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交易

獄卒畢恭畢敬地把清姝交給了候在外頭的太監手中，又熱絡地寒暄了幾句，才回了天牢。

那太監只淡淡瞧了清一眼，也未多言，將清姝送上倆馬車，喚了聲，“出發吧！”便一路騎馬隨行。

清姝一人靜坐在馬車上，心中惴惴不安，她掀起簾子往外頭望去，那太監垂頭看了她一眼，也未說什么，只繼續趕路。

清姝凝眉望去，外頭看著似乎不像是去宮里的路，看著像是往京中繁華鬧市走去，一時心頭十分疑惑。

馬車行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耳邊漸漸人聲嘈雜，清姝又朝外看去，馬車果然來到了街市之中。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姑娘，到了。下車吧！”太監細尖的嗓音自馬車外傳來，清姝猶疑地下了馬車。

抬眸望去，迎面便見一座小樓，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昆怡樓。

大街嘈雜的人聲中，隱隱有箜篌之樂悠悠傳來，伴著一個若有若無的清麗女聲，似是有人在幽幽吟唱著曲子。

這昆怡樓清姝是聽楚心顏提起過的，聽說是京中有名的酒樓，同時也做著煙花柳巷的買賣。

這個太監堂而皇之地將自己帶到這里，究竟是……

“姑娘，隨我進去吧！”那太監見她停在原處，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徑直在前頭引著路。

清姝心底泛著不安，謹怯地上前問道，“請問公公，為何帶我來這里？”

太監繼續朝前走著，只側頭回了句，“姑娘，等你進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清姝見他口風頗緊，便不再問了，垂著頭，隨他進了昆怡樓。

太監在前頭領著她，一路走了進去，滿目笑顏來招呼的葛媽媽也被他擋在了身外。

他徑直領著清姝停在了二樓西側的一間屋子門口。

輕敲兩聲后，他直接將門打開，躬身道，“姑娘，請進去吧！”

清姝凝眉望了眼太監，他只低眉瞧著地面，并不與她交流，她只得輕嘆一聲，垂眸走了進去，身后的門旋即被關上了。

一股清幽暗香鋪面而來，甚是好聞。

清姝抬眸望去，一名嬌艷女子側坐在軒窗前，伴著悠悠箜篌聲，捻指淺唱著一曲‘梅雨霖鈴’，她的嗓音婉轉迤邐，一襲朱紅流云錦衣，顯襯著纖秾合度的身姿，頭上插著的鎏金玉蝶步搖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擺，像是一只隨風飛舞的金蝶，十分耀目。

清姝靜靜站在門內，仔細打量著她，她抬手示意樂師停下，轉頭嫣然巧笑道，“殿下，您的貴人已經到了。”

屏風處人影掠過，清姝抬頭便見二皇子笑著走了過來，那女子含笑起身陪在他的身側。

清姝按壓著心底的詫異，欠了欠身子，“小女清姝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朝她一抬手，朗聲笑道，“清姝姑娘，無需多禮，過來坐吧！”

說完他撥開珠簾，進了里間，端坐在上位。

二皇子見清姝仍站在原地未動，搖頭喝了口茶，笑道，“許是我嚇著她了，紅夏，你去請她過來！”

紅夏嗯了一聲，款款向清姝走來，微微笑道，“清姝姑娘，既然來了，就進來坐會吧！”

清姝猶疑了一會，還是隨她進了內堂。

二皇子滿意地笑了笑，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問道，“聽聞清姝姑娘是泰陽郡人士？”

清姝不知他何意，只淡淡地點了頭。紅夏沏了盞茶給她，她禮貌地道了聲多謝。

二皇子又笑問道，“清姝姑娘與楚心顏十分熟稔嗎？你是何時學的魔術？”

清姝不知該不該如實回答，想了一會，欠身道，“不知二皇子殿下今日召見小女，是為何事？我想應該不是為了閑話家常吧？”

二皇子未想她竟有此膽色，略有些意外，示意她坐下回話。

他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嘴邊淡淡笑道，“聽聞你爹近日頻繁出入于我家賭坊，還欠下了許多銀子？”

清姝聞言，愣愣道，“你家賭坊？敢問二皇子，不知我爹欠了殿下多少銀子……”

二皇子捏了捏眉心，似在努力回憶一番，“額……好像是五百兩？還是八百兩？”

“回殿下，是一千兩銀子。”紅夏在一旁朱唇微啟，微笑道，“當然，這還不包括銀息。”

清姝瞬間跌坐在了椅上，面色一片慘淡，嘴中仍然不愿相信，“什么？我爹他……他雖然偶爾會去賭坊，卻從未堵得如此不知分寸呀！”

二皇子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那你告訴我，你娘是怎么死的？當年若不是你爹沉溺賭場，你娘怎會因一場小病沒錢醫治而亡？”

“可是爹自娘死后，就已立誓，絕不會賭而耽擱了正事，這些年來爹雖偶爾出入賭坊，也不過是幾兩銀子之間的事……”清姝說著，忽然想起什么，詫異望著二皇子，矢口問道，“殿下……怎知我娘的事……”

“本皇子非但知道你娘的事，還知道你們雙生子姐妹的事。”二皇子一揚眉，笑道，“那個鬼機靈楚心顏，虧得她想出用雙生子來變魔術，差點又把本皇子給蒙騙過去了。”

紅夏凝神望著二皇子一臉寵溺的笑，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她往二皇子茶盞中添了些茶，盈盈對清姝笑道，“姑娘，殿下今日召你前來，其實是想與你做一筆交易。”

清姝垂眸望著地面，靜靜不語。

二皇子臉上微有些不耐煩，紅夏朝他一笑，接口道，“姑娘，這筆交易不僅能將你爹的巨額欠款一筆勾銷，還能將楚心顏救出牢籠，最重要的事，此事若成，換來的將是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清姝心生疑惑，抬眸望向她，紅夏微微點頭道，“此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姑娘還憂慮什么呢？”

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清姝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有些富貴不是每個人都能享的。

二皇子斜睨了她一眼道，“一朝入宮為妃，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這是多少平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你怎么倒還不太情愿似的。”

果然，這筆看似劃算的交易，不過就是將她獻給皇上……

清姝促眉答道，“是的，殿下，我并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