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怪物

提起姜兒，劉夫人虛弱的身子便止不住顫抖，蒼白的臉上恐懼可見。

那是她的噩夢！

是她十幾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每每想起來，就如同千萬只螞蟻啃咬著肉身一般難受心慌。

眾人也是一陣唏噓。

一個才五歲的孩子，為何會讓劉夫人如此害怕？

劉夫人雙唇發白，憔悴的眼睛里布滿血絲，望著林末繼續說：“當年姜環一死，我以為自己解脫了，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姜兒才是我噩夢的開始，她雖然只有五歲，可身上的那股戾氣完全不像是個孩子，簡直……簡直就是個小怪物！”

林末問：“為什么這么說？”

大家也都想知道。

“我生病臥床的那幾天，她就跟鬼影一樣纏著我，我每天晚上醒來，都能看到她站在窗子前幽幽的看著我，還發出那種咯吱咯吱的笑聲，甚至……”

劉夫人的記憶，再度閃回到十二年前。

姜環被大火燒死后，瑤娘便一病不起。

一天夜里，她被一陣血腥味給沖醒了。

朦朦朧朧中，好像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站在床邊，她徒然睜大了眼睛，發現床邊站著的小人是姜兒。窗外月色撩人，光線正好灑在姜兒瘦弱的身上，瑤娘這才看清楚，姜兒的衣服上、手上、臉上全是血，一雙陰森幽暗的眼睛正含笑盯著自己，是那般的詭異瘆人。

“啊！”

瑤娘被嚇得大叫一聲，雙手扯著被子從床上驚坐而起。

姜兒一動不動，歪著小腦袋看著她，嘴里還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瑤娘感覺后背發麻，趕緊下床沖到桌邊，迅速將燈點上，然后舉著燭臺朝姜兒照去，聲音抖顫的問：“姜兒，你身上的血……哪來的？”

姜兒不說話，伸手指著自己的腳。

瑤娘低頭一看，發現姜兒的腳邊有一行血漬，血漬一路延伸到敞開的窗戶前，她遲疑了一會，還是懸著忐忑的心，拿著燭臺朝窗戶走了過去，順著地上的血漬伸頭往外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可徹底把她嚇壞了。

就在窗外的地上，有一只被割掉了腦袋的鸚鵡！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

“呃……“

瑤娘臉色大變，腳底猛地一陣發軟，險些跌倒在地。

那只鸚鵡，是她養的！

養了好多年。

她扭過頭看向渾身血淋淋的姜兒，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做的？”

姜兒笑著露出漂亮的小虎牙，十分驕傲的點了點頭。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瑤娘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它太吵了。”

“什么？”

“這樣它就發不出聲音了。”

“姜兒，你是不是瘋了？我知道你哥哥死了，你心里難受，可是你為什么要來折磨我！你說！你到底要干什么？”瑤娘咆哮道。

“阿瑤姐姐，我知道你生病了，那只鸚鵡會吵到你，我就幫你殺了它，這樣，你就可以好好睡覺了，阿瑤姐姐你知道嗎？它好可愛，我拿刀割它脖子的時候，它還在叫呢。”

“你簡直就是個怪物！早知道，當年就不應該讓你留在戲莊，就應該讓你活活凍死。”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姜兒跑到她面前，滿是血的小手一把扯住她的衣服，仰著頭，睜著那雙黑黑的大眼睛，委屈可憐的說，“阿瑤姐姐，我不是怪物，哥哥不在了，以后姜兒保護你。”

瑤娘卻是渾身發寒。

她終于意識到了，眼前這個才五歲的孩子，比姜環還恐怖！

“……走開！”

她一把拽過姜兒的小胳膊，將她推到了屋外，并警告道：“小怪物，別像你哥哥那樣纏著我，否則我就把你扔出戲莊，讓你自生自滅。”

說罷，她用力將門關上。

姜兒拍打著房門：“阿瑤姐姐，阿瑤姐姐……”

“滾！滾！”

瑤娘靠在門上，呼吸急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她本就還病著，被這一折騰，現在渾身發冷得厲害。

拍門聲持續了一會后，終于消失了。

她以為姜兒走了，屏著呼吸透過門縫往外看，誰知……

竟然對上了一雙驚悚的眼睛。

“呃！”

是姜兒的眼睛！

她差點沒暈過去……

“阿瑤姐姐，你為什么這么怕我？”姜兒隔著門，語氣陰沉沉的問她。

瑤娘沒有回應，快步走到窗前，再次看了眼外頭那只被割了頭的鸚鵡，恐怖的陰霾籠罩在了她全身，她立馬將窗戶關上，鎖得死死的。

過了好一會，門外沒了動靜。

她小心警覺的靠到門前，再次透過門縫往外看去。

姜兒總算走了！

她松了一口，可是看著屋子里一地的血漬，心底又發怵起來。

而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不過是她噩夢的開始……

之后的幾天，姜兒每晚都會出現她的屋子里，要么站在窗戶前看著她，要么就是站在床邊沖著她樂呵呵的笑。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五天的晚上……

瑤娘翻身醒來，發現肩膀傳來劇烈的痛意，痛得她渾身細胞都在顫，她伸手朝肩上一摸，黑暗中，她感覺手心濕濕的、粘粘的，而且碰到的位置疼得鉆心。

怎么會這樣？

她正打算起身去點盞燈看一看……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句：“阿瑤姐姐的皮，真好看。”

皮？

瑤娘借著窗外的月光，咬牙從床上坐了起來，結果一不小心，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屋子里，也漸漸亮起了燈，姜兒提著一盞油燈從黑暗中走來，小小的身子，居高臨下的站在瑤娘面前，一張小臉看似天真無邪，卻蘊藏著狠勁。

瑤娘狼狽的趴在地上，仰頭看著姜兒：“姜兒？”

姜兒沖著她笑了笑，將手中的油燈放在她面前。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借著面前的燭光，看向自己的肩膀。

肩上有血！

她掀開衣服一看，才發現肩膀上……被生生扒下來一塊皮。

呃……

剎那間，她臉色煞白，一臉驚愕，身子如同浸泡在冰水里，寒冷徹骨。

而姜兒的手里，正拿著那塊從她肩膀上扒下來的皮。

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