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鬧出人命了

這臭八婆真是陰魂不散，顏秋霜一看到這婆娘那雙充滿算計奸猾的眼睛就有一種生理上的厭惡。她實在是沒心情做表面文章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瞧米家嬸子這話說的，誰跟他邀好了。我忙得很沒工夫說閑話，兩位自便。”說完挎著空菜籃子大步往菜市場走了。

好不容易碰到顏秋霜找到機會跟她搭上話，可自己還沒說到正題就又被米家這好事的婆娘給攪和沒了，蘇掌柜心里對米掌柜娘子充滿了憤怒，他板著臉看了一眼這女人，不咸不淡地道：“往菜市場就這一條路，大家一道走再正常不過了，米家嬸子怎么能這么說話，難怪顏姑娘要不高興了。”

蘇掌柜在和鄰居打交道的時候都是一副溫和斯文的模樣，這回卻說出這樣的重話，米掌柜娘子臉上有點掛不住，訕訕地道：“嬸子不過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你們至于一個二個地不高興嘛。這樣的玩笑往后還是別開的好。”

“我，哎呀，我不是……”米掌柜娘子看著蘇掌柜大步遠去的背影，想辯解可已然沒人聽她了。

顏秋果穿上了顏秋霜給他新做的棉衣，梁掌柜娘子直夸他這衣裳做得好，合身不顯臃腫不說，配的斕邊也別致好看。她也打算給自家兒女做新棉衣，特地唆使自己的女兒上門取經。梁玉翠羞人答答地穿過顏家鋪子進入內院請教顏秋霜。兩個人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說著閑話。

梁玉翠道：“秋霜姐姐，你昨日買菜的時候是不是正巧跟安和堂的蘇掌柜一道走了。”“不是，不過是蘇掌柜走得快，從后頭追上了我，大家話都沒說上一句呢。”顏秋霜覺得奇怪，“怎么了，玉翠妹子怎么忽然說起這個了。”

梁玉翠道：“我就說嘛，秋霜姐姐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顏秋霜更加糊涂：“我做了什么了，你什么意思？”梁玉翠遲疑道：“秋霜姐姐我跟你說你可不要生氣，更不要去尋麻煩，我娘本來不讓我告訴你的。”顏秋霜保證道：“我不生氣也不尋麻煩，你說。”

梁玉翠低聲道：“米家的嬸子跟我娘說你在打蘇掌柜的主意，一心想嫁給他。連買個菜都跟他一塊走，兩個人還靠得很近說悄悄話呢。”“放屁！這婆娘吃飽飯沒事干怎么亂嚼別人的舌根子呢？”顏秋霜差點沒氣炸肺。

顏秋霜來到縣城之后，除了對蘇掌柜兇悍之外，跟其他街坊鄰居打交道都是笑吟吟地。這下突然發飆，把個梁玉翠嚇了一大跳，轉而又想，顏秋霜雖然是個老姑娘，可人家畢竟還沒許人家，米掌柜娘子的話確實有些過分，她生氣也正常。

于是怯怯地勸慰道：“秋霜姐姐你別生氣。別看蘇掌柜死了娘子兒子也五歲了，可咱們這片街許多人家都想將女兒嫁給他。除了他模樣長得俊之外，他家家底殷實也是個重要原因。這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向蘇家或明或暗地提過親，可蘇郎中蘇掌柜都沒答應，說是不想委屈了蘇昂，在蘇昂成人之前不想續弦。”

顏秋霜聽到這話忍不住想：這小白臉心疼蘇昂倒是真的，可是誰知道他是個卑鄙無恥的東西。而且明明一身本事偏要裝無能，誰知道這背后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米家嬸子本來想將她家的大女兒嫁給蘇掌柜，可見比她家閨女還長得好的姑娘都被蘇掌柜拒絕了也就打消了念頭。她有個侄女，據說長得很好看，米家嬸子又想撮合侄女和蘇掌柜，所以看到你跟蘇掌柜在一起就不高興了。”

“原來是這樣。這婆娘還真是好笑，姓蘇的二婚男人在她眼里是個香餑餑，她還以為別人也跟她一樣呢。”見顏秋霜說到蘇掌柜的時候神色輕蔑，梁玉翠不由一拍巴掌笑道：“秋霜姐姐的看法跟我娘一樣。我娘說好好的閨女干嘛爭著搶著去給別人做后娘，那蘇掌柜再好咱也不稀罕。米家嬸子那張嘴巴厲害不饒人，又愛搬弄是非，姐姐初來乍到地雖說有縣太爺撐腰，但能不得罪她還是不要得罪她為好。”

顏秋霜笑道：“知道了，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嘛，多謝玉翠妹妹的好意提醒。”自家老娘還真沒說錯，姓蘇的小白臉就是坨臭羊肉，自己根本沒想吃都惹了一身騷，而自己的清白居然終結在這貨手上，顏秋霜一想到這事就慪得想撞墻。

上回和顏秋霜的談話剛開了個頭就被米掌柜娘子打斷，蘇掌柜此后又尋了幾次機會，但顏秋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愛搭不理的，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強迫她。連著碰了幾次釘子后蘇掌柜也惱了，決定不再想這事，就當山洞之事沒發生好了。

