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宋偢歡真的是受到了打擊，連著幾天她都是興致不高，時常犯點小錯，惹得周隊罵了她好幾次，可小姑娘一副任你罵，我全盤接受的模樣讓他罵不出口，只好氣呼呼的趕她走。

周隊看著失魂落魄走出辦公室的女孩兒，總感覺她說不出的怪，在看到她見到迎面而來的蘇然時躲避了一下的時候，他似乎就明白了，這小子惹著小姑娘了！

蘇然一臉莫名其妙，這姑娘到底耍什么脾氣？這么幾天了還沒消氣？他轉身幾步追上小姑娘，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宋偢歡，你在氣什么？”

她抬眸看他，突然沒骨氣的哭了，他慌了一下忙抽紙巾給她擦眼淚，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后他愣住了，她說“蘇教官，我覺得我累了，不想跟你們玩了，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要再越界交流了。”

她掙扎著似乎無地自容，可再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無功，蘇然死死的捏著她的手腕，捏的她骨頭都有點發疼，他僵在原地，只有她拼命想逃。

許久，他沙啞著聲音問她“宋偢歡，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誰跟你玩了？我所做的一切你都認為是在玩？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沒心沒肺啊？”

宋偢歡覺得遇到他挺慘的，眼淚總是止不住的掉，那么多次的狼狽樣都是在他面前，好的壞的都在他面前從沒掩藏，剩下的只有卑微和痛。

“我有病！是我有病！病的不輕，可以了嗎？我沒心沒肺你剛知道嗎？可以了吧。”她沒想過跟他要用這種歇斯底里的方式告別，她想過，不能當戀人那就當普普通通的朋友吧。

他可以陪她，她也還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面前喊他一句冰塊臉，可現在那一切都化為了泡影，在陽光下破碎，掉入洶涌澎湃的河里，被沖的老遠。

蘇然的手松了幾分，這一刻的小姑娘好陌生，像個瘋子一樣的歇斯底里，他覺得心里有些刺痛，冷著語氣趕她走，“宋偢歡，不要再頻繁的出現在我面前，永遠不要。”

她轉身就跑，跑的狼狽，她想過瀟灑轉身，她依舊是她，可是越想瀟灑心里越痛得厲害，明明…明明剛開始還好好的，可那種感覺一鵬發起來她的心就痛得要命。

她一路跑出了學校，這還要多謝他的免請假條令，不然她估計會被攔在門口痛批一頓。

蘇然的周圍充滿了冷空氣，他不愛抽煙，覺得這東西容易上癮，可此刻他的腳邊躺著幾根煙蒂，周隊出了辦公室就被他一身的煙味嗆到，“抽的什么煙？”

“古田。”他的聲音是被煙刺激后的沙啞。

“抽不慣，少抽，年輕人可以山珍海味，但煙，有害健康。”周隊指尖夾著一根煙，漫不經心的教訓年輕人。

“怎么？吵架了？談崩了？小姑娘可不大對。”周隊面前煙霧繚繞，踢了踢腳邊的煙蒂，“在我辦公室外扔煙蒂，罰你收拾掉。”

蘇然的目光看著小姑娘的宿舍樓，七點了，小姑娘的燈還沒亮…“她說累了，她覺得我在玩，不想跟我再有聯系，我不明白哪一步出了錯，就覺得她挺歇斯底里，問她她也不解釋，只是拼了命的想走。”

“小姑娘嘛，總該哄著來，你這人就是太直了，對待小姑娘要有耐心，我剛可聽見了，你讓小姑娘再也別出現，她那性子搞不好就真的走了，那你不后悔死？”抬眸看著不遠處剛亮起的路燈，他突然覺得小姑娘跟某個身影開始重疊。

蘇然一口煙沒吐出來，怔住了，直到被嗆得眼淚掉下來，他才緩過神來，好像話說重了，那姑娘想法那么多，該不會當了真吧？

他撒腿就跑，周隊在身后誒了幾聲，看著一地的煙蒂滿臉哀怨，默默地拿出小本本記了一筆“讓我收拾，我讓你跑圈！”他背著手晃悠進去，突然想著該回家看看，好像有幾天沒回去了。

