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武終究是沒能抵抗住天威,此刻的他回首看著輪椅上微笑的老者,眼淚噴涌而出。而后者更是淡淡一笑,看著他越來越遠。
“爹!”
元嬰尊者一聲吶喊響徹升天宗,此刻的燭陰武仿佛渾身充滿生機,他想要接近輪椅上的老者,可卻是被天光抓住眼巴巴看著自己越來越遠。
“走吧,我兒。替我看看我看不到的風景,為自己好好活著!”
老者神識傳音,隨后眼睛合上與世長辭。
燭陰武眼角濕熱,喉嚨卻是再無聲音發出,他將一枚漆黑令牌拋向飛在空中的雷木。隨后扭過頭,不再去看身后的人和事物。
破天而去是壯舉,此番踏去便是隔著無盡山海。
“恭送真人!”
雷木落地行離,代領眾人送行。
“恭送真人!”
眾弟子起呼敬禮,隨后便是聞到雷光峰雷鳴九響,天光炸裂。而后洗劍峰劍河奔流沖天而起,萬劍齊鳴恭賀燭陰武。
在其后,煉器堂火爐轟天、仙鸞峰百女共舞、藥屋山千爐焚香、慈孝峰經書朗朗、這一刻原本寂靜沉默的升天宗在夜里送走了燭陰武。
“我等恭送真人!”
“恭送真人!”
……
葉三看著眼前的一幕,咂舌稱奇。可是當他看著輪椅上徹底沒了氣息的老人,一時間心中的震撼還是一波波猶如浪花卷起襲來。
“歲月一場空,到底是水中探月霧里看花!小子,若你日后不能高歌猛進,興許便是沒了陣仗,只剩嘆息嘍!”
不知何時,龍尊突然冒出頭來。它一改往日傲氣,反倒是唏噓不已的看著身后沒了氣息的老者,再看向駕著金光離去的燭陰武感嘆起來。
夜色如水,匆匆流過。
燭陰武飛升后,雷木成為了雷光峰的峰主。升天宗其余真人紛紛來賀,至于老者絲毫燭陰武早有安排。骨灰撒在風力,很快便是將靈牌安放在了雷光峰的祖師堂中。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而葉三則是感到毛骨悚然。離家這么久,頭一次葉三覺得對家人充滿無比的思念。
雷木如今成為峰主,除了個別事情要參與宗門大事外,剩下的事則是早早交給了張秋平。顯然,對于他們而言,早年的歷練讓一切都變得有條不紊緊張有序的進行著,除了少了個油膩糟老頭的監督罷了。
雷光峰大殿,葉三正跟雷木對坐。
“你想回家?唔!也對,如今筑基也該下山看看。既然如此你便是領了任務去吧,順道而為之。”
雷木倒也不驚氣,反倒是早就猜到一般。
葉三自然大喜,離家幾近兩年他可是真的想念極了。如此便是告別的了雷木,至于其余朋友則是悄然不知。
天晶城距離升天宗足足有萬里之遙,但顯然葉三管不了這么多。從雷殿領了任務后,火急火燎的駕著雷霆飛舟往天晶城狂飆而去。
離家時日不知不覺已經近乎兩年,葉三望著綿延的天際陷入了沉思,隨后給雷霆飛舟換上新靈石不再停息。
雖是萬里之遙但飛舟似電,眨眼便是百十米,很快葉三便是飛出了升天宗的大陣之外。等到夜色悄然降臨之后,葉三所處之地已然是一片陌生之地。
葉三感受著靈氣濃度逐漸下降的山林,渾身原本運轉不息的靈氣慢慢沉靜下來,渾身氣血更是宛如一條蟄伏的猛獸,此刻的他宛如凡人,就連雷霆飛舟也是速度大減。
沒有了宗門靈氣的加持滋養,法寶的每一次使用實際上都是一次損傷。這也就是大多數仙家福地修真之人不輕易外出的重要原因。
也正因為如此,葉三回家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不久后,遠處露出點點光亮,這讓葉三心中大驚,隨后收了飛舟慢慢趨近。
等他到了近處后這才豁然發現,這荒蕪的野外竟然還有一處酒館,此刻夜間雖然無風但卻是酒旗飄揚好不招搖。本就忙了一天渾身上下有些疲憊,此刻瞥見了打尖歇腳的地界,葉三雖然可疑但卻絲毫不懼。
等到他走近之后,人還沒到便是一股樹木松香撲鼻而來,甚至帶著些許水汽濕漉漉的。葉三走了進去,這時才發現竟然是人滿為患。一個個面容精壯赤著上身的大漢擁擠在一個屋檐下,葉三明顯感受到眼前的眾人雖然顯得兇悍極了卻毫無一絲靈氣波動,甚至氣血也并不雄渾。反倒是一個個像是被陰氣侵蝕了一般,一個個像是瘟雞弱狗混混暈暈的,十來個人見到葉三這個少年走了進來愣是屁也不敢放一個,大氣不敢出。
“嘩!”
