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境界

十天時間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蘇別身上傷勢的恢復速度連大夫看了都有些吃驚，本以為還得一個月蘇別才能下床，結果不過十天時間蘇別就已經能正常下床走路了。

這十天里，顏惜寒沒有回來過。

這公主氣量就是小，上次我也就是說話大聲了點，她就被氣哭還跑了，想到這里，蘇別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這嬌貴的公主跑到哪里去了呢？

作為從小混跡江湖，觀人無數的蘇別來說，幾天相處下來，對顏惜寒的脾氣也摸得差不多了。

一般來說，這小丫頭片子就算被自己氣跑了，沒地方可去的她應該也就是去找孫老頭，換個離他遠點的房間，結果她竟然直接出府了！

難道她找到那些黑衣人了？應該是這樣。

真是晦氣，這幫宋軍也是夠蠢的，這么長時間都沒揪出這些狗賊來。

此刻的襄陽城依然還處在禁城期間，這十天里宋軍也找出了不少藏在城中的奸細，但不過都是些蝦兵蟹將，那幾個大人物是一個也沒找出來，暫代指揮一職的楚弘曠甚至親自帶隊四處搜尋，但依然是毫無所獲，這群金賊也是真會藏。

不過這襄陽古城畢竟是重要的交通要地，不管能不能找到金賊，這禁城之令怕也就還能維持十天左右時間了。

蘇別路過內府庭院，只見著亭中孫老頭正在對曲陽講解著武功，曲陽臉色時而嚴肅，時而放松，蘇別也沒想去打擾他們，正準備悄悄走過，不過孫老頭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傳了過來：“蘇小兄弟，不如你也過來聽聽吧。”

既然孫老頭都開口了，蘇別便走了過去，笑道：“這些東西，我聽到不大合適吧。”

武功秘籍可是一個門派最珍貴的東西，怎能隨便傳于外人。

孫文劍笑道：“我今日所講的不過只是平常的真氣罷了，蘇小兄弟的真氣我是見過的，真是一點也不亞于老一輩的人物，不過這力量卻太過分散了些。”

聽到孫老頭這么說，蘇別也來了興趣，道：“力量分散？這是什么意思？真氣還有分不分散一說么？”

孫老頭微微一訝，道：“難道你的長輩就從來沒有沒提點過你么？”

蘇別尷尬的笑了笑，山上幾年他一心只想著逃跑，練武都是應付了事，哪里還記得王元化講過什么東西。

看著蘇別的樣子，孫老頭也不追問，笑道：“若正常打斗，曲陽不會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若將真氣壓制在和曲陽同等的水平，你不是曲陽的對手。”

聽到這話，蘇別也不怒，事實也確實是這樣，若不是莫名其妙內力大增，他這點實力在這江湖上哪里夠看。

蘇別向著孫老頭恭敬的行了一禮，道：“還望孫老指點。”

孫文劍點了點頭，他從來不覺得這世間會有什么完人，天賦卓越者一般在心性上會有所欠缺，不懂甚至不屑于這世俗之事。

而資質一般者心性倒是有了，但終究是限于資質，實力難以寸進，或許這就是世間的平衡之道吧。

像年輕時候的他，瀟灑自在，一劍一酒闖蕩江湖，可這種由心而走的大自在終究是不為世俗所容。

首先，你花的錢從何來？

當初他瀟灑的錢可都是青衣門里出的，哪有一分是他自己掙得，沒有錢你連酒都買不起，還談什么瀟灑。

二便是這種憑性而為的做法實在是太容易樹敵了，樹敵多了，便是別人打不過你，可是暗箭難防啊。

這些道理，也是年齡上來了，孫老頭才想明白的，但終究是晚了，已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虧，錯過了多少人……

可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不一樣，天資卓越成這樣，身上卻沒有一絲年輕人該有的自信和傲氣，反而給他一種老奸巨猾的感覺，世間竟然還真有這樣的完人不成？

