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白與金靜華打掃完衛生，離天黑還有點距離。方白提議去看王五。金靜華自然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下來。方白準備了一些點心。這些點心在天變前都是垃圾食品。而現如今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方白與金靜華來到醫院門口。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或坐或躺的在醫院門前，每一個醫生出來都引起了一陣哀鴻遍野。

“醫生，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爸，他快要死了。”十幾歲的孩子在苦苦的哀求。

“醫生，醫生只要只要你救救我兒子，我什么都答應你。”一個風韻猶存的少婦跪著地上，抱著一個幾歲的孩子在苦苦的哀求。

“救救我，發好心救救我吧。”那些只能靠著墻壁不能動彈的重傷號，只能喃喃的哀求。不知有幾人能聽得到。

而出入的醫生一個個行色匆匆，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有在攔住路了實在沒辦法通過的情況下，才輕飄飄的放下一句話。“對不起，無能為力。”然后硬生生推開一條道路。

方白不由怒發沖冠，就要上前。金靜華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方白語氣中火氣很沖。道：“教訓這一群敗類，這些醫生長得還是人心嗎？”

金靜華堅定的說：“我不許你去。”

方白吃驚道：“什么？你有沒有同情心啊？”

金靜華被方白的語氣一嚇，眼睛里立即充滿了淚水，不過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依舊堅定的說：“我不許你去。無論你多么厲害，你一個人改變不了社會。而在這個社會里暴力永遠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樣做只能把你賠進去。你就是把眼前的醫生統統殺光，也不過是為政府增添一張通緝令而已。其余醫生該怎么干還怎么干。”

方白聽完，不由頹廢的嘆了一口氣。道：“這么說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金靜華道：“除非你能掌握權力。”

方白苦笑道：“這是一個死循環，為掌握權力耍盡種種手段。而正正擁有了權力了，又為了保住權力耍盡種種手段。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金靜華的眼淚流下來了，哽咽的道：“爸爸。爸爸去京師出差，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方白不由一陣頭疼道：“我錯了，好不好，我不該給你發脾氣。你別哭了好不好。”

方白哄了半天才使金靜華止住了眼淚。方白在醫院住過一日，記得醫院還有一個側門，于是就和金靜華尋去。那個側門照例是內部人員專用的，但是那個看門的人還認出這個讓蔣成和親自接待的年輕人，立即點頭哈腰的讓他進去。

方白不由自嘲道：“我也算是特權人士了。”看見剛剛醫院門口的一幕不由覺得一陣惡心。不由的想離開塵世，歸隱山林，不由想到修士歸隱山林，大概就是受不了這個窩囊氣吧。

金靜華主動的找起了病房。醫院里有一種靜怡的氣氛。安安靜靜，干干凈凈。看見這樣的場面方白心理就愈加不舒服。

不一會，金靜華就找到了王五的病房。方白敲開門，看見原來的單人病房里排了兩張床。使房間略顯擁擠，里面的床是空著的。而王五在靠外面的一張床上。方白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王五的狀況很不好，只見氣色暗黃，整整瘦了一圈，身上大部分都纏繞著白色的紗布，宛如木乃伊一般。手上還輸著液。

王五看見方白掙扎的想坐起來。方白連忙走過去按住他道：“咱們之間還用的著客氣。”

王五有氣無力道：“你能活下來我很高興。你怎么活下來？”

方白又將對猴子的話，重說了一遍。問道：“你的傷勢到底怎么樣呢？我看你的狀況很不好。”

王五又苦笑道：“我的傷勢，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說好是我的小命保住了。以后正常活動也沒有問題。但是以后不能在一線廝殺了。據說在高隊的推薦下，我傷愈后調到新兵營當教官了。”

方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王五也許是要退出血火的一線廝殺心中有些感慨道：“高隊是個好長官，我就是一個大頭兵，在農村長大，小時候玩耍時跟著村里老人練拳練了些功夫。在往常的情況。這也是要發一筆錢讓你回家。而現在更不必說了。如果沒有高隊我怎么能夠得到，這個能養活全家的職位。高隊雖然脾氣比較差但對手下真正的好。”

方白附和道：“是啊。”

王五一直在說，方白看到出來王五對特戰隊的不舍，用王五的話說，他一輩子都干得就是這個活，從一參軍就以優異的成績被選入特種部隊，參加種種任務，有近二十年兵齡。他以為這輩子就等哪一天戰死在戰場上，誰知還能活著退役。他心理既高興又悲傷。既有能遠離危險的輕松，又有離開部隊的悲傷。

方白也逐漸看出來了，王五最主要的問題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理。雖然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但以方白來看王五確實不能再上戰場了。

王五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方白耐心的聽著，不是點頭附和。王五的傷還沒好，不一會就困了。金靜華為王五牙好被角。方白看著王五的臉龐心中嘆道，昔日敢用身體為大家爭取時間的英雄，就變成這樣了。真讓人感到世事無常。

方白帶著金靜華要走。這是門開了。進來一男一女，男的也是拄著拐杖。女的攙扶著他。四個人彼此相望，一下子都愣住了。

王五畢竟是戰場上殺出來的，感覺很靈敏。推門聲雖然不是很響。但依舊把他驚醒了。王五道：“卡片回來了。無名我給你介紹這是特戰0隊的成員。雖然比不上咱們1隊。不過也算一把好手。卡片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們隊的無名。無名可謂英雄年少，是我們0隊的第一高手頂梁柱。旁邊的是可怕女朋友。”

來這兩人分別就是陳天輝和范雅琪。他們的臉色也非常錯愕。特別是陳天輝有點不好意識。

方白看著陳天輝和范雅琪緊握的手，心中好像有一個東西破碎了，心中五味雜涼，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