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那一天，陸離安安靜靜地在診療室里面看書，顏敏年在一旁暴躁地折騰著一堆毛絨玩具。

她想要去現場陪淺淺，哪怕不能陪她一起面對對方律師的尖銳話語，可以也可以讓她心安一些。

可是陸離不讓，程晞那邊也不同意，她只能被禁足于這不過幾平方的小地方，只要她離開范圍一步，就會被契約折磨。

是的，就是折磨，她與物管所簽訂的合約會禁止她做違背所長意愿的時，而陸離為了保險，又哄騙她簽下另一份合約。

她簽下合約的時候，并沒有仔細看，只知道，對方承諾，一定不會把淺淺送去那些骯臟的監獄，最多也是“恒瑛預備組”。

“你去了現場，只會讓她分心，因為她不想要在你面前展現她不堪的一面，比如撒謊。”

陸離手中的書籍數分鐘沒有翻動一頁，她停了下來，看著正在和玩偶發脾氣的顏敏年。

哪怕這些玩偶本來就是用來供她發泄怒氣的，可是拳頭和玩偶肚皮相撞的聲音傳入耳中時，陸離還是感覺到不適。

她已經習慣了危機處理者的處事不驚，或者說冷血，所以當她面對這么一個情緒化的女孩時，她卻不知道是該勸阻還是放縱。

“我會讓淺淺分心？”顏敏年在憤怒狀態下會選擇性地聽見，也就是說，哪怕陸離說了一大段，和黎淺昕無關的事情她都會自動濾過。

所以，當知道如果自己去了現場會對黎淺昕產生不好的影響時，她對于去去法院這件事就不怎么在意了，但是，她此時感覺到自己的無用。

“我什么都沒說，你對號入座做什么？”陸離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書籍，站起身來，向顏敏年對方向走去。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之前看顏敏年在殺人后把現場處理得那么好，而且讓他們找了許久都找不到她犯罪的證據，還以為她是一個理智到極端的人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出了事就往自己身上攬錯誤的小姑娘。

“我的意思是，你不在現場，黎淺昕就不會下意識地依賴你，碰到難題，她會自己想辦法解決，這樣她的大腦就會時刻處于活躍狀態，不太會掉進敵人布下的陷阱。”

陸離耐心地解釋道，雖然她沒有真的作為被告面對判決，可是她也旁觀過幾場的審判，在法庭上，律師和律師之間，被告人與原告之間，以及這二者和對方律師之間都會形成一種沖突，這樣的沖突，不是鼓起勇氣就能解決的，還要有腦子。

那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可是又處處布滿陷阱，一不留神踏入其中，也許就再也爬不起來。

“怎么可能是淺淺依賴我，這話應該反過來說才對，因為我快被淺淺養廢了。”顏敏年嘟囔著，可是她捶向玩偶的力道減輕了不少。

“你這樣說，我會以為你是因為舍不得那個寵著你的人才四處奔波呢！”見顏敏年對狀態比剛才好了不少，陸離也就順道開起了玩笑。

……

這樣輕松的氣氛在程晞敲響診療室的門時戛然而止。

“結果如何？”顏敏年緊張地詢問道，她問的時候手攥緊了陸離的衣袖，眼睛也緊盯著陸離，就好像如果程晞帶來的不是她想要聽到的好消息，她就只能……

不，她也什么都不能做，哪怕最后的結果是最壞的那一個，她也只能把陸離當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羅盛因為強奸未成年被判了終身監禁，而黎淺昕……”

當這一個關鍵的名字從程晞口中蹦出時，顏敏年對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陸離沒有說話但是她用眼神暗示程晞：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失職的時向上級匯報。

程晞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他趕忙說道：“黎淺昕殺人之事確鑿，但因為是受害者，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聽到了最后，顏敏年松了口氣，陸離也放心了，這已經他們可以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因為黎淺昕不是在被傷害時反抗過度造成對方死亡，很難說是自衛，所以也就不可能判無罪。

三年，已經是故意殺人罪中最輕的懲罰了。

“有說關在哪個監獄嗎？”顏敏年突然想起來，雖然三年時間不長，可是如果是在一個糟糕的地方的話，還是很難度過的。

“在燕都，但是具體的位置，要問她了。”程晞看向陸離，顏敏年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這位年輕的診療師。

“過段時間，我帶你過去。”陸離被他倆看得心里發毛，只得答應，但是她還是補了一句警告，“不過到了那邊，你最好安分點，因為你那點特殊能力在他們眼里完全不夠看。”

“只要他們不欺負她。”顏敏年沒有馬上答應，她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這也是她的底線。

如果黎淺昕在那里受罪的話，就算是劫獄，她也無所謂。

“行。”陸離直接答應了下來，或許在其他地方會出現獄警欺負囚犯或者囚犯之間互毆的行為，可是在那里這根本不可能。

只不過，希望到時候顏敏年不要把黎淺昕受傷的事情也算在他們頭上，畢竟在訓練中磕磕碰碰還是有可能的。

即便黎淺昕的能力是竊取記憶，但是針對她的訓練也絕對不會局現在對于能力的訓練。

因為在恒瑛里，一個武力值底下，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成員是不會被帶出去執行任務的，而無法被外派的人員幾乎等同于棄子。

“到了燕都，你打算做什么？”因為是把一個大活人直接送進那個地方，所以陸離還是要問清楚的。

“物管所在那里有分部嗎？我可以做任何工作，只要離她近點。”這句話顏敏年是看著程晞說的，可是究竟是說給誰聽的，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物管所的總部在燕都，那里確實缺一個檔案整理員。”程晞回答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總部在燕都，所長常駐璘市，但是他們這算是談攏了。

“也許未來，我們會成為同事。”陸離對顏敏年伸出手。

“一定會的。”顏敏年握住她的手。

只要黎淺昕還在恒瑛，她們就一定會有合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