收拾收拾關了門，他跨上了自己那輛老舊的自行車，不是沒有好車，時常有人笑他的老古董，他卻不語，這可是他夫人送的，寶貝著呢。

宋偢歡一路跑一路哭，惹得路人頻頻觀看，估計以為她是被哪家公子哥糟蹋了的姑娘，她在學校不遠處拐去了路邊的燒烤攤，她不能喝酒，可她點了一打啤酒，拼死拼活的也要喝完。

實在喝不下去了，她趴在垃圾桶旁邊吐了起來，吐的一塌糊涂，吐著吐著就哭了，周圍的人或許會覺得她像個酒瘋子吧，她突然安靜下來，坐在路邊發蒙，她的酒沒有喝完，應該說只喝了一瓶，甚至吐了半瓶。

周圍的人漸漸走光，剩下她一人，老板也不知道該不該趕走小姑娘，“姑娘，我這要收攤了，你還喝嗎？”他的嗓門挺大，讓宋偢歡覺得腦袋嗡嗡的。

“老板，你幫我把酒打包好嗎？”她的眼圈紅紅的，一副挨糟蹋了的模樣。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這個攤是他跟夫人開的，兩人有一個孩子，可惜那男孩兒不爭氣，莫名的覺得宋偢歡怪親切，他輕聲安慰小姑娘，“小姑娘失戀了？喝酒不好，沒必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好的不是沒有，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宋偢歡抬頭看了看星星，覺得這個時間點她該回去，可老板像父親一樣溫柔的勸慰她讓她鼻頭發酸，“老板，好的錯過了，不是很好的也沒能抓住，哪里還有？”

“嘖，你們這些小姑娘總是這么喪里喪氣，青春點嘛，不要太壓抑，大好時光不能浪費，人成長了，日子好了，什么東西沒有？”老板笑著，有些憨。

老板娘替她打包好東西，挪步過來。她長得不是很好看，微胖，齊肩長發，但是很溫和，老板跟她很恩愛，替她拎過那些東西，“小姑娘傷心著，安慰安慰。”

老板娘笑罵他一根筋直的要命，也就她肯收，哪會安慰小姑娘。趕著他去收攤，自己坐下來跟小姑娘聊天。

“老板娘，你們感情真好。”好的讓人羨慕…攜手與共走了一生的愛情真的讓人羨慕的要死。

老板娘靦腆的笑笑，“湊活著過日子的人，哪能那么多要求？孩子有了，半輩子小吵小鬧過來，日子舒心就好，知足。”

宋偢歡突然笑了，“老板娘，其實偶爾我也挺想簡簡單單就好，小吵小鬧過完這一輩子，可是事實總是不如意，有的愛情它還沒成就已經開始凋謝。”

她的眼里含淚，老板娘伸開雙手，“油膩膩的，不嫌棄的話借你懷抱哭一哭，哭完之后日子還要過，好的還在未來等你。”

她癟了癟嘴，臉上強撐著笑，可那難過的眼淚要掉，顯得她表情有些猙獰。撲進老板娘的懷抱，她哭了，毫不壓抑。

老板娘輕拍她的背，似乎聽到懷里的姑娘喊了聲媽媽，又似乎是別的什么，她沒聽清，只好一笑而過。

許久她強撐著睜不開的眼皮起身，有些站不穩腳給老板娘鞠了個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板娘胸前濕了的一塊衣服，跌跌撞撞的走了。

周隊家的老古董車進了院，兩小孩兒跑出來抱他，圍著他要糖吃，他將從隊里順出來的小餅干分給了小孩。

周夫人替他把公文包收拾了，將他的外套掛起來，“回來也不說一聲，吃了嗎？”

“沒事，不餓。”他笑嘻嘻的有些憨，輕輕抱住忙碌的妻子。

“哎呀，做什么吶，哪能不餓，我給你煮個面吧？要愛惜身體。”她嘮嘮叨叨的推開他去給他煮面。

他一路跟著她走，兩小孩在二樓做作業，他撐著下巴靠在大理石臺上看她煮面，“我今天看到了一個跟你很像的小姑娘。”

“是嗎？哪里像我？”她笑著掀開鍋蓋把切好的菜倒進去。

“脾氣，簡直一模一樣，死倔死倔的而且不好惹。太執著了。”他一邊說一邊偷吃切好的番茄片。

周夫人笑罵著拍開他的手，“你才死倔死倔的呢！凍得不要吃，胃不好要吃熱的。”

兩人打鬧著，場面一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