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中，大黑與靈虛一樣，是他們不可戰勝的，是一座絕對無法逾越的高山。

莫問劍想都沒想，回答道：“生命之力。事物是矛盾的，矛盾是一體兩面的東西。對于相克來說，克制是主要的一面，反克是次要的一面。一旦反克的力量大大超過克制的力量，后者反而會快速失敗。”

空寥羅和不二是聰明人，一點即透。莫問劍這話一落音，七大古神對莫問劍的身份又猜測了一下，但是還沒有明確的結果。第六感覺告訴他們，他就是莫問劍，不過他們卻感受不到哪怕一丁點的劍氣和劍意。以前的莫問劍，雖說是古神，氣息極度內斂，普通的神人可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劍氣和劍意，但是在座的七大古神絕對能夠感受出來。

李強卻想到了更深的層次，說道：“按照前輩的意思，這個新生的宇宙帶有強大的生命之力，那么似乎可以認為宇宙本身也是有生命的呢？”

莫問劍笑道：“李老弟，很早之前就說過，讓你叫我一聲莫老哥即可，怎么修行越進步，反倒越謙虛了？”

這一笑聲，讓七大古神終于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莫問劍。不過，他們心中的疑惑卻是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莫問劍經歷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等等。他們急于了解真相，可是卻不太好開口，打算以后有機會再說。

還沒等待七大古神有所表示，李強笑道：“莫老哥，剛才這情勢不是讓小子我有點緊張嘛。”這話把大家全都逗樂了。

混沌神塔現在雖然處于平衡期，但長時間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必須想出一個徹底的辦法，解決眼下的問題。

靈虛環視了一下眾神，說道：“雖然我們經常說老天尊創造了宇宙萬物，但這只是簡略的說法。事實上，老天尊誕生于我們宇宙的混沌秘境內層，而宇宙在老天尊誕生之前就產生了。老天尊創造宇宙萬物，是指他們創造了動植物、凡人、仙人和原始神族，后來他們又創造了修行功法，傳播給各界。至于宇宙間的星系、星球、物質的運行規律，本身就已經存在，無需創造。”

眾神似乎沒有明白靈虛將要表達什么意思，只好洗耳恭聽。

靈虛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對于宇宙誕生之初的過程，我們一無所知，老天尊肯定也是一無所知。老天尊、大黑和我的前世百折書，一直在探尋宇宙的本質，試圖超越我們的宇宙。毫無疑問，若能夠了解宇宙誕生之初的細節，那么就有助于超越我們的宇宙。眼下，混沌神塔內部正在誕生一個新宇宙，對此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任其自由發展，我們在旁邊仔細觀察，從中體悟宇宙的本質；二是立即終止它的誕生過程，以避免未知的后果。當然，也可以折中一下，即先觀察，如果發現有破壞性災難即將發生，立即終止它。”

在座的神人中，除了靈虛、李強和不二之外，其他六位古神，都是修行無數歲月的人了，生命是否能夠延續，對他們不再有第一位的吸引力，他們在意的是能否突破到更高級境界，因此，七大古神都立即表示贊成折中的選擇方案。特別地，空寥羅和不二是個修煉狂人，當然不會有其他的選擇。他們有這種選擇，并不能說他們都是冒進的玩命之徒。折中的選擇方案還是很具有吸引力的，先觀察利用，一有危險，立即終止它，這是一個高收益的方案，性價比極高。修煉到他們這種境界的人，有些人如炎狂嘯和空寥羅雖有些狂躁，但絕對不失理智，高性價比仍然是他們的理性選擇。

靈虛、李強和莫問劍沒有表態。靈虛作為天尊，李強作為準天尊，他們需要為整個神界的安危著想。他們三個人當然知道折中方案具有很高的性價比。他們擔心的是，憑借他們的實力，這個性價比是否真的能夠獲得。顯然，折中方案具有高性價比的前提就是，在發現危險苗頭的時候，他們九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去終止新宇宙的誕生過程；如果沒有能力去終止，那么折中方案就意味著放任其發展，等于自取滅亡。大黑在的時候，他們的把握要大很多，現在大黑走了，他們的風險就變得更大了。

這正是靈虛、李強和莫問劍三人擔心的地方。靈虛在混沌神塔內部施展時空大***法的時候，那情形有多危險，七大古神卻是不知道的，因為那時他們的肉身活動、感官活動和思維活動全都停止了。后來，靈虛將他們拉回現實時光的時候，又封印了他們的那段記憶，因此他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也就不能知道這個新宇宙的恐怖。

在七大古神看來，當時他們接收到來自靈虛的緊急撤退命令，就立即撤退，后來遇到了極大的前進阻力，靈虛一下子就將他們全都救了出來。至于靈虛怎么救的，他們不知道，也沒打算知道，起碼目前還沒有詢問過。事實上，在他們看來，他們自己以及所帶的隊伍，沒有一個受傷的，反而全都有所進步。因此，他們內心高興而自豪，因為完成了靈虛天尊交給的大任務，一個提升神界整體實力的大任務。