忽忽又是半月過去，蘇掌柜嘴上說不再想顏秋霜之事，可心里還是放不下，時刻擔心著孟氏再次進城，因為孟氏再次進城十之八九就是顏秋霜要和富華樓掌柜娘子家那表弟定親了。然后有一天顏秋霜似乎急著回去，買完菜又急急匆匆抄近道回家，蘇掌柜趕緊尾隨著她進了那廢棄小巷子。

顏秋霜在菜市場就覺得胸口煩悶，她懷疑自己生病了，疾步往家趕。可走著走著，嘔吐的欲望再也壓制不住，她只好伸手撐住墻壁低頭干嘔。“顏姑娘你怎么了？”身后忽然有人問道。顏秋霜捶了捶胸口，聽到這聲音只覺得心頭越發煩悶了。

姓蘇的小白臉還真是陰魂不散哪，好不容易消停幾天又纏上來了。她強忍著心頭的不適，轉身冷冷地道：“沒什么，不過有點惡心，現在好了。”說完提起菜籃子扭頭就走。

蘇掌柜大步追上去：“顏姑娘你等等，我想跟你好好談談，關于那晚在山洞發生的事情，我……”這狗東西，自己身為女子吃了虧都不提那晚的荒唐事，他占盡便宜居然好意思提起，顏秋霜羞怒交加，回身就是一腳踹過去：“下作東西，姑奶奶叫你說！”

蘇掌柜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找她解釋，哪里想到她會驟然動手，根本就沒有閃避的意識，結果被她踢個正著。顏秋霜憤怒之下，出腳哪有輕的，蘇掌柜痛得大叫出聲。“你這惡婆娘，怎么動不動打人！”蘇掌柜摸著痛腳齜牙咧嘴。“誰叫你個禽獸上趕著來找打，姑奶奶恨不得打死你個下作東西！”顏秋霜罵完拔腿跑了。

“回來，你個惡婆娘，你聽我把話說完啊。”蘇掌柜大聲喊著，顏秋霜卻理都不理跑遠了。蘇掌柜氣得咬牙，解釋失敗不說還白白挨了一腳狠的。這惡婆娘，真就不該管她的，蘇掌柜自嘆晦氣回了家。可晚上躺在床上卻忍不住去想顏秋霜，想著白天在巷子里她捂嘴說惡心時候，臉色很是蒼白。難道她又病了，不是說她身子向來健旺嗎？

不行，這事情總得解釋清楚，要讓那婆娘知道自己其實是愿意負責的，并沒有想著逃避。今晚無論如何都要敲開她的窗戶跟她細說一番，夜深人靜地她忌憚被人聽見，肯定不敢不開窗讓自己進去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估摸著人們都熟睡了，蘇掌柜再次起身換好衣服潛往顏家，一進入院子就看到顏秋果屋里的黑著燈肯定是睡下了，而顏秋霜屋里的燈卻亮著。蘇掌柜不禁心里一喜，這婆娘還沒睡下就好辦。

“下次來之前的十天還是十四天呢？哎呀怎么就記不清楚了！”蘇掌柜剛一靠近廊下就聽到屋內顏秋霜在念念有詞。這婆娘在算什么，什么來之前的十天還是十四天。蘇掌柜暗自奇怪，透過窗紙破洞往里一看，顏秋霜正掰著手指頭似乎在算著什么日子。

“上個月是哪一天來的呢？好好想想，二十二，不對，似乎是二十，好像也不對，管他呢就按二十好了，可是眼下都三十了還沒來，一向都對著日子的，怎么這回不準了呢，難道真的中招了？”屋內顏秋霜仿佛困獸一般在屋里打著圈圈。“中招了，哦，這可怎么辦！”說到這里她揪住自己的頭發，捶打著胸脯，神色絕望痛苦。

蘇掌柜目瞪口呆，這婆娘是中了邪了嗎，怎么會這樣？顏秋霜激動了一通之后又冷靜下來，目光望著房梁沉默了一會又道：“不會那么倒霉吧，不過一晚上，那狗東西的小蝌蚪會那么厲害？”狗東西，這婆娘是在說自己嗎？蘇掌柜嚇了一跳，跟著又想：小蝌蚪，自己可沒有什么小蝌蚪，應該不是說自己。

屋內顏秋霜繼續喃喃自語：“不會那么巧。別慌，再算算日子看那天是不是危險期。若是十四天的話，二十二日往前推就應該是初八，沒事，安全得很，若是十天的話，往前推就是十二，也安全。嗯，不要自己嚇自己，不可能的。可是她們也說過安全期并不是絕對安全，萬一真的鬧出人命了呢？怎么辦，怎么辦？”顏秋霜又陷入狂亂狀態，揪頭發捶打自己，鬧了一通之后才上床滅燈躺下了。

先還只是擔心中招什么的，這下子干脆變成鬧出人命了，蘇掌柜越聽越心驚，難不成這婆娘惹上什么大麻煩了？不至于呀，她不是一直在鋪子里沒出去過嘛。蘇掌柜完全被顏秋霜弄糊涂了。顏秋霜的癲狂狀態使蘇掌柜不敢去敲窗戶找她談話了，很明顯這婆娘此刻心情極差，正在為某件事情而萬分苦惱。他徘徊了一通無奈再次失敗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