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金魚巷里

“謝謝孫先生。孫先生，您是什么時候離開海東的？”

“02年的十月二十五號，我記得第二天是周六?！?

“您曾經是海東一中的老師？”

“是的?！?

“您沒離開海東之前的住址是？”

“金魚巷四十六號，離開之前，我就把老房子給賣了?！?

“2002年的十月二十四號，也就是您離開海東的前一天晚上，您在家嗎？”

“在家。正在整理要帶走的一些東西。”

“那您一定知道那天金魚巷發生了命案吧？”

“知道！當時我家里有客人，外面人很多，就沒出去了。聽說死的是一個學生。”

“您說當時您家里有客人？”

“是的！我一個學書法的學生，知道我要走了，和他的父親來送我。”

“您還記得，那對父子的名字嗎？”

“不是很記得，好像是姓周?！?

孫淼還是很配合的，他做的，并不是偽證。

“是這張照片上的兩個男的嗎？”

“是！我記得他們，畢竟是最后一個來送我的學生?！?

“孫先生，他們確實姓周，這個男的，叫周昌，年輕的是他的兒子，叫周浩。”

“你這一提，我好像有點印象。名字雖然忘記了，但人不會忘?！?

“謝謝您！孫先生。下面一個問題，您記得周昌父子，是幾點到您家的嗎？”

“我沒看具體的時間，應該是九點多。”

“那我這樣問您，您那晚可聽到外面爭吵的聲音？”

“聽到了。有人吵得很大聲，不過，只是一會，就沒聲音了。”

“那您聽到有人跑過去嗎？”

“有，在吵鬧聲過后，有個幾分鐘吧！我沒太確定。”

“謝謝！那天晚上，周昌父子，是在吵鬧聲之前到您家的，還是在吵鬧聲之后到您家的？”

“吵鬧聲之后。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夫人還在世，聽到外面有吵鬧聲，還讓我去看看。我剛走幾步，外面的吵鬧聲就沒了。等我走到院子里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在敲門，他們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那就是吵鬧聲之后，過了一會，是嗎？”

“對！兩分鐘吧！我不是太注意，只能確認是在吵鬧聲之后?！?

盧藝珊的心，越糾越緊，丁強也一樣，這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了。

“您剛才說了，您也聽到了跑步聲，那跑步聲，是在周昌父子進門后，還是進門前。”

“進門后。我那時候剛關上門，就聽到巷子里有吵鬧聲，還說了一句，這都幾點了，外面到底怎么了。那位周先生，就是你說的周昌，他說了一句，也許是小孩吧！然后拿出了一盒茶葉要送我?！?

“都知道我愛茶，學生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后來，等我們要往樓上走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喊殺人了，殺人了?！?

丁強當然記得，那是自己的喊聲，而那個從門口跑過去的人，就是自己。自己只是晚了幾分鐘，婁燁就倒在了血泊中了。這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嗎？自己追了十八年，十八年啊！

“那您記得，周昌父子是什么時候走的嗎？”

“就是外面喊殺人了殺人了的時候。周昌說了一句話，我不是記得太清楚，只記得大概的意思。他說怎么殺人了，這里的治安真的不大好??！擔心他兒子的安全，要趕緊回去。我就又送他們往回走了，開門讓他們出去?！?

丁強基本可以確認了，婁燁的死，一定和周昌父子有關，他們就是利用這個時間溜走的。可是，真的是為了盧藝珊嗎？他不知道。

“那晚，不是有警察來問過嗎？孫先生沒說周昌父子來過？”

“我記得，當時警察敲門，問的是有沒有看到形跡可疑，慌慌張張的人。周昌父子是來看我的，我可沒注意到他們有什么形跡可疑的，回答的是沒有?！?

這真的就是一個誤會，一個小小的疏忽??！警察這么問，孫淼的回答，也沒有錯，他哪里會想到，來看他的那對父子，竟然可能是殺人犯呢？第二天，孫淼就離開了海東，這一切，也就石沉大海了。

丁強在心里嘆息著，如果當初警察問的是，有沒有人來過，那也許會不同了?？墒牵鞎@么問嗎？顯然不會。誰都會認為，兇手殺了人，一定是慌慌張張的逃竄的，怎么可能還那么鎮定的去送禮呢？

丁強大概能夠想象到當時大概的情形了，周昌和周浩，真的就是去送孫淼的，只是他們碰上了婁燁，還發生了爭吵。爭吵的內容不得而知，但不知道是周昌，還是周浩，突然掏出了匕首，刺死了婁燁。

問題是，他們父子帶著一把匕首做什么？夜里防身嗎？還有，按照當時婁燁的傷口，血跡是會噴濺出來的，如果真是他們殺了婁燁，身上應該會噴濺到血跡才對，為什么孫淼會沒有察覺，連血腥味都沒聞到呢？

“孫先生，您還記得，周昌父子進去的時候，是什么打扮嗎？”

“當時有點昏暗，我只記得，周昌是穿著襯衫的，后面的孩子提著個書包，應該是剛下晚自修，忘記他穿什么進來的了?！?

丁強真的有些遺憾，那時候，確實是晚自修剛下課不久，至少周浩是肯定還穿著校服的，有點涼，他也不可能把校服脫掉。如果孫淼能夠看清楚，并記得周浩沒有穿著校服，那兇手九成九就是他們父子中的一個了。

不過，周昌穿的是襯衫，那時候的天氣，他沒穿外套嗎？對了，書包，周浩的書包，周昌的外衣，一定有血跡，外衣就藏在了周浩的書包里。

“謝謝你！孫先生。如果有一天，需要孫先生去海東幫忙作證，孫先生您愿意勞累一下，回海東一趟嗎？”

“當然了！我也很多年沒回海東去看看了，很樂意故地重游?！?

“謝謝你！孫先生，這是您剛才的詢問筆錄。您看一下，如果沒有什么出入，還麻煩您簽個字?！?

“好！”

終于做完了筆錄，天色也逐漸黑了下來。

“小丁，我的證詞有用嗎？”

“應該會有?！?

“怎么看你們一點開心的樣子都沒有？”

丁強嘆了口氣，“不瞞孫先生，這個周浩，不僅僅是她的前夫，還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孫淼瞬間就明白了些什么，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天也快黑了，我去做飯，就將就著陪我老頭吃一點吧！”

“孫先生，我們幫您。”

“不用了！我都忙習慣了，還是讓我自己來吧！你們爬了半天山，也累了，先休息一下。等吃完飯，到湖里泡泡溫泉，去去疲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