靈虛、李強和莫問劍三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即讓靈虛解封七大古神的被封記憶。畢竟，七大古神選擇了折中方案，從最壞的角度來說，他們也選擇了自取滅亡，選擇了綁架整個神界一起走向滅亡，因此，他們有義務知道事情的真相。

靈虛臉色變得鄭重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七位古神中，除了不二只比我多修煉幾十萬年之外，其他都修行了接近或者超過上億年了，你們急于突破現有境界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在我做出決定之前，我需要向你們道歉，因為我封印了你們的部分記憶，就是你們從混沌神塔內部來到外部的這一段時間的記憶。”

七大古神聽了之后，起初是覺得很是奇怪，但是旋即猜測到，當時肯定遇到了極度恐怖的事情，靈虛迫不得已才封印他們的記憶。因此，他們沒有人責怪靈虛，反而感謝靈虛的周到。只是他們感到疑惑的是，有什么事情讓古神都會感到恐怖呢？

辰凡和空寥羅也是一臉鄭重，說道：“感謝靈虛天尊設想周到，但是我倆要求恢復那段被封的記憶。”他倆的反應甚為直接，封印記憶對他們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靈虛沒有直接回答他們，向其他五位古神問道：“你們幾位也選擇恢復這部分記憶嗎？”

五位古神同時點頭，表示要求恢復。事實上，當靈虛提到他們的記憶被封印的事情時，就決定了他們的答案。對于古神來講，得知自己因為遇到恐怖的事情，導致記憶被封印，他們在心里肯定會留下陰影，如果不弄清楚問題，以后的修行路上就很難有所進步，更別提面對100萬年一遇的永不休止的生死劫。

靈虛平靜地說道：“準確地說，你們的一部分記憶并不是被我封印了，而是它們從來就不存在過；你們的另一部分記憶則是被我封印了。”

聽到這么駭然的話語，七大古神都忍不住了，炎狂嘯和凡諾幾乎同時問道：“敢問靈虛天尊，從來不存在過，表示什么意思？”十方也問了一句：“請問古長老，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風飄零和不二倒是沒有做聲，因為別人問了他們想問的話。

靈虛沒有答話，而是施展了一種神通，將那段時間的情況顯示在上空的光幕中。

七大古神齊刷刷看去，李強也認真地看著。雖說李強從混沌神塔出來后，他的肉身和神識暫時沒有衰退，保持得比較正常，但是在那時間停止的0.1秒鐘，李強的感官活動和思維活動也是停止的，所以他的這部分記憶實際上也沒有存在過。

只見浩瀚的虛空之中，各種能量翻滾、旋轉，環境很是惡劣，七大古神及其各自隊伍在艱難地瞬移，李強的本體和一些分體在那里由雷禪療傷，莫問劍站在旁邊蓄勢待發。那巨量的能量眼看著就要將所有隊伍吞沒。正在此時，在座的七大古神看到了靈虛施展時空大***法，聽到了靈虛的聲音：

“入我法界，聽我號令，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封混沌神塔內部空間！”這是法界定印，無上的空間神通。

“古往今來，歲月時光，此時此刻，停！”這是智拳印和命運往生咒，無上的時間神通。

靈虛把這一過程放慢了很多倍，否則他們根本無法看清。此時的七大古神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看到，整個虛空停滯了，能量停滯了，李強、雷禪、混沌神劍、七大古神及其隊伍全都停滯了。然后，他們又看到了莫問劍分成七個分體，每個分體瞬間就把他們七支隊伍全部帶到靈虛身邊，靈虛把所有人一起帶出了混沌神塔。

此時的七大古神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顯示出不相信的表情，似乎在詢問，你記得當時的情況嗎？顯然，相互之間的表情讓他們明白，他們的這段記憶的確未曾存在過，也就談不上失去，更談不上被封印。

靈虛關閉了這個光幕，又打開了另一個光幕。在打開新的光幕的同時，靈虛也在同步解封他們被封的記憶。

光幕中，七大古神已經脫離了被禁錮的那片時空，但是他們尚未回到當前宇宙的此時此刻。他們的表情、動作都明顯不是他們自己所認可的，他們似乎變成了其他的人，準確地說，他們衰退到以前的情形，而且還在迅速衰退。但是，同步解封的記憶告訴他們，光幕中的人就是他們自己，而不是別人。

同時，他們也注意到了其他神人的快速衰老。每個天神（除了李強以外）及其以下級別的神人，除了諦聽之外的所有神獸，都是老態龍鐘，臉上皺紋迅速增多，步履愈發蹣跚，咳嗽者此起彼伏，有些甚至無法站立，直接趴在地上。七大古神雖然好一點，但也是生命將近的樣子。一片風燭殘年的末日景象。

此時的七大古神，甚至感受到了光幕中他們自己的骨骼衰老時所發生的吱呀聲音，感受到那些衰老神人和神獸的心腦血管的迅速衰敗。那種衰敗的聲音、律動和形態，深深地映射到七大古神的心靈深處，那是一種清晰的過程，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迅速衰老、走向死亡的過程，因此也是一種心靈深度撞擊的過程、讓人深度恐怖的過程。

凡諾和空寥羅幾乎同時大聲喊道：“快關閉它，我不想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