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老成精
看到劉長河流露出了這樣的神情,我的心頓時就往下沉了一分,該不會出什么岔子了吧?
“劉叔,您是不是為難?”以我對劉長河的了解,如果不是特別棘手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流露出這種神色的,所以我忙不迭的追問了出來。
“瘋子,這何止是為難啊,你這是要難死我?。 眲㈤L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后吧嗒了吧嗒嘴巴,吐出一口煙的同時,臉色也有了一些陰郁。
“劉叔,到底什么情況?”我越來也糊涂了。
“算了,我跟你直說吧?!?
劉長河嘆口氣,盯著我眼睛說道:“你要見的朱強,在昨天凌晨的時候已經(jīng)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了,尸體一大早就拉去了火葬場,你現(xiàn)在讓我?guī)闳ヒ娝?,你說我為難不為難?”
“什么?”
聽到劉長河這句話時候,我頓時就愣住了,我之所以在大半夜的急匆匆跑過來,就是擔心朱強會出事兒,從而埋沒掉有價值的線索,想不到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可反過來,我的心中又充斥起了莫大的疑問,因為我就算是暴露了,那也是今晚的事情,朱強怎么會在昨天凌晨的時候突然之間去世了呢?
難道,這不是人為的,真的是心臟病發(fā)作?
想到此,我將手機掏了出來,翻開蘇沫發(fā)給我的訊息之后,我心中的謎團就更大了。因為這條訊息之中明確的說著,朱強平時酷愛運動,一直身康體健并沒有任何的病史。
既然沒有病史,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劉叔,確定朱強是死于心臟病的突然發(fā)作?”這一點我必須要弄清楚。
“那就要問你了!”
“問我?”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懂他的話了。
“是這樣的,當我們發(fā)現(xiàn)朱強死亡了之后,便將情況上報了市局。因為朱強這個人與最近那起特大殺人案有關(guān)聯(lián),所以局里很快就派了人過來,帶隊的你認識!”
“馬磊?”
我之所以說是馬磊,是因為如果蘇沫得知了朱強的死亡,那么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就算是昨天來不及,那么剛剛那通電話也會告訴我的。
“是的,就是馬磊!”
看到劉長河點頭之后,我就更加的疑惑了,既然馬磊過來處理了朱強死亡的事情,那為什么蘇沫會不知道呢?
不過這個疑問,并沒有在我心中盤桓太長的時間,畢竟在慶功會的時候,王副廳長曾經(jīng)宣讀了一份兒任職命令,即日起馬磊將擔任刑偵二隊的大隊長。
一隊和二隊,雖然都是刑偵隊,可通常都是相對獨立的,除了在開碰頭會議的時候會本著公開、互助的原則相互通報一下案件的情況之外,平時并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這也就能夠解釋蘇沫為什么不知道這件事情了,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馬向陽一案是依靠馬磊找到的證據(jù)結(jié)案的,他將這件事情壓著也是能夠理解的。
不過我相信,雷大炮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馬磊可不敢連他也瞞著。
“既然是來的是馬磊,你為什么說問我呢?”疑惑釋然,我繼續(xù)問著劉長河。
“因為跟馬磊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你是說……徐睿?”
“是的!”
劉長河點點頭:“當時徐睿在這里做了初步的尸檢工作,朱強死于突發(fā)性心臟病也是他做出的結(jié)論,據(jù)我所知他可是你的助手,你總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嗎?”
我苦笑一聲,到現(xiàn)在有點兒不確定我這樣暗中調(diào)查到底是好是壞了,好處是我的確能在暗中偷偷的調(diào)查,可弊端也同樣明顯,有些訊息不是我第一時間能夠了解到的。
比如朱強的死亡,這讓我顯得很被動!
“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兒?”聽我這樣說,劉長河顯得有些納悶兒了。
“是這樣的劉叔,我這幾天請假了,手機也關(guān)機了,不然來做尸檢工作的就是我了。”
“既然休假了,那你為什么要來見朱強?”
“我……”
我沒有想到劉長河會冷不丁的這么問,頓時就把我給問住了,我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是想要將剛剛結(jié)案的案子給推翻吧?
“行了,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其實我都明白,還是關(guān)于那起案子的對吧?”不得不說劉長河活成了人精,通過我來此的目的以及這些對話,就揣摩透了這件事情。
“是的!”