若是此人真是他的后生，青衣門交給他，我是真的可以放下心了，這幾天里孫老頭曾向蘇別旁敲側擊的幾句，不過卻被蘇別輕松轉移了話題，讓孫老頭都不知道怎么繼續開口了，真是可惜了，此人竟不是我青衣門之人。

“你二人且在身前匯聚一道真氣出來，不用太強，普通力道即可。”

蘇別點了點頭，一道漆黑的北夜真氣便匯聚在了手里，曲陽雖說手腳行動不便，但一身真氣還在，一道青色真氣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前，不過卻比蘇別的小多了。

見此，不用孫老頭說話，蘇別便自己將手里的真氣力量降到和曲陽一樣的水平。

孫老頭點了點頭，指著亭外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說道：“用你們匯集出來的真氣攻擊那棵槐樹，蘇別，你先來。”

蘇別點了點頭，手上一個響指打過，漆黑的北夜真氣便向著老槐樹襲去，不過僅僅只是在樹桿上留下了一道劃痕，真氣便消散了。

這道真氣的力量畢竟太小，這種結果也算正常。

這時候，曲陽手中的真氣也擊在了樹桿上，不同于蘇別那一擊的軟弱無力，這一擊竟讓整顆老槐樹都震動了一下。

蘇別微微一訝，明明是一樣的力量，怎么差距會這么大？

此刻，曲陽慢慢開口道：“你的真氣太過分散了。”

蘇別疑惑道：“真氣太過分散？這是什么意思？”

孫老頭笑道：“一位頂尖高手即便是將真氣內力壓制在平常水平，但大部分人依然不會是他的對手，他的境界以及對真氣的掌控實在是太高了。”

“境界先不說，就先來談談這真氣的掌控力吧，體內的真氣一旦離開身體，真氣力量便會開始分散變弱，這掌控力越高，分散的速度也就越慢，甚至是在擊中目標前能做到一絲一毫也不會分散。”

這時候，孫老頭竟然也在手中凝聚了一道真氣，力量大小與剛才二人一樣，揮手間這道真氣便打向了遠處的老槐樹。

“轟！”

打中的樹桿的霎時，老槐樹便劇烈的震動起來，剛剛長出的新葉竟然也掉落無數。

“你懂了么？”

“敢問孫老，如何才能提高這真氣的掌控力？”

孫文劍笑道：“修行，日復一日的修行，這掌控力自然會慢慢提高。”

蘇別點了點頭，本以為自己已經厲害無比了，如今聽完孫老頭的這些話后，自己要學習的竟然還有這么多。

孫老頭頓了頓，繼續道：“既然說起來了，我便再與你二人說說這所謂的武學境界，境界一說畢竟太過虛幻，若以手中寶劍來比喻的話，這第一層境界便為利劍無意！靠著手里長劍鋒利，無堅不摧，銳不可當，但此不過為蠻力。”

“第二層境界，可曰軟劍無常！軟劍比利劍要快，也比利劍多變，但也比平常利劍難使，此為巧力，已是二流高手之境。”

“這第三層境界為重劍無鋒。舉重若輕，不露鋒芒，其威力反而更大，巧力與蠻力的結合，已是一流高手之境。”

“這第四層境界則是木劍無滯。不滯外物，一草一木皆可為劍。”

蘇別聽完后連連點頭，世間萬千大道道殊途同歸，這武學的境界和做人的道理也極為的相似。

第一境界利劍無意可比作不懂世事的少年人，性格剛烈，因為不懂，所以不怕，武學上便是空有力量卻不懂得使用，與現在的自己一般，根本無法發揮全部實力。

這第二境界軟劍無常，可比做少年人在江湖上憑著一腔熱血碰的頭破血流后，開始適應學習江湖上的規則，在武學上則可以這么理解，既然力量太大無法全部使用，不如先把自己能掌控的用熟用精，一點一點慢慢掌控。

