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穎姐

“是怕丟臉嗎？”

“你認為呢？”丁強沒想過張兆輝會這么說，“只有你這種人，一點也不愛惜‘見義勇為’的稱號，是不是像你在部隊里一樣，不守規則你才開心？”

張兆輝抬頭，“你查我？”

“我本來就在查你。”

張兆輝越是鎮定，丁強對他就越有興趣。他當過兵，參與過走私，打架被抓過，還不止一次，還敢開著著火的貨車跑十幾里路，當然了，做了這些，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在表彰大會上，一臉鎮定的接受光榮的稱號。

所以，他真的不是個平常人。

“你既然查過我，應該知道，對那個什么狗屁稱呼，我一點都不在乎。”

“這是林東的供詞，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告訴他，你想做個好人。”

“開玩笑的你也相信？”

“我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但我可以讓你進去蹲幾年，你信不信？”

張兆輝臉上已經變色了，這還是第一次，“你想冤枉我？”

“你認為我有那個閑工夫冤枉你嗎？”

“打個架，最多也就是陪點醫藥費，關兩天，你還真當我沒進來過嗎？”

“看來，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啊！你既然想到牢里待著，那就隨你吧！”

“等一下！”

丁強已經走到門口了，停了下來了，“你想通了？”

“林東說了什么？”

“想知道他說了什么，就要看你會說什么了。”

“你在誆我？”

“你既然進來過，應該知道審訊的時候都是分開的，怎么還會天真到認為我在誆你呢？我還可以告訴你一條審訊的紀律，只有我一個人審訊你的供詞，那是做不了證據的，法官判案的時候，不會采信。”

“你想讓我說什么？”

“不是我想讓你說什么，而是你自己愿意說什么。你放心，沒人會對你搞刑訊逼供的那一套的，審訊你的人，也不會是我。你似乎忘記了，我是代表洪市長和胡局長，來找你談話的。”

“想說什么你就說，我聽著。”

“很簡單，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甚至可以不用招供，我們有足夠的證據，把你送上法庭的。至于坐多久，不是我說了算，是法律說了算。第二，你一會把事情都交代了，周輝周隊長會告訴你該怎么做的。交代完，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

“當然了！不過，有兩個要求，一個是你必須替錢更多洗清嫌疑，我們找到的證據，也足夠幫他洗清嫌疑了，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還有，你出去后，要好好做人。這是洪市長的原話，不是我說的。”

……

“先生，果然不出您所料，張兆輝放出來了。”

“嗯！”

“迫于洪本善的壓力，他丁強也不得不把尾巴夾起來做人了。他走的時候，提了兩個要求，一個是讓張兆輝幫忙引出西南省境外的走私犯，一個是讓張兆輝好好做人。”

“好好的配合警方。還有，你少大意，丁強要是這么好對付，我們也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了。他肯定還有后招，你讓張兆輝小心一些。”

“先生，要不干脆干掉他算了？”

“我們什么都可以碰，不到萬不得已，殺警察這種事，不要做。以丁強的身份，他要是死了，整個海東都得翻天。你別忘記了，和氣生財，我們只是合法的商人。”

“是，先生教導得是。最近貨不大夠了，是不是讓張兆輝，趁著這個機會，帶一些回來？”

“少自作聰明，沒我的命令，不準帶貨。”

手機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孔丙炎只好放下手機，重重的坐回他的大班椅上。黑發中的幾縷白發，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真正的儒商一樣，就像掛在對面墻上的那副狂草《陋室銘》，那可是省書法協會的會長，親筆為他題寫的。

打開桌上路易威登的雪茄盒，抽出了一根，在特制的純金打火機上，慢慢的烤著，有敲門聲傳來，他頭也不抬，連動都沒動一下。

“進來！”

推門而進的是他的秘書夏秋穎，手上還拿著一個文件夾，不管如何，總是要做做樣子的，“怎么說？”

身為一個秘書，這問話的方式，就有些奇怪了，她自己還直接坐到一邊的茶座后，按下了熱水壺的開關。

“先生說，暫時什么都不做，讓張兆輝配合警方的行動。他還提醒我們不要大意，丁強肯定會有后招。”

“我明白了，二哥是擔心丁強讓張兆輝配合是假，暗中監視他是真。老孔，讓省城的人，先收著點，別放太多出去了。”

“我知道了，穎姐！不過，我們好不容易才打開了市場，總不能就這么丟了吧？穎姐，您和先生說說，要不我們就讓老五親自送貨吧！”

“老孔，錢是賺不完的，有命賺錢，也要有命花才行。老五不能動，最少這個時候不能動。你放心，我會再找找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人。”

“那就最好了，要是找到人了，我們干脆把張兆輝干掉算了，要不丁強老盯著他，也不是事。”

“你老是這么魯莽，難怪二哥讓你多讀書了。張兆輝還動不得，殺了他，會引火燒身的。”

“明白了，穎姐。不過，有一件事，我始終都不明白，您說過丁強不好惹，我們讓張兆輝故意和林東打一架，他肯定會看出來的，為什么先生還要這么做呢？”

“你以為不這樣做，丁強就會不盯著張兆輝了？先生說過，丁強是個喜歡鉆牛角尖的人，一旦他認定的事情，一定會追查到底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干脆把張兆輝給拋出去，讓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必要的時候，就斷了他這條線，但絕對不能是現在，也不能是在海東。”

水已經開了，夏秋穎提起了水壺，透亮的水，落入壺中，濺起晶瑩的水珠來。

……

“聽說你把行動全都停下來了？”

“胡局真是耳目眾多啊！”

“別嬉皮笑臉的。說說你的想法。”

“欲擒故縱。”

“說詳細點。”

“我始終還是覺得，張兆輝肯定有大問題，我們一開始查他，他馬上就打一架，把自己給送進來了，不是故意的，那就有鬼了。我先把他放一放，必要的時候再收一收，看一看能不能釣到大魚。所以，我把所有的行動都停了，過一會就會把結案報告送到您的桌上。”

“好吧！這是省廳剛剛傳過來的，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