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來探路

沈念微在微芷院窩了一日，就被許氏派來的丫鬟翡翠請到了福澤院，沈念微還以為是沈舒提前回府了，沒想到進門之后，卻發(fā)現(xiàn)許氏身邊的錦墩上坐著一個臉生的年輕婦人。

沒等沈念微請安，那年輕婦人就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哎呀，三妹妹長大了不少，都快到說親的年歲了，怪不得討了太子殿下的……”

“混說什么！”

許氏不悅地啐了一口，沈怡芳不甘不愿地將“歡心”二字咽了下去，將沈念微拉到身邊的錦墩上坐下，拍著她的手熟絡道：“三妹妹，如今整個京城都在議論你和太子殿下的事，勿怪姐姐好奇，你倒是個有福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還不給姐姐細細說來……”

沈念微眉頭一蹙，不著痕跡地輕輕抽出了手，借著一抿鬢邊碎發(fā)的功夫，打量了一眼沈怡芳，這位兩年前出嫁的信陽侯世子夫人，她名義上的大姐。

只見沈怡芳穿著一件海棠色金繡牡丹長裙，清麗白膩的臉龐上，一雙杏眼雖是溫婉，卻顯出幾分過熱的親切，云鬢邊金燦燦的步搖簪，晃得人一陣眼花。

豐容靚飾，珠圍翠繞，通身的氣派和她信陽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倒也相配，只是莫名的親熱和時不時的打量，讓沈念微生出些微的不舒服。

她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身子，看了一眼許氏，見她微微點頭，只好將那日在希音齋發(fā)生的經(jīng)過再次敘述了一遍。

沈怡芳聽罷，夸張地合掌笑道：“乖乖！三妹妹果然是個有福的，要不然太子殿下怎得偏生不招惹其他人，反倒看上了三妹妹……”

“住口！”

許氏一聲怒喝，斥道：“你是當大姐的，動不動就出口玷污你妹妹的名聲，什么太子殿下看上了，咱們這樣的人家，用得著稀罕那搏命的富貴嗎？不會說話，那就閉嘴！”

一旁的陶氏看了沈怡芳幾眼，見她眸光閃爍，眼中似有不甘，又不得不賠笑道：“祖母說得哪里話，三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若是果真有了什么機遇，我這當姐姐的高興還來不及，侯府那邊女孩兒雖多，卻也沒三妹妹這樣的福氣，嘖嘖，這福氣……”

“是你婆母派你過來的吧？”

沈怡芳還未說完，陶氏忽得開口打斷，沈怡芳聞言一噎，剩下的話慢慢咽了下去，見陶氏面有怒容，心虛般地移開了目光，訥訥道：“怎么會？母親說笑了，我就是過來看看……”

“看看？”

見沈怡芳一臉心虛的模樣，陶氏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你打小在我身邊養(yǎng)大，你有幾斤幾兩我難道不知道？一來不問我們幾個長輩，反倒話里話外圍著三丫頭轉，真以為我們看不懂你的心思？”

沈怡芳面色漲紅，正要開口，陶氏卻罕見地強勢打斷道：“之前我就覺得你那婆母太過強勢，不是個好相與的，然而這門親事是你自己死活要嫁，我也不好阻攔，果不其然，不過短短兩年，你就不姓沈了……”

沈怡芳面色一變，心底有些委屈，希音齋的動靜，已經(jīng)在京城里傳開了，信陽侯府自然也得了消息，婆母念她和沈念微是姐妹，才讓她過府探看。

她雖然也想著若是娘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在信陽侯府里她也能多些助力，畢竟自從她過府兩年還無身孕后，她那已經(jīng)生下信陽侯府長孫的弟媳王氏可是越發(fā)抖擻起來，婆母話里話外對王氏偏頗不少，她不能坐視不管。

雖然有些私心，可太子殿下是當今圣上的嫡子，早在出生之時就被立為太子，地位尊貴，她那三妹妹雖說素日里看著不甚出挑，可模樣卻是姐妹中間最好的，真要成了太子妃，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主，她也由衷替沈念微感到高興。

沈怡芳咬了咬唇，為陶氏的無端責難莫名感到難堪，不由委屈道：“母親，這不是婆母的意思，婆母也是見我跟三妹妹是姐妹，才讓我回來看看，您是不是誤會了……”

陶氏氣得狠狠喘了幾口粗氣，斥道：“信陽侯后院不干凈，這么多年除了幾個已經(jīng)出嫁的庶姐兒，連個庶子都沒有，你那婆母的手段，比你高了不少，也就你這個蠢材，眼巴巴地給人當探路石！”

沈怡芳一聽，為陶氏不分青紅皂白地叱罵，心底委屈愈盛，捂著帕子低低抽泣起來。

許氏看了一眼，抿緊了嘴唇并未說話，陶氏面露失望，目光怔怔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氏和蘇氏對視一眼，尷尬地不知道怎么開口，沈怡芳回來本是一件歡喜事，誰知見面不過說了幾句話，就被陶氏硬生生給罵哭了，她們只是伯母，這個時候可不好開口。

沈念微低著頭，面上也是變幻不定，其實沈怡芳口中“被太子殿下看上”諸如此類的話，她心底里倒是不太在意，然而陶氏的突然發(fā)怒，倒讓她頗有些無所適從。

偷偷瞄了一眼陶氏，見她仍然面色鐵青，沈念微飛快地垂下了眼睛，這時候，沈怡芳的哭聲漸漸停歇，伴隨著哽咽著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苦聲：“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母親竟然這般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妹妹才是母親親生的呢……”

“住口！”

陶氏怒喝一聲，沈怡芳一噎，猛地大哭道：“好好！我住口！母親這般偏袒三妹妹，那就當我死了吧，這個門，我以后……不登了！”

說罷，沈怡芳起身飛快地沖許氏行了一禮，掩面跑了出去，陶氏氣得猛然站起身子，指著沈怡芳的背影半日說不出話來，接著踉蹌著腳步跌坐在錦墩上。

“大伯母……”

沈念微連忙將陶氏扶住，陶氏捏了捏眉心，擺手道：“三丫頭，你先帶四丫頭回院子……”

沈念微見沈月窈呆呆看著，頗有幾分不知所措，只好低低安慰陶氏道：“大姐姐說得都是氣話，您別當真，我們先回去了……”

陶氏隨意點了點頭，待沈念微兩人出了院子，見方氏和蘇氏也要走，出口挽留道：“兩位弟妹也一起聽聽吧，芳姐兒的事，就當是個教訓……唉！”

教訓？

方氏和蘇氏對視一眼，見陶氏一臉頹喪，只好坐回錦墩，屋子里的大小丫鬟基本上都被打發(fā)了出去，門上厚重的棉布簾子，將屋內(nèi)的動靜擋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