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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樂人篇(6)

第四十二章樂人篇(6)

季流歡難受的躺在地上,屋中一女子緩慢而出。

“季家最厲害的除妖師果然了得,竟然連這高深莫測的陋室都敢長驅(qū)直入,季流歡啊季流歡,我是該說你勇敢還是該說你蠢笨?”

那女子呵呵的笑著,那一張布滿了陰謀的臉此刻莫名令人惡心。

這女子果然就是易鑫,終于他可以確定了。

雖然當初的他與易鑫也不過相見數(shù)面,甚至易鑫根本就不曾注意過他的存在。

果然人是個不怎么了解自己的動物,從來沒想過,似易鑫這樣的女子,竟然都能夠平安的度過那一劫。

季流歡閉上眼睛,他敢保證這將是這女子活在這世上最后的片刻了,雖然季家除妖師不能親手殺死凡人,但是若是面前的女子,就算要遭受天譴他亦不懼。

“我這一生殺過的妖魔甚少,因為阿姐說過不喜歡我雙手染血的樣子,可是這一次哪怕這世上真的有天罰,我也要讓你奔赴黃泉,為死去的亡魂祭奠。”

季流歡抬起潔白無暇的雙手,只輕輕一劃,那罩住他的網(wǎng)子便順著他的指甲輕輕滑落。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停了,就連易鑫也愣在了原地。怎么……怎么可能,那是檀哥哥最厲害的法器之一,面前的男人怎么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將它損壞了?

一瞬間,懷疑,疑惑不斷沖刺著易鑫的腦海,她怎么也想不到這網(wǎng)怎么如此輕易的就被季流歡破了。雖然季流歡是季家名上最厲害的除妖師,但是在她的心中,一個季流歡怎么能與她的檀哥哥相提并論。

“說,這屋子的主人是誰?季家,究竟還有何人能將你救出生天?”

此刻季流歡已經(jīng)繞到了易鑫的身后,盡管他早已經(jīng)知道身在季家的人會設下埋伏,但他依舊不知道季家唯一一個逃出火海的人究竟是誰。

易鑫緊咬住嘴唇,檀哥哥是她心愛的男人,她又怎會出賣他,盡管她知道就算她死在這里,季檀依舊不會對她產(chǎn)生任何感情,但是她不悔。

對了,檀哥哥目前還不知這里的情況,她得馬上通知他,她絕不能讓檀哥哥返回季家,讓季流歡捉住把柄。

易鑫抖動著身體,就像突發(fā)急癥一樣,季流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退了一步,也是在這時候,易鑫將季檀交給傳遞訊息的小蟲放了出去。此刻她只盼著,季檀還不曾回來。

“你不會知道了,這里是誰的居所已經(jīng)變得微不足道,最重要的是你永遠也別想知道季家活著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易鑫哈哈大笑,那笑聲直沖云霄,這已經(jīng)是她能為季檀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因為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只箭羽已經(jīng)直直的插進了她的胸口,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那一句檀哥哥就這樣無聲的掛在了唇邊。

也好,至少她替季檀擋住了季流歡,從今往后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知道季檀這個人了,只是檀哥哥今生今世我再也不知你深愛的那個女子究竟是誰了。

易鑫知道這一箭是季檀親自射過來的,但是已經(jīng)不重要了,雖然她不知道季檀那顆冰冷的心中究竟住著什么樣的女子,但她知道愛上季檀是她這一生沒有做錯的事。易鑫疲憊的閉上眼睛,她這一生的確很荒唐,辜負了自己最好的姐妹,愛上了一個心中裝著別的女人的男子,自己的處子之身交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一切似乎糟糕極了。

可偏偏她卻再也無法更改,如果能重來,她還是想再次和季檀相遇阿!哪怕再被他殺一千次,一萬次她也絕不后悔,只是下一世她不要再活得如此糊涂了。

易鑫徹底倒在了地上,就像一顆失去了生命的大樹,她的眼睛緊緊閉著,看起來很安詳。

而在這處陋室的另一邊,季檀靜靜的站在樹顛之上,麻木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易鑫,心中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那么的平靜。

他緩緩轉(zhuǎn)身,躍進了黑暗之中。季流歡咱倆的仇還未解,我怎可讓你輕而易舉的知道我的存在,當初發(fā)生在馨蘭身上的一切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加倍償還。

……

季流歡探了一下易鑫的鼻息,這一次這個惡毒的女子總算是死透了,再也沒有人會不顧一切的救她了。

季流歡進入這間簡陋的屋子,那放在大堂上馨蘭的畫像早已經(jīng)不知所蹤,里面的桌椅也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看上去就像許久不曾有人居住那樣,唯一能夠證明這里曾有人進入的,無非就是地上那一排排的腳印。

