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愿說的原因

“我當時懵了，聽著孝里叔親自開口，我才知道，因為阿娟進門一年多了，肚子里都沒有動靜，孝里叔就讓敬山帶著阿娟去了醫院。結果一檢查，才發現，阿娟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的問題。”

“那一段時間，敬山很頹廢，我問過他，他總是不說。沒過多久，孝里叔就又逼著敬山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是死精，而且無法治愈。對于這個結果，敬山無法接受，更無法接受的，是孝里叔，他怕自家的香火，就這么斷了，族人會看不起他。”

“所以，孝里叔自己做了一個荒唐的決定，那就是找一個人來幫他家延續香火。他把決定告訴了敬山，敬山當然不答應了，也提過不如干脆去抱養一個。孝里叔不答應，因為他覺得，這等于是把家里的丑事宣揚出去了，他堅持，他的孫子，必須是從阿娟的肚子里生出來的，這樣，阿娟也才會對孩子好。”

“我不知道孝里叔最后是怎么說服敬山的，也不想知道，反正敬山竟然答應了。他們選擇的人是我，因為我們三個人的關系，也因為我是敬山最好的兄弟，我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當然了，還因為我的身上，也流著鄭家的血，嚴格算起來，也是一家人。”

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但確實真的存在，存在這個世界上，無數個角落里，也許很多年以后，還是會發生同樣的事。

“我不知道他們從哪里弄來了一些藥，下在了我和阿娟的酒里，總之事情就這么發生了。我狠狠的罵了他們一通，就奪門而逃了。我決定不再理他們，當然也不會把這種荒唐的事情說出去了。只是很不巧的，阿娟竟然有了身孕。”

“那一段時間，雖然我沒再去過敬山家，但我還是知道的，敬山有一陣子，真的對阿娟很好。說實話，我甚至想過，這應該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但我錯了。孝里嬸子過世沒多久，阿娟挺著肚子來找我了。”

“敬山又打她了，還罵她…罵她……總之是罵了很難聽的話。我當時真的有打算過去找敬山拼了的，但還是沒去，反而勸阿娟，畢竟那個時候，阿娟都已經快生了。我告訴她，為了孩子，為了孩子，什么都是為了孩子。”

鄭敬初痛哭流涕的時候，丁強看見了門外的劉先亮，他手里拿著東西晃了晃，丁強知道那是鐵拳頭，也是殺死鄭敬山的兇器。他搖了搖頭，向上指了指，劉先亮馬上就明白了，朱義夫就在樓上忙著，丁強的意思，是讓他先帶去給朱義夫，取證的事，朱義夫也會。

“再后來，阿娟在還沒坐滿月子的時候，又來找我了，而且提出了要離婚。那次我才知道，原來她想過要自殺，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的脖子上，還有勒痕。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竟然勸她忍忍。”

“雖然我后來明白了，明白是因為孝里叔，也因為我始終都還把敬山，當成最好的兄弟。我實在不應該這樣勸阿娟的，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離婚了，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發生了。只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就是那次，我去找了敬山，談了大半夜，敬山也答應我了，說再也不打阿娟了。只是，一個人心里一旦有了疙瘩，就很難有平常心了。敬山只要一喝酒喝過了，還是會打阿娟。有些是我不知道的，孝里叔一開始，也拉了幾次架，還罵了敬山。”

“有一次，敬山回嘴了，說這一切都是孝里叔造成的。從那次開始，孝里叔就一直很自責，就再也沒有拉過架，也沒有再罵過敬山一次。只是，孝里叔的放縱，反而助長了敬山的脾氣，事情變得越來越難以收拾。”

“孩子慢慢的長大了，人就有了更多的牽絆了，許多以前想要做的事情，就變得不是那么的重要的。忍，成了阿娟唯一的選擇，就連我也是這樣。這種事情，當然不能讓人知道了，我是有多害怕，我父母一旦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阿娟了，還是說，那只是一種同情，一種可憐。這一次臺風回來，敬山又動手了，阿娟哭著給我打電話，但我沒有去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臺風的關系，讓我想起了當年的那個臺風夜，我竟然第一次想要幫阿娟解脫。”

“只是，我終究還是一個懦弱了許多次，許多年的男人，或者根本算不上是一個男人，我還是退宿了。如果我不退宿，也許意外就不會發生了。你很聰明，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了，案發時，我真的就在現場，敬山也不是因為煙抽沒了才回家的。”

“也許就是因為我在現場，這才導致了敬山有些失控，他竟然不去關心阿娟和崇凱到底怎么了，反而冷言冷語的說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我著急的想要去看看阿娟和崇凱的時候，敬山又說了一句不應該說的話。”

“他說：看你們這一家子，終于團聚了。當時，阿娟就爆發了，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按下了自動按鈕。只是那么一拳，敬山就倒下去了，不斷的流著血，嘴里也在往外噴血，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我們冷靜之后，我很快就偽造了現場。當這一切做完的時候，我準備出門的時候，卻碰到了孝里叔，我們被孝里叔，堵在了門里。”

這實在又是一個讓人驚訝的事情，如果不是鄭敬初自己說出來，誰會知道，原來鄭孝里回來過。丁強只是很不解，鄭孝里應該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他為什么不說出來呢？

“阿娟只知道坐在地上哭，其實她那時候，已經哭不出眼淚來了。我沒想到孝里叔會那么的平靜，他只是看著敬山和崇凱躺在那里，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一句話都沒說。后來，我把實情告訴孝里叔了，只不過，殺人的，換成了我自己。”

“孝里叔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阿娟一眼，接著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我當時還以為，孝里叔是要去報警，也打算就這么認了。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孝里叔停了下來，說了幾句話。”

“他說：冤孽啊！冤孽！小初、阿娟，我不怪你們，這都是我種下的苦果，我自己吞。這件事就這樣了，沒有兇手，誰也找不到兇手。小初，等事情過了，你帶著阿娟離開烏嶼島吧！我出去靜靜。”

“我們甚至還沒理解孝里叔的話，孝里叔卻已經走了。”

這就是鄭孝里不愿意說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