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一點，就從死者死亡時的姿勢說起，兇手把她擺成了維克魯威人的姿態，這個姿勢可能是兇手故意的，也可能是無意的。如果是故意的話，兇手就是本身有著強迫癥，一定要對稱，那么不僅僅是脖子上，還有腳踝上，都會留下勒痕。可是如果是無意的，那么我們假設一下這是個變態……”

一切不合常理的、涉及到犯罪的都按照變態來處理，這就是陸離的強盜邏輯。

可是，即便在心里想的怎么奇奇怪怪，陸離在講出來的話還是有理有據的。

“程晞，我會留下來是為了調查林皓所屬的組織，而他們也基本清楚我的身份，你說，這個案件是他們送給我或者重案組的幾率有多大？”

聽到“禮物”二字，程晞心中不免升起一陣惡寒，如果這真的是那些人送過來的禮物，那么那勒痕就能解釋了，禮物太大，裝不進盒子里，但是打幾個結還是可以的。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么這一次那個組織派出的人還真是個變態，把尸體當禮物。

可是，即便陸離說的有理，程晞還是發現了一個疑點。

“迄今為止，那個組織所殺的人都是身上背著罪孽，為了自身利益不顧他人性命的人，而且他們殺人都會找準目標，不會誤傷無辜，也不會累及罪人的家人。死者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會在什么地方得罪他們呢？”

程晞的話把陸離問住了，是啊，根據林皓之前所殺的人，死的都是那些本來就該進監獄卻逍遙法外的人，一個個都站在某些領域的中高層，一個家庭主婦能犯下什么罪？

但是即便如此，陸離還是想到了一點：“嘴碎，對了，有可能是嘴碎。程晞，你能不能查一下死者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和鄰居的關系如何？”

是了，罪人不僅僅是那些奪人錢財、傷人性命的那種，還有的就是那言語傷人，在精神上傷害人的，只要是害過人的，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方向錯誤，這個案件純粹只是私人恩怨什么的，與那個組織無關。

“陸離，我或許可以查到她與鄰居的關系，但是其他的，要你去查。如果是惹到那個組織的話，不一定是近些年的事，還可能更久遠，畢竟，‘泰方’的那個就拖了五年。”

程晞正色道，他不知道那個組織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死者的罪孽有多深，只知道如果這個案子是他們犯下的，普通方法根本什么都查不到，只有借助她們的情報網。

“什么鬼？”陸離一時腦袋沒轉過來，她托程晞幫忙，程晞這個反應，是要把任務反推給她，可是她已經夠忙的了，書契那邊不可能不給她派任務的。

“陸離，你去查死者的過去，越詳細越好，如果長老會怪罪，我兜著。”程晞知道，她們從事都要遵從一定的規則，他托她幫忙可能會觸犯到，可是那兒的建立不是為了在法律難以界定的范圍內把利益最大化嗎？

“不行，程晞，我不是檔案室的成員，我幫不了你。”陸離一口回絕。

“tournesol，向日葵，Helianthus annuus L，你真的做不到嗎？”程晞反問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H，那么你也該清楚，我在那里出名是因為曠工次數過多，你覺得我幫忙的可能性有多大？”陸離沒有任何被拆穿的羞惱，反而借此來讓程晞沒有理由讓她多干活。

至于為什么不幫忙，實在是她怕她一旦開始查，就會被閃閃捕捉到，然后那丫頭覺得會塞給她一大堆任務，可以把她淹沒，整整一個月忙碌的那種。

為了防止程晞接著逼問或者把她的身份搞得人盡皆知，她直接離開了房間，連之前要說服程晞為什么她覺得傷人的是特殊物種的事情都有忘了。

程晞看著陸離離開，不明白她如此逃避問題的原因，可是聯想一下她那經常曠工的光輝歷史，大概是怕她一開始大動作調查，就會被人發現行蹤吧。

只是，這樣的理由，也太草率了吧。

那些人稱呼H為“向陽的風”，就是因為她的立場不是哪個派別，而是真理，可是看她剛剛的表現，還真是和傳聞不符。

程晞看著陸離離開，沒有追過去，而是拿起陸離落下的紙，努力看著上面的內容。

在紙上，陸離列出了她所懷疑的點和證據，還有一些不確定的也寫了出來，佐證它們的是各種不同的尸檢結果。

也就是說，她這些都要成立的前提是尸檢報告上的內容和她的推測一致，如果不同，就要推翻重新開始。

那么，現在重要的是卓鶴那邊的結果，如果說卓鶴解剖尸體得到的信息和這紙上列出的完全一致，那么，那個組織可能真的在這里面插了一腳，而且，十有八九是沖著陸離來的。

程晞把紙收進口袋，走出了房間。

外面，人幾乎走得差不多了，卓鶴早就帶著尸體離開，關檀在保安室查看著監控，聶相和陶濤在檢檢查著所得到的證物，陸離不知所蹤。

“有其他結果嗎？還有，你剛剛和陸離吵架了？”聶相看到程晞出來，詢問道。

他剛剛看著陸離氣沖沖地走出來，和他們簡單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這時程晞又走了出來，臉上也不算太好看，還真讓人懷疑他們之前是不是起沖突了。

程晞搖頭道：“沒有吵架，只于多余的信息，要看卓鶴的尸檢結果和陸離的推理有多少的重合點。還有一點，你還記得死者的丈夫當時是什么表情嗎？如果有必要，讓陸離給他測一次謊。”

聶相聽到這里，才想起剛和陸離見面時，她就提出了一個看起來匪夷所思卻又符合證據的推論，當時還當那是一個孩子的天馬行空，后來證明那是真的，那么這一次，陸離的推理和現實的重合度是多少？

“能采集信息的都采集完了，我們走吧。”聶相和程晞說著，招呼著陶濤，離開了死者家中。

接下來，他們需要再次給命案的目擊者，也就是死者的丈夫做口供。

還記得死者報案的時候那驚慌失措，就好像天塌下來的情況，那時他一個勁地說：“我老婆怎么這么苦，我們到底得罪了誰啊，警察同志，一定要找到兇手啊……”

當時覺得他還挺可憐的，那表情也不像是裝的，現在想想，驚懼是真的，但應該是因為見到尸體，而不是擔心他的妻子。

而按照程晞的邏輯，也許他看到妻子死了是又喜又懼，喜在擺脫了這個黃臉婆（他妻子確實不好看，而且學識一般般），懼在他怕兇手下一個殺了他。

希望待會兒陸離可以給他們一個答案，關于這個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