既然瞞不住了,我也就只能點頭承認了,不過我必須讓他給我保密才行:“劉叔,今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說,畢竟有些事情……”
“我懂!”
劉長河滿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你們這起案子呢,雖然輪不到我參與,不過我這幾十年的警服可不是白穿的,這么短的時間就結(jié)案了,恐怕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吧?”
“劉叔,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劉長河說的云淡風輕的,可是當這些話落在我耳朵里面之后,卻足足將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這件事情已經(jīng)傳出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有聽說什么!”劉長河搖搖頭。
“那你這番話……”
“猜的!”
劉長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啊,穿警服的時間還是短,你要是像我一樣,天天跟看守所這些個不老實的人打個二三十年的交道,啥事兒基本看兩眼就能明白了?!?
“雖然不能保證猜測的完全正確,但大致方向總是不會弄錯的,就比如你今天突然造訪一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起案子還沒有徹底完結(jié)吧?”
“是的!”
我痛快的點了點頭:“根據(jù)我手中所掌握的東西,的確是符合結(jié)案標準的,不過這當中還是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弄清楚!”
話說到現(xiàn)在,我明白想要隱瞞過去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給劉長河一個模糊籠統(tǒng)的回答,還特意表述了是我自己對于這起案子充滿了好奇,而非局里的意思。
“你跟我說這些,是讓我為你保密嘍?”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能看出來,這目光里面是藏著一些戲謔的,可就是這樣的神色,讓我后背泛起了一股子寒意,他將話挑明了是什么意思,難道要脅迫我什么?
“瞧把你嚇的!”
劉長河撇撇嘴,忽然笑了:“想要我把今天的的事情爛到肚子里,那你就要付出一些代價,再加一頓酒,怎么樣?”
“成交!”
我長呼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劉叔,現(xiàn)在能帶我去收押朱強的房間看看嗎?”
“稍等!”
劉長河說完,已經(jīng)是抓起了桌上的電話,接通之后說道:“小王啊,我是劉長河,我現(xiàn)在過去替你們值一會兒班,你跟小楊到食堂整點兒吃的去,記得多做點兒。”
“走吧!”掛完電話,劉長河率先朝著門外走了去。
望著劉長河的背影,我心里是充滿了感激的,雖然我們只有幾頓飯的交情,不過他似乎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能夠相比的,處處都在為我考慮著。
就拿他打的這通電話來說,分明就是支開值班室那兩個人的,這樣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不希望那些人看到我,或者說不希望有人看到我進入收押朱強的房間。
看守所,通常都是將收監(jiān)室建在地下的,這樣更能容易維持看守所的秩序,也能更好的杜絕嫌疑人逃跑的可能。
這座看守所我來過幾次,可沒有一次真正去了解過這里的構(gòu)造和環(huán)境,此時跟在劉長河的身后,望著那長長的走廊以及兩側(cè)封閉起來的鐵門,我感覺異常的難受。
慶幸的是我沒有幽閉癥,不然那狹窄幽暗的長廊,搖曳的昏黃燈光,非得讓我抓狂不行。
“劉叔……”
“噓……”
剛剛踏入這走廊之中,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子壓抑,所以就想問問劉長河要往左右哪個方向走,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他已經(jīng)朝著我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當我安靜下來之后,他輕輕推開了值班室的門,進去呆了二三十秒的時間,再退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串鑰匙,隨后示意我向左走。
“既然要幫你保密,那就要做到位不是,監(jiān)控總是要關(guān)掉的!”
“謝謝劉叔!”這聲謝謝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
“那就再加一頓酒吧?”
“可以!”
其實就算劉長河不說,等這起案件真正結(jié)束的那天,我也會好好請他喝一頓,以此來表達我的謝意。
走廊有四五十米,兩側(cè)都是關(guān)著的鐵門,透過門上那細小的鋼筋縫隙,我能聽到房間里里面?zhèn)鱽淼母鞣N聲音,呼嚕聲、磨牙聲、夢話聲不絕于耳。
“喏,這間房子就是朱強的,進去吧!”當拐過一道彎之后,劉長河停下了腳步,隨后掏出鑰匙輕輕打開了一道鐵門,示意我趕緊進去。
當我進去之后,劉長河也是跟了進來,伴隨著輕微的咣當聲落入我的耳中,鐵門再次關(guān)上了,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劉長河嘴角勾起了起來。
一抹略顯詭異的笑容,浮現(xiàn)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