隨著葉三的迫近,終于是有人反應過來了,一時間他們仿佛看到洪水猛獸一般撤去,葉三一人獨占一桌。
“嗖!”
興許是屋子里水汽有些重了,就連整個桌面也是濕漉漉的。眾人只見到葉三彈指一揮,原本冒著煙的火盆子突然劈里啪啦的竄起一丈高的火焰來。
熱浪很快席卷眾人,一時間方才一個個冷的牙齒亂顫的大漢睜大眼眸看著這個沉默寡言的奇異少年愣了。
許久之后,終于有人鼓足勇氣來到了葉三面前。
“之前是兄弟們不懂事,冒犯了仙師一家。可是百來號人手現在就生下了這十來個,還希望您能網開一面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這人雖是面色看似滄桑些,但氣血卻是比一般人要好太多,太陽穴兩邊凸出,一雙大眼像極了林中的黑熊。
“哦?你連姓名也不敢說出來嗎?”
葉三倒是不會畏懼這些人,而是徑直給自己摸出酒肉自酌自飲起來,反正又沒有什么值得可以擔心的事情。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此刻葉三能感受到方才靈氣燃燒的一團火讓眾人云本被寒氣侵凍血液開始流淌起來,也算是暗中幫了他們一把。
聽了葉三得話,原本笑臉盈盈的壯漢頓時面色變得哭喪起來,原來今晚是鐵了心要自己的命。
“怪不得是這般?原來是要帶我上路哈,兄弟們我就要先行一步了。”
這壯漢看了一圈環繞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面容悲愴掩面流涕,顯然是生死訣別之際。至于葉三反倒是把吃剩下的酒肉推到了他面前,示意他吃點。壯漢這才不再悲愴,反倒是一屁股坐下,兩只粗壯的胳膊猶如鐵爪一般將酒肉鉗住,隨后便是大口吞食起來。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后悔萬分。一道疤痕在他濃密的胡擦下若隱若現,從下巴徑直延申直至左肩胛骨。
“多謝府主寬帶,于二褚也能做個飽死鬼。”
葉三聽了這刀疤的話,深以為是的點點頭,隨后將器皿收走。眼前的家伙雖然是個凡人,卻是氣血悍勇口胃不小,愣是將酒肉吃干喝凈。
于二褚正是準備赴死之際,卻是突然感受到了葉三眼眸中的寒光,隨后便是起身騰的一聲站起,眾人見狀俱是鳥獸而散。
葉三卻是化作殘影往客棧外飛去,眾人只聽到兩聲動靜隨后便是一聲慘叫,葉三已然是手中擒著一名黃衫白面的少年人。原本還算震驚的眾人,此刻一個個哭爹叫娘痛哭流涕,更有甚者屎尿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