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丸子，窯燒里的靈魂

“姐姐你要救我。”蕭年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本想邀功的，卻不想大仙這么快就回來了。

這下邀功不成，可能還惹怒了大仙。

惹怒大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額……”顧非云看著低氣壓的江澄子，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車子。

白衣長衫，絕美如畫。

縱然是生氣，也是美到不要不要的。

“那個，大仙。”顧非云抱著小狐貍跳下車，“我聽說你跟鸞鳥私奔了……”

蕭年正在剎車，聽到她這句話一緊張踩了油門。

車子飛快地向前奔去，差點撞到前面的大樹上。

“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要害死我啊。”他老老實實將車子停好。

縮在遠處不敢靠近。

“去了哪里？”江澄子淡淡地看了顧非云一眼。

為什么弄得如此狼狽？

他伸出細長的手，將她頭上沾染的灰塵彈掉。

“耀武揚威去了。”顧非云如實回答。

“耀了什么武？又揚了什么威？”

“仗著有蕭年那只鬼撐腰，去教訓了那女人一下。”顧非云半咬著嘴唇。

也警告那個女人不要靠近你，更不要打你的主意。

“可曾受了傷？”

今日的江澄子的話格外多起來。

顧非云搖搖頭，她不僅沒受傷，還敲詐了一大筆錢來。

“那就好。”

江澄子彈了彈手指，門自動打開了。

周圍充滿濃郁殺氣的低氣壓也隨之消失。

小狐貍見到了家，從顧非云身上跳下去，在草叢里滾了滾，以大字型趴在草地上。

蕭年也恬著臉跟進來。

“本尊有東西給你。”江澄子轉向蕭年。

“給我？”蕭年愣了愣，昨夜那一顆果子已經令他實力大漲了。

江澄子點點頭，指著院子角落里一個人偶。

那人偶和蕭年昨夜變幻的俊美樣子是一樣的。

“這……”蕭年瞪大了眼睛。

“這是用招搖山上生長了上萬年的烏木雕刻而成的，是極為珍貴的。”鸞月笑瞇瞇地站在一旁解釋。

“這人偶可以當做你的身體，材質是極好的，又有上仙的仙氣護體，不怕陽光照射，也不怕雨水腐蝕。”

蕭年感動的兩眼淚汪汪。

大仙為了他的身軀特意去尋了這塊烏木來。

他將人偶抱到陰暗的角落里，靈魂從林中的軀體里出來之后，立馬進入到烏木制造的身體里。

和附身不一樣，有了仙氣加持的身體非常輕盈。

能感覺到力量不斷上涌。

經過大仙之手，皮膚什么的都非常逼真。

“大仙。”蕭年感激涕零地跪在江澄子面前，“大恩大德永生難忘。”

“蕭年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大仙你的恩情。”

江澄子淡淡地看著他。

“此事不必太過感謝本尊。”

他說完，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寶玉。”

蕭年一愣，隨即將那塊裝著小鬼頭的寶玉遞給江澄子。

“嬰靈？”江澄子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寶玉里的惡寒氣息和顧非云身上的一樣。

想來，纏上非云的便是這只嬰靈。

“大仙，這只肉丸子沒什么惡意。”顧非云怕江澄子下手重了。

要是那小鬼頭就此魂飛魄散可就罪過大了。

“出來吧。”江澄子聲音冰冷。

“不出。”小鬼頭的聲音里帶著委屈，“我若是出去，立馬被仙氣吞噬掉。”

吞噬掉之后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江澄子蹙了蹙眉。

“你跟著非云，可有什么目的？”

蜷縮成一團的肉丸子將眉頭擰在一起，“我喜歡姐姐，這算目的嗎？”

“那你可知道，你身上極寒，長時間與非云在一起會令她體弱多病？最后藥石無醫，孤獨死去？”

肉丸子委屈地低下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可是，除了姐姐之外，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我不想害姐姐，可是我……”

“好了。”顧非云搶過那塊寶玉，“丸子，你的心意我懂了。”

“啊，姐姐你想起我來了？”小鬼頭眼睛晶亮晶亮的，“我就叫丸子。”

“小時候的你初次見到我，就說我肉嘟嘟的像丸子一樣，從那之后就稱呼我叫丸子。”

額……

顧非云輕輕地咬著嘴唇。

她取名的審美，從小到大都這么清新脫俗。

從前的事情她都不太記得了。

但是在高中之前她的確體弱多病，終日在病床上，醫生也無法找出原因。

某一次，她遇見一個白胡子道士。

那道士什么都沒說，只是在她天靈蓋上點了點。

莫名其妙的，從那之后纏繞多年的疾病逐漸好了。

現在想來，那道士是有點道行的，在她天靈蓋上點了這一下，大概是封了她能看見亂七八糟的事情。

自然，也消除了她與丸子的記憶，還趁機隔離了丸子。

“丸子，這么多年了，你為什么不去投胎？”

丸子的精神狀態挺好的，似乎也沒有太多牽掛。

更不像是故意作惡的，投胎重生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丸子搖搖頭。

不是他不想投胎，是他不能投胎。

他雖然沒有作惡的心，也沒有什么未曾了卻的心事，但靈魂卻一直被禁錮著，生生世世無法掙脫。

“這個小妖倒是知曉一二。”鸞月作了個揖。

“如果小妖沒看錯，丸子少爺的靈魂應該是被禁錮在陶瓷燒得器皿上。”

陶瓷器皿？

可丸子能夠自由移動，也沒見著他身邊有什么古董陶瓷。

“姑娘可曾聽過窯燒這個詞？”

自然是聽過的。

有一首很有名，很美的歌詞里面也曾描寫過，“你隱藏在窯燒里千年的秘密，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古代帝王將相有個惡習，在選擇陪葬品時，喜歡用童男童女來陪葬。在某個時期曾經流行過一種慘絕人寰的陪葬禮。”

顧非云聽得眼角的青筋跳了跳。

“選用年紀尚小的童男童女與陪葬陶瓷一塊進入窯中煅燒，童男童女的靈魂便會附著在那陪葬品上。”

“聽聞，用這種方法燒出來之后，陪葬品上的童男童女栩栩如生，童男童女的靈魂也就被禁錮在陪葬品里，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那陶瓷打碎了呢？”顧非云攥緊了手。

小小年紀便被殘酷地禁錮在那種東西上，丸子的怨氣應該是極重的。

如此流轉千年，丸子竟然還能生長的根正苗紅，真是為難他了。

“這正是麻煩的地方。若是打碎了，那才是真正的無家可歸，也無法投胎，更沒辦法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