季流歡仔細的查看著屋中的每一樣物件,他此刻只希望能找尋到旖旎的鬼魂。

當他找到旖旎的時候,旖旎已幾近消散,她的魂魄本就殘缺不全,這場劫難更是讓她險些消亡。

她被季流歡放出布袋之時,渾身顫抖,這一次她可被那個裝得無辜的女子害得慘了,如果沒有人能將她的靈體修復,那么她就即將魂飛魄散了。

也許正是經(jīng)歷過這等苦楚,她總算是覺得先帝對她已經(jīng)很仁慈了,至少并沒有讓她受過太大的苦。

“季流歡,你總算來了,雖然我知道這一聲對不起遲了一些,但是希望你能接受,那日你說的話沒有錯,是我錯了。”

旖旎的身體幾近透明,此刻被風一吹更是顯得飄飄呼呼,旖旎的身體早些年的時候受過傷,當初的先帝甚至還為其四處尋找藥方。

如今她也因著這點點傷痕茍活于世,也許她該離開了,先帝從來也不曾想要害她,盡管當初他利用她鑄造樂器令她寒了心,她的確也是將他恨之致深,但是除了先帝也的確再無人對她是有過半點真心。

“季流歡,我該走了,先帝他來接我了,雖然他做錯了許多事,雖然他愛人的方式有些偏激,可是最了解我,最在乎我的也只有先帝,你回去吧!皇帝不會再扣著你的家人了。”

旖旎目光空洞的望著遠方,也許是她的毅力較大,據(jù)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漸漸的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那人影身穿明黃色的衣袍。那一張宛如神抵的面容豁然清晰了起來,那是先帝的臉,那雙手朝著旖旎的方向大大的張開,看來先帝逗留在凡間的日子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這已經(jīng)是這二人存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刻了。

而皇宮中,皇帝朝著季家的方向查看,他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似乎自己就要失去某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了。

同一時刻先帝已經(jīng)攜著旖旎朝著遠方離去,這一世他們已經(jīng)錯過了太多太多,下一輩子他再也不想辜負旖旎了,既然一切皆因他的荒唐而起,那便由著他的荒唐結束。

這一夜皇城出現(xiàn)了萬中無一的奇景,原本是繁花四地的皇城,一瞬間被大雪覆沒。而這風雪的身后是魂魄的消亡,皇帝站在皇宮的最頂方,望著那自大雪中漸漸消散的容顏。

“皇兄,你總歸是得償所愿,盡管過程并不那么如意,但結果總是好的,也算是沒有辜負你那么多年的深情了。”

年輕的帝王站在城墻之上,淚流滿面,他的皇兄這一次徹底的離開他了。他依稀可以看到那風雪中朝著他揮舞的雙手,這大概是他今生與皇兄最后一次相見了。

佇日,風雪驟停,一夜之間花謝了一地。季流歡緩慢的從夢境中蘇醒,他的眼睛停在四合院的那口井中。那口井的泉水已經(jīng)被冰封住,只有四周凋謝的花才能知道昨夜這些生靈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季流歡梳洗完畢,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這一次他們總算是逃脫了牢獄之災,也不知道,齊越現(xiàn)在如何。

同一時刻,皇宮之中已經(jīng)發(fā)出圣旨,旨意如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jīng)大理寺大夫宋覓審查旖旎之事純屬巧合,與季家除妖師季流歡以及齊越無關,今下旨無罪釋放。》

這一封詔書宛如兒戲一般,將人抓了又放,使得諸臣對皇帝多有怨言,但,天下終歸是皇帝的天下,縱然怨言再多也無可奈何。

旖旎的事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齊越與季流歡齊齊的回到了四合院,這一次的事情可謂是給他們打了一個警鐘,身在季家的那一個人絕不僅僅是為了打壓他們,似乎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另一邊,季家。

那所破敗不堪的院子中躺著一具尸體,那尸體的嘴角甚至還掛著微笑。

此時,一陣腳步聲從院外進來,那腳步聲的主人一襲青衣,目光清冷。他越過那躺在血泊之中的尸體,面無表情的進入院落之中。

那大堂之中的那一幅畫像被重新掛了出來,他輕輕撫摸著畫像上女子的面容,而后輕輕嘆息。

“馨蘭,這一切我做錯了嗎?我想要的不過是你死而復生而已。”

他那雙原本沒有任何感情的雙眼,此刻里面沖刺著痛苦,難道這一次他又做錯了嗎?不,怎么可能會錯,他不會有錯,他一定會將馨蘭救回來的。

屋外,院落中的梨花簌簌的直落,那花中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猶如畫上女子的容顏,不過下一瞬,便消失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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