭，沖他傻笑，“沒關系?！?

他抱著她腰頭貼在她小腹上，“程里剛才的問題，其實我的答案是我會殺了他?！?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阿然會把我保護的很好的，對嗎？”她眼睛此刻藏著星河，閃爍異然。

蘇然悶悶的嗯了聲，他不會讓那一天發生，如果發生了，他做不到靜待處理，而是要了那人的命。

宋偢歡抱著他，哄寶寶似的輕拍他的背，秦毅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氣氛瞬間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蘇然淡定的理了理皺了的警服，坐的板正，宋偢歡臉瞬間的燒紅，背過身子給臉降溫，秦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撓撓頭，“那…那個，報告！嫂子，羅軍找你?！绷_軍是那個死者的兒子。

“哦，好，等下過去?！彼龑擂蔚男?。

秦毅站在原地不動，蘇然的目光鬼一般直勾勾的盯著他，陰森恐怖…宋偢歡揮揮手讓他解放，“還有事？沒事的話去忙你的吧?！?

如蒙大赦，謝主隆恩。他雙手合十鞠了個躬然后砰！關門跑路。

蘇然冷嗤了一聲，“沒眼力見。”

宋偢歡捏了捏發熱的耳垂，“我過去了？”

蘇然剛站起身，門又開了一條縫，漏出那顆欠錘的腦袋，“老大，那孩子說不見你?！?

“滾！”蘇然抓著沙發上的枕頭砸過去，他躲了一下，嘿嘿一聲撤退。

蘇然扶額，有些好氣又好笑，宋偢歡低頭笑他，這是她認識蘇警官后第四次聽他爆出口。

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蘇然坐在椅子上抓了抓頭發，細看之下他的耳尖是紅的…

法醫室送來進一步的檢查報告，死者死前中了迷藥，量多但不致命，推測是被迷暈后才掙扎不過撞到桌子。

程里的供詞在方才沒什么漏洞，可此刻卻是漏出了一個巨大的bug，致命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