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瀾站在謝宅門前沒有在近前一步，與之前“謝府”二字相比這“謝宅”就顯得低調平常了好多，偶有仆人出來走動也不是以前的中年婦女們了，這沒走的多是謝府老人伺候一輩子的人。

“小娘子你有事嗎？”仆傭過來眼里帶著打量。

“你們府謝大公子回來了嗎？”

仆人眼里一閃而過的譏諷沒逃過如瀾的眼，“去告訴謝疏宜，說門外有個姓林的找他。”

“我們大娘子新喪，大郎君這會怕是沒心情會客，小娘子你請回吧！”仆人已經毫不掩飾口里輕蔑的語氣了，說完還哼了一聲，嘴里小聲咕嘰到“現在小娘子真不害臊少夫人前腳剛沒了，后腳追郎君就追到家里來了。”

“我并不是來愛慕你們郎君的，”你只管進去通稟就說門外“林如瀾”見他，如瀾有些哭笑不得。

仆人回頭看如瀾，眼里有些驚駭，一個姑娘家說話如此大膽，還是快步走進門里不見了蹤影。

如瀾等了好一會，正打算不等了回去，謝宅門支呀一聲重新打開了。

“謝疏宜腳步有些慌亂的走出來，不是很合體的衣袍下擺還帶有褶皺，好看的容顏也消瘦了很多，下巴上還有青茬，”在如瀾的印象中謝疏宜并沒有這樣邋遢過，一直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林姑娘等了很久吧？家里下人不懂規矩讓你久等了。”

“不怪她，是我失禮在先，聽說府里少夫人……”

謝疏宜眸光閃了閃，點點頭也未有多的言語表達。

“我方便去祭奠一下嗎？”如瀾試探性的問了一下，她不懂這里的禮節沒人教她，電視上都是這么演的應該沒錯，她記得真真的。

“令兄聽說不幾日就要下場考試？”

“哥哥的先生希望他下場試試，總不能一輩子都做個童生吧！祭奠和這沒關系吧？難道她說錯了？”

“你不忌諱？”謝疏宜看如瀾茫然的樣子，明顯她不明白。

“無妨，我跟哥哥都不是那迂腐之人，”謝疏宜前面帶路吧！

“林姑娘請隨我來，”謝疏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等如瀾上前了他略微錯開半步一起走著。

“你是什么時間回來的？”如瀾轉頭看他。

“也就是前不久，遇到了大赦，”謝疏宜風輕云淡的回答到。

“吳清蕪怎么樣了？他身子還能熬的住嗎？”

謝疏宜明顯一怔，他沒想到如瀾會問吳二少爺的情況，“剛去邊疆那里濕冷，溫度偏低他險些沒能熬住，后來險險的挺了過來，如今回來也是熬著身子支撐吳府罷了。”

如瀾聞言沒在說什么，兩人沉默的進府來到大堂。

一個年齡十來歲的男孩子頭戴麻，腰纏孝，見謝疏宜領著一個女子進來，他先是一怔打了一聲招呼，而后點了一柱香恭敬的遞給如瀾。

如瀾拜了三拜，戴孝的人上前接過香插進香爐里。

“有沒有清凈的地方，方便聊兩句嗎？”如瀾看了外面天色還早。

“遠兒，你支應著，”謝疏宜對著戴孝的人吩咐到。

“大伯你放心去，侄兒可以照應的過來。”

“林姑娘隨我來書房，”謝疏宜帶頭走在前面，不大的書房里空蕩蕩的，早先得了吩咐的人已經送了兩杯熱茶在茶幾上。

“請坐，”等如瀾坐好，謝疏宜才在上手坐下。

“以后有什么打算嗎？”如瀾開口直白的問到。

謝疏宜安靜的喝了一口茶，沒有馬上回答如瀾的話。

“像我們這樣犯過事的府邸還能有什么打算？就算有什么打算也做不了什么，從小受到的熏陶都是詩禮儒思想，一旦離開祖宗封蔭的庇護，一個家族沒有能力的子弟只會日漸衰落下去，直至消失不見為止，”蒼涼的語氣說不出的悲喜話。

“既然知道沒有出息子弟為何趟黨爭？”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參與，皇派的裹挾歷來如此，沒有才華斐然的子弟就做不了純臣！”

“孤臣又是天子手里的一把刀，隨著權利的更迭他最終的下場也就留個芳名而已，我們隨便一個府邸拉出來都有三四百口子人，心慈手軟的人怎么舍得會向家族舉刀呢？”

這就是派系斗爭，只要身在其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謝家現在還有什么是抓在手里的？”

“我們謝家除了我母親手里兩個陪嫁田莊養活著十幾口子人，其余的全都充了公，說來謝家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給的制冰方子，我謝家恐怕再無完卵了！”

“謝家如今算是完全抽身了嗎？”

“算是吧！畢竟那年百花節“吳謝顧”都是出了大力氣的，當今心里也明白，不然大赦哪輪到我們幾家！”

如瀾聽完沉默了一會，“不知你們府的故舊還看不看以前的交情了？”

“有，不過不多了，”我們出事的時候有交好的也求了情，“這次上大赦的名單也是我父親舊交使的力，你遇到什么為難的事了嗎？”

“我一個升斗小民能遇到什么為難事，不過是想借著你們府余威做些事罷了！不知你是否愿意借？”

“只要能幫上你用就是了，”謝疏宜一點停頓都沒。

“你不問何事？”如瀾笑著問到。

“何事？”謝疏宜從善如流的問了一句。

我想跟你合作“染料坊”如瀾說完看著謝疏宜的表情等答案。

“跟我合作？”謝疏宜睜大眼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我謝家在無力與你合作了，實不相瞞府里家用都緊湊的很，更逞論做事了！”

“我有個法子讓你快速起家，只看你敢不敢做了，若是做好了不過一年準保你謝府就有了資本。”

“什么法子？”謝疏宜眸光流轉，心知不好可他也拒絕不了，謝家需要錢。

“私販鹽鐵”這是來錢最快的，雖然風險大，可是如若打點好了，也不是不能糊口，就看你有沒有魄力了，如瀾低頭看著茶杯里的茶葉，決定權又轉了回去。

謝疏宜聽完面沉如水，“這是條好生路……？”

“這私章是當年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你存在票號上的錢，我們一分沒動，就當是我入股了，”礦山：你比較有經驗，鹽海：吳家比較有經驗，如瀾把玉章放在謝疏宜跟前。

“你的大恩，我謝某此身難忘，”謝疏宜眼里閃動著亮光，復雜的心情如同五味雜瓶。

“不用你報恩，好好幫我賺錢，走私販不是長久之計，等積累資金差不多了，你可以找找故舊敘敘情，香料、染料這等短缺東西我們何不抓住機會博一波？”你好好考慮一下。

我出來的太久了，家里人該著急了，如瀾說完起身準備回去。

“我送送你，”謝疏宜有些微顫的說到，送至大門口他停下，恭敬的彎下身子對著如瀾行了一個大禮，多余的話也不在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