這第三境界重劍無鋒，則可以比作江湖上老練世故的人，這些人看著不厲害，可其實比誰都厲害，因為再強大的武力也永遠比不過人心二字。在武學上則就是徹底的掌控了所有力量，收縮自如！

這第四境界木劍無滯……蘇別想了想，沒想明白，他在做人方面也就才達到這重劍無鋒的地步，這第四境界他還沒達到，所以短時間沒想明白，不過慢慢想就是了，這前三層境界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達到呢。

不同于蘇別的連連點頭歡歡快快，曲陽卻是眉頭緊皺，不覺開口問道：“若如師祖所說，我若想達到重劍無鋒之境，是否該換一把重劍在手使用？”

孫老頭搖了搖頭，道：“你還是沒有明白，我之前已經說了，這只是比喻，就算劍換了，你若不能理解并運用這真正內在的東西，又有何用處？你先自己好好想上一晚，若還不懂，明日再來問我。”

“是。”

通過孫老頭的一番指點，蘇別也終于找到了自己未來的修行方向，一是要每天勤加練習這真氣控制之法，二則是不要心急，先慢慢掌控住自己能掌控的了的力量。

就這樣，七天的時間又過去了，蘇別身上的傷勢竟是已經好了八分，這期間里，蘇別曾出門去尋過顏惜寒，雖然沒有找到，不過蘇別已經確信她沒有危險了。

因為在他那一次出門期間，竟然有一股殺氣一直徘徊在他的身邊，不過憑著蘇別的手段自然在復雜的小巷里輕松將此人擺脫，也從房頂之上看到了此人面貌。

竟是那個叫做阿勒跟的狗賊！

看來顏惜寒回到了他們身邊，這樣也好，我也不用擔心她了，只是怕也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這七日里，蘇別苦苦修行了一番這真氣控制之法，但同等力量的真氣之下，依然被曲陽虐的慘不忍睹，這東西果然不是短時間能見到成果的。

也是在這一天，襄陽城門終于大開了。

“蘇小兄弟，不如在多呆幾天吧，這襄陽城我還沒帶小兄弟你好好轉轉呢。”

蘇別騎上孫老頭送他的灰色大馬，笑道：“晚輩實在是有事不得不走了，下一次吧，等著下次我過來一定多住些日子。”

這時候，孫老頭竟然將一張百兩銀票塞給了他，笑道：“小兄弟，那我等你下次再來啊，哈哈哈——怕是下一次再見到小兄弟你，老頭子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見孫老頭不說銀票之事，蘇別無奈的笑笑，也不再提這事，道：“孫老說笑了，再會。”

蘇別又看向了曲陽，拱手笑道：“再會。”

這幾日相處下來，兩人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曲陽不是個壞人，蘇別也不是個好人，勉強也能算是朋友了。

“蘇兄，再會，下次見面，我定會向蘇兄討教幾招。”

蘇別笑了笑，道：“我等你，再會了！”

告別之后，蘇別便騎著高頭大馬，向著襄陽城門而去，接下來，該去那家深山客棧，去找李玉然了……

蘇別正騎著馬走在襄陽城外的官道上，一道殺氣十足的強橫真氣突然從一旁的深林中傳來，正正打中蘇別的身子，蘇別慘叫了一聲便從馬上摔了下來沒有動靜了。

這時候，幾道身影急速的從林中竄出，仔細一瞧，不是阿不罕幾人又是誰。

“哼！也算便宜你了，膽敢勾引公主殿下，不將你凌遲處死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阿不罕一腳踹開趴在地上的蘇別尸體，阿不罕沒有近看過蘇別，所以不清楚蘇別的具體面貌，但一旁的阿勒跟可是永遠忘不掉那張無恥至極的面容。

看著眼下尸體的容貌，阿勒跟臉色大變，驚怒道：“將軍，此人不是那個勾引公主的無恥宋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