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我睡了多久？”

黎淺昕睡得迷迷糊糊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是很清楚現在在哪里，所以她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閨蜜打招呼。

“你的黏黏回去了。”

陸離停下來寫字的筆，抓住了從黎淺昕身上滑落下來的毯子，疊好，放在椅子上。

“抱歉，醫生，我睡著了。”

黎淺昕這次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和閨蜜和租的小房子里，而是在診療室中。

“無妨。”陸離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黎淺昕道歉而她說“無事”了，這個姑娘的自卑也許不是刻在骨子里的，可是那件事確實是讓她開始逃避世界。

如果不是那個叫做“黏黏”的姑娘，也許她早就已經自我放棄了。

“醫生，我……”

黎淺昕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感覺自己的秘密已經被陸離窺探完了。

“我想要和黏黏談一談，可以嗎？”

陸離避開了關于催眠的這個話題，詢問道。

“要黏黏同意才行。”

哪怕黎淺昕再想擺脫掉目前糟糕的情況，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閨蜜是有獨立的人格，她無權替她做決定。

“我會和她交涉的。”

陸離說道，在黎淺昕有些驚訝的表情下，她補充道：“今天的治療到現在就截止了，我給你開幾味藥，你按時吃，下周見。”

陸離從藥柜里面找出緩解焦慮的藥物，以成本價賣給黎淺昕。

“診療費黏黏之前已經交了。”看出了黎淺昕的不安，陸離解釋道。

“這年頭還有人上趕著送錢？”麒麟不解。

“人們普遍有一種心理，越貴的東西越好，便宜的反倒覺得有壞處，我要是不打消她的疑慮，那些藥她一顆都不會吃。”

陸離慢慢地解釋，她不太喜歡人類的這種特性，但是不能否認它的存在有著合理性，因為價格什么的決定因素中，最主要的就是成本。

“那么，醫生，下周見。”

黎淺昕和陸離道了聲別之后，就離開了。

晚上，陸離正在調查黎淺昕的資料以及當天發生的事情時，已經閉館的診療室卻傳來敲門聲。

“夜半敲門聲，去嚇鬼不？”

已經無聊到昏昏欲睡的麒麟突然來了精神。

“正常情況下，綻靈是不會來打擾我的，來的應該是黏黏了。”

陸離倒是沒有什么玩的興致，她關閉電腦，去給外面的人開門。

門外儼然就是昨天來求助的姑娘，只不過她此時正把自己整個人裹在一件斗篷里，只有敲門的右手是露出來的。

這個天氣有那么冷嗎？

陸離狐疑，不過這可能是對方的什么癖好，她就沒有多說，只是把門打開些，讓她進來。

“你好，我叫顏敏年，是黎淺昕的朋友。”

可能是因為閨蜜回去時狀態比之前好，她的憂慮比之前少了不少。

“黎淺昕下午有提起過你，黏黏。”陸離答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

陸離聽到此處，并沒有惱，她知道，如果稱呼她為緲緲的是槿寧之外的人的話，她大概會直接跟人干架。

不是小心眼，只是不喜歡，畢竟，不熟。

“行，那么顏姑娘可以講一下她的情況嗎？具體一點。”

陸離的稱呼把她們的關系拉得更遠了，只剩下醫生與病人家屬的關系。

“一個月前，班級里進行了團建，大家投票選擇地點，大多數人想要放松一下，所以地點就選擇在了KTV。”

“其實去唱歌放松也沒有什么，就是當時包廂里面酒味有點重，淺淺她不太受得住，就跑出去透透氣。”

“我被幾個人絆住，要和他們喝完酒才能離開，等到了我擺脫他們出去找淺淺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我翻遍了整層樓，也沒有找到，我向那里的管理人員尋求幫助，卻沒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說到這里，顏敏年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她又回到了當初那種無助的狀態了。

那種不過離開一會兒，閨蜜就消失了的感覺，陸離沒有經歷過，可是那一瞬間，她的情緒卻也感染了她。

“最后啊，過了大概一小時，我找到了淺淺，找到他的時候，她身上有著不少的傷，整個人縮在角落里哭，我之前沒見過她哭得那么傷心。”

“那時淺淺說話也不太利索，我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抱淺淺回來了。”

“淺淺苦累了之后就睡著了，我不敢睡，整夜守著她，直到她睡醒之后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你知道嗎，她在告訴我她被人玷污都時候，我第一反應是去報警，但是淺淺她不想，她怕被人指指點點。有的人就是那樣，不去指責施暴者，而去責罵受害者，所謂的‘為什么他只欺負你，不去欺負別人？’的暴力與欺凌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這個時候不該是安慰被欺負者嗎，怎么那么多人去為施暴者開脫。”

顏敏年的臉上露出一絲仇恨，哪怕她馬上就掩蓋住了，陸離還是捕捉到了。她可以確定，如果此時當初欺辱黎淺昕的人在這里，顏敏年絕對會撕了他。

“我那時就順著淺淺，就只給她買了避孕藥，然后跟學校請假，陪她呆在了屋中。”

“淺淺不想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就誰也不告訴。可是，當我寄希望于時間可以治愈一切時，淺淺她卻病了，越來越嚴重，已經有了求死的念頭。幻緲閣下，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求到您這里來。”

顏敏年都聲音越來越弱，她祈求地看著陸離：“求求您，救救她。”

陸離并不喜歡來訪者以這樣卑微的姿態看著她，可是顏敏年所講的那些讓她沒有辦法拒絕。

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顏敏年抓住了她心理上的一點，就是如果受到傷害都是她的閨蜜，她可以為了閨蜜去尋求任何幫助，也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沒有涉及到底線。

“我會救她。”陸離回答道，“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您講。”

“一，當時傷害黎淺昕的人是誰？二，是誰告訴你我的身份的？”

“那件事發生之后，淺淺她不想聲張，但是我還是偷偷去打聽了，不過都沒有消息。”

顏敏年說話的時候垂下頭，一副認錯的模樣，就好像她對于自己的無能感到抱歉。

“至于第二個問題，是一個女孩，她告訴我說這里有一個大師級的心理師，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就過來。”

陸離沒怎么在意顏敏年知不知道傷害黎淺昕的人是誰，畢竟這個她可以查出來，但是關于那個女孩，她好奇了。

知道她身份的，又知道是在金絲胡同這里的，沒有幾個吧，女孩子的話，更沒有了啊。

“還記得那人長什么樣嗎？”

“長相好像很普通，我不太清楚，不過，她當時手腕上有一個淡紫色的手鏈，看起來很珍貴。”

顏敏年努力回想當時那人的容貌，但是卻沒有太多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