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北山確實著急父親的病情，但還沒到急病亂投醫的地步。

他之所以選擇讓陸長生替老爺子看病，不是他真的相信陸長生的醫術有多么高超。

他相信的，是自己女兒的眼光。

從小到大，黃小晨的眼界都很高，心氣很高。

究竟有多高，作為父親地黃北山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二十幾年里，能在自己女兒口中被稱作朋友的人，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所以他很清楚，陸長生既然能得到她的認可，想必總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宋家畢竟是外人。

宋遠江狼子野心，與這樣的人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兩相比較，黃北山自然更愿意相信陸長生。

......

陸長生的醫術確實不錯。

這一點即便是當年醫圣古長風也頗為看好。

不過，他真正依靠的還是那雙眼睛。

陸家的凈世之瞳乃是逆天瞳術，號稱能勘破世間一切。

即便他的凈世之瞳未曾達到最強的境界，但用來看病，想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所謂看病，看自然是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

……

房間里很安靜。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視線落在床邊那個年輕人地身上。

這年輕人自然是陸長生。

只見他右手的中食指輕輕地搭在老爺子的左腕上，一道柔和的靈力順著指尖流進老爺子的體內。

黃老爺子咬牙強忍著疼痛，神情卻逐漸平靜。

等待中的時間最是漫長，越是身處其中的人，便越是有所體會。

黃北山很緊張，兩只手不停地搓動著，然后他看了黃小晨一眼，低聲說道：“這小子到底靠不靠譜啊？”

黃北山的沉穩與狠辣果決的行事風格在京海誰人不知，這時候卻有些亂了方寸。

雖然他個子不高，甚至看上去有個書生氣，但在京海這座城市，沒有人敢輕視他。

因為他的外號叫“鬼見愁”。

那是真的鬼見了都會犯愁的人啊！

黃小晨握著他的手，笑著安慰道：“爸，你就放心吧，爺爺會好的！”

她知道父親是關心則亂，不然又怎么可能發現不了老爺子的神情變化。

十分鐘后，陸長生終于結束了診脈，緩緩起身。

黃北山問道：“如何？”

陸長生說道：“病情暫時控制住了，短時間內老爺子應該不會再發病，病因尚未發現。”

黃小晨父女倆聞言不由神色一暗，果然還是不行嗎？

陸長生挑了挑眉，說道：“黃家主留一下，其他人都先出去吧！”

眾人微愣，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黃北山沉吟片刻，揮了揮手，把房間里的人都趕了出去，然后看向陸長生，說道：“你還有什么發現，說吧？”

陸長生看著黃北山，沒有說話。

黃北山知道他在擔心什么，說道：“我已經啟動了這個房間的隔音裝置和信號干擾器，沒有人能聽到我們說話。”

陸長生點了點頭，說道：“黃老爺子應該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藥。”

黃北山一驚，說道：“這不可能！”

這里是黃家大院。

老爺子自從退下來以后，一直深居簡出，誰能給他下藥？

“確實是被人下了藥。”陸長生對這一點非常肯定。

黃北山眉頭緊皺，說道：“可是醫院對老爺子的身體做過很詳細的檢查，并沒有發現老爺子的身體有中毒的跡象！”

“查不出來的。”

陸長生看了已經昏睡的老爺子一眼，說道：“老爺子被人喂食了幻靈草，這種藥草服用之后立刻就會被人體完全吸收，根本沒有痕跡。”

黃北山說道： “那你又是怎么發現的？”

陸長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幻靈草服用后雖然無跡可尋，但本身卻具有一股很淡的獨特藥香，雖然這種香味同樣消失的很快。”

黃北山不解地望著陸長生，他還是不明白，即便如此，這又能代表什么呢？

陸長生看了一眼病床旁邊桌子上的那個水杯，說道：“先前一進房間我便聞到了幻靈草的味道，很明顯下藥的應該就是這黃家大院里的人。”

黃北山聞言一愣，而后大怒道：“媽的，我這就去查，敢給我爸下藥，讓我查到是誰，老子剝了他的皮！”

陸長生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不宜打草驚蛇！”

大院里的人雖然不少，但能夠進這件病房的就那么幾個，想要查出誰是下藥之人很容易。

可問題是查出來了有什么用？

幻靈草并非普通草藥，說明對方絕非常尋常人。

下藥之人很可能只是對方的一枚棋子。

棋子手里不可能有解藥，那么抓與不抓便沒有什么區別。

黃北山沉默不語，這個道理他自然懂，所以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老爺子的身體。

他看了陸長生一眼，說道：“你有沒有辦法解這個幻靈草的毒？”

陸長生說道：“幻靈草既是毒，也是藥，解自然是沒問題，不過黃老爺子既然受了罪，總得拿回些好處才是。”

黃北山疑惑不解。

陸長生說道：“幻靈草本身對人體無害，甚至運用得當還有延年益壽的作用，但有一點，就是它的莖葉絕不能和它結出的果實一起服用。”

黃北山愣了片刻，問道：“如果服用了會如何？”

陸長生看了一眼黃老爺子，沒有說話。

黃北山恍然，很明顯黃老爺子的疼痛應該便是來自于此。

陸長生繼續說道：“其實黃老爺子感受到的疼痛感，并非來自肉體，而是來自他的精神，準確點來說，這些疼痛感，都只不過是他的幻覺罷了。”

黃北山疑惑問道：“可是如果是幻覺，為什么每次都只是疼痛感？。”

陸長生默然，這是整事最詭異的地方，他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與判斷。

黃老爺子的疼痛來源于幻靈草這一點不會有錯。

幻靈草的莖葉和果實同時服用也確實會使人產生幻覺。

但是，幻覺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控的東西。

它有可能會使人感覺疼痛難忍，也有可能會麻痹人的感官，甚至令人發瘋！

可為什么黃老爺子每次產生的幻覺都是劇烈的疼痛感，而不是別的什么？

難道，有人已經利用幻靈草研究出了什么特殊的藥物？

陸長生搖了搖頭，暫時拋開了這些想法，對黃北山說道：“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找到解幻靈草的藥，等會我給你寫個方子，先按照方子抓藥給黃老爺子服用，暫時能拖上一陣子。”

黃北山眉頭一皺，說道：“無法根除嗎？”

拖延總不是長久之計。

陸長生想了想，說道：“根除自然不難，只不過想讓黃老爺子完美吸收那些幻靈草的藥效，達到延年益壽的目的，還缺一味藥引。”

“再等等吧，現在解了幻靈草，沒什么用，等我找到那味藥引再替黃老爺子解幻靈草，最起碼能讓黃老爺子的壽命延長五年左右。”

黃北山眼前一亮，急忙追問道：“那你告訴我是什么藥引，我馬上派人去找！”

陸長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找不到的，還是我親自去找吧。”

黃北山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么。

陸長生卻已經轉身向病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