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瓣瑯花

大理寺一行人離開了劉副尉府，還帶走了那面新娘皮影。

回衙門的路上，林末坐在馬車里思忖著什么。

一直默不作聲。

一起同乘的江七若有所思的問道：“大人，你是不是還有什么顧慮？現(xiàn)在姜兒就在南城戲莊里，只要抓到她，案子就能破了，何必等到晚上？”

林末收回思緒，反問道：“那如果她不承認呢？”

“證據(jù)確鑿，她不認也得認！”

“你所說的證據(jù)，就是劉夫人的一面之詞？”

呃……

林末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江七一噎。

他想了想，不確定道：“可劉夫人說的有頭有尾，不像在撒謊。”

“我并沒有說劉夫人撒謊，在我看來，姜兒的確是這三起命案的兇手！但衙門辦案講究真憑實據(jù)，若無證據(jù)就直接定案，大理寺的公正嚴明何在？又怎么服眾？”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

林末看著面前被風微微掀起的車簾子，道：“恐怕今晚，我們有的忙了。”

”大人的意思……“

“既然蛇有心，那我們就來一招引蛇出洞。”

江七老臉一皺，滿頭問號。

就見林末已經(jīng)撩開了車簾子，看向騎馬在前的候大石，喊道：“大石。”

候大石聞言，一把拉住韁繩，掉轉(zhuǎn)馬頭到馬車旁。

“大人？”

“大石，你貼耳過來，我有事交代你，你要親自去辦。”

侯大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還是乖乖的身子一傾，彎腰附到林末面前。

林末在他耳旁交代了幾句，只見他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交代完畢，林末提醒他：“辦妥當些，不要露了馬腳。”

“是！”

候大石領命，帶了幾個功夫不錯的精兵，跟他一同折回了劉副尉府。

……

林末回到大理寺，剛下馬車，就有精兵過來稟報：“大人，樓玉蓮來了。”

“他人呢？”

“在后堂。”

“嗯。”

林末去了后堂，進門就看到樓玉蓮一襲白衣坐在椅子上。

那衣袍太大，套在他清瘦的身上松松垮垮，卻又穿出了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但他的神態(tài)還是如先前所見的那樣，看上去精神萎靡，眼神無力，透著病態(tài)，縮著身子往那一坐，真真像個將死之人。

見人進來，他起身道：“林大人。”

“不必客氣，坐。”

兩人面對面坐下，衙門辦事的小廝上了兩杯茶。

林末端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道：“看樓老板現(xiàn)在安然無恙，可見齊王及時趕到了金吾衛(wèi)衙門，救下了你。”

樓玉蓮拱手道：“多虧了林大人相助，否則我已經(jīng)死在金吾衛(wèi)衙門里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你的舉手之勞，卻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大于天，林大人，我欠你一條命。”

“樓老板，救你一命的，是那把圖騰骨扇，并非我！”

“你又何必拒我的謝意。”

“我只是閑來無事為你跑了一趟，算不上救命恩人，這么大的恩情，我受不起，樓老板也不必掛在心里。”林末如此說。

樓玉蓮也只好將恩謝之詞咽了下去，說：“但不管怎樣，林大人你有救我之恩。而且因為我，讓你得罪了司徒大人，我雖不懂官場要記，但常年出入胡玉樓，多少也聽那些官老爺酒醉后道了些官場是非，各中的暗道，我是懂的。我也知道大理寺和金吾衛(wèi)衙門向來水火不容，所以林大人往后要多多注意，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只管吩咐，我定竭盡全力。”

林末看他這么誠心，心里是有感動的，說：“樓老板有心，我記下了。”

“其實今日過來，不止要謝你，我還帶了份小禮。”

“切莫！”林末直接拒絕。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

“有心就好，禮，還是收回去吧。”

官場上的人都知道，林末從來不收禮。

上次平陽侯送的祝升禮，最后還是以送給未來兒媳的名義，他才勉為其難收下的。

樓玉蓮固執(zhí)道：“并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你還是看看吧。”

他起身將自己帶來的一份小禮遞給林末。

那是一個精致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林末猶豫著還是接了。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朵紫色的七瓣瑯花。

瑯花生在冰寒之地，根莖枝葉皆為白色，生根三十年，發(fā)芽三十年，育枝三十年，花開卻只有一日，落幕而謝，極其罕見。傳聞瑯花開花日，天現(xiàn)祥瑞，龍門大開，方圓百里百花齊放，靈雀歌鳴，十分震撼。

人一生都未必能看見一回。

而紫色瑯花更是千年難遇，更別說這種七瓣的了。

林末在一本古籍上看過瑯花的圖案，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抬眸看向樓玉蓮，問：“樓老板的這朵紫色瑯花從何而來？”

“原來林大人認識瑯花。”

“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不過只是圖案，從未見過實物。”

“這朵瑯花是家父留下來的，他在一次機緣巧合下見過瑯花開花，而且還是這種罕見的七瓣的紫色瑯花，雖然花開那日，并沒有傳聞中那么夸張，沒有天現(xiàn)祥瑞，也沒有龍門大開，但方圓百里百花齊放，靈雀歌鳴是真的。家父知道瑯花只開一日，花凋謝后，根莖就會枯萎腐爛，便在落幕來臨前，將瑯花摘下，用沙去濕，風干后，保存至今。”

“原來如此！”

“林大人，你喜歡，便收下吧。”

林末笑了笑，將盒子蓋上：“這瑯花我著實喜歡，但如此貴重的稀罕物，我豈能收？樓老板還是拿回去吧。”

“我知道林大人的規(guī)矩，不收上門禮，但我送這份禮，其實也是有一份私心，想求林大人幫我一個忙。”

“此話怎講？”

“正是因為瑯花珍貴，所以家父一直仔細收藏，不讓外人知道，但這次齊王知道圖騰鬼扇出自我的古玩店，難保他以后不會再來尋寶，他若是發(fā)現(xiàn)這朵瑯花，一定會奪去。我當禮送給林大人你，也是換個名義，讓你幫我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