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是我在乎

武素蘭身為府里最受寵的小女兒，金銀首飾是絕對不少的。

詡依白拿出來的盒子里的首飾，全都是各色寶石和羊脂白玉之類的極品，此時散落一地在陽光下看得格外分明，雖然樣式獨特看似名貴，可明顯寶石的光澤并不如真的那般耀眼。

“那個被殺的小妾她身前在戲班子呆過，應該有習武且身手敏捷，入屋行竊對她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莫失語看著那些首飾，隨便一件的價錢就夠小戶人家用一年，若是他們只偷取一兩件，或許并不會引得華榮嬤嬤發現。

只可惜，人心總是貪婪的，有一便有二，不死不休。

董程林蹲下翻看地上的首飾，撿起地上的一條腳鏈看了看，補充道：“我記得她的尸體腳腕上有有一條腳鏈，看起來與蘭小姐屋里的這條一模一樣，想必是因為喜歡所以私自留了下來。”

聽了董程林的話，一旁武蘇德不由得出聲點頭嘀咕道：“難怪會在院門口撿到姑姑的耳墜子，定是賊子偷出去的時候不小心遺落的，我就說怎么在屋里查到了還有一副耳墜子，還以為撿到的是假的呢！”

如今這些珠寶被盜竊的事情已經罪證確鑿，而一開始被殺的受害者，瞬間就變成了監守自盜的小偷。

一旁老夫人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此時聽到這里，頓時老淚縱橫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死呢，他們就敢動蘭兒的東西，讓我有什么顏面去地下見老頭子啊！”

眾人看老夫人氣得喘不上氣，眼看著就要暈了，擔心老夫人再聽下去氣出個好歹來，武彥穆趕緊讓武蘇德帶著老夫人先回去休息，又急匆匆讓人去叫了大夫來，一下子都是一陣手忙腳亂。

原本是查無頭尸案，卻沒想到牽扯到了盜竊案，案情大白卻沒有人覺得破案喜悅，華榮嬤嬤也算是忠仆只是走了極端，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要別人的財寶，別人就要你的命。

“簡直是膽大包天！”安頓好自己的老母親之后，武彥穆更是火冒三丈，萬萬沒想到府里的人監守自盜居然到了這么囂張的地步，大怒道：“來人，將曉安苑的清冊拿來，一件件給我查清楚了！”

看這架勢，只怕是要大清洗府內的仆人丫鬟了，大管家不由得腳下一軟，面色惶恐不停對著將軍磕頭道：“將軍，此事老奴絕不知情啊！那個混賬居然做出這種事，若是老奴早知道，定會親手將他打殺了啊！”

“子不教父之過，看你養出來的好兒子！膽敢勾結后院妾侍監守自盜，如今死了也是活該！”武彥穆面色鐵青，揮手冷冷道：“看在你這么多年來在將軍府還算本分，你自己請辭吧！”

“是……將軍，老奴愧對您啊……”大管家嚎哭著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老來喪子自然痛心，可又覺得他做出這種事情太丟臉，一連串得打擊顯得瞬間老了幾十歲，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被人架了下去。

不得不說從古到今，兒子都很擅長坑爹啊。

處理完了大管家，又將幾個副管事的都叫來罵了一通，將后續事情丟給武蘇德，武彥穆便急著去看望老夫人了，只剩武蘇德在一旁請幾人用了午膳，然后衙門便傳信來，讓董程林結案回去。

對于這個結果，幾人也不傻，大戶人家不管府內怎么腥風血雨，對外還是要擺出一副風平浪靜的姿態來，眾人自然明白這命令后面，只怕是大將軍發了話，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如今身為兇手的華榮嬤嬤已經死了，官府也沒辦法捉拿罪犯，加上這因為監守自盜引出的慘案，還牽扯到武素蘭，也算是將軍府內的丑聞，武彥穆自然不想鬧得眾人皆知。

夜色低垂，幾人客客氣氣得被送上馬車，轱轆吱吱呀呀，漸行漸遠。

其實來將軍府查案不過一日時間，只是隨著案件揭開那些塵封往事，見了人性的貪嗔癡怨，被害者不算無辜，兇手忠心偏執，對錯也都隨著死亡沒了爭執的意義，此刻眾人只覺得心中疲累，沉默無言。

詡依白端坐在馬車之中，手里摩挲著那一方鎮紙，面色低沉。

“你已經看了一路了，再看它都要懷孕了！”莫失語嘆口氣，實在是看不下去詡依白的低沉樣子，伸手要去搶那方鎮紙，瞪眼道：“你忘了這玉石有輻射的，我給你調養廢了老大勁才初見成效，你可別自己作死啊！”

“你放心，若我要死，定要拽著那些人一起下地獄！”詡依白暗暗攥緊了手掌，眼中一片冷意，那方鎮紙在他手里發出咯吱的聲音，雕刻的龍紋上立刻密密麻麻爬滿了裂紋。

母親在世的時候，對于這方鎮紙念念不忘，說是那個人送給還未出生的自己的禮物，甚至在教導自己下棋的時候，特意給自己演示過多次那個棋盤的機關，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取回讓她再看一眼。

只可惜自己終于取回了，母親卻再也看不到了。

莫失語看著硬生生被捏碎的鎮紙，趕緊將他的手拉過來，果然掌心已經被碎片劃破滲出幾條血痕，白皙的掌心上面扎進許多玉石碎片，鮮血淋漓看的就疼，氣得伸手捏住一塊碎片狠狠拔出來，怒道：“你丫不知道疼么？”

任由莫失語拉著自己的手，肌膚相親的溫度似乎讓心里的難受也淡了一些，詡依白看著莫失語嘴上雖然兇巴巴，可每拔出一塊碎片就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像是那些碎片是從她自己手里拔出來的異樣，淡淡道：“這點小傷，我不在乎。”

自從遇到詡依白，這貨罵過自己兇過自己嚇過自己，總是一副逞強的樣子，可如今卻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樣，看得莫失語只覺得心里一股無名火，腦袋一熱，一抬手直接拍在詡依白腦袋上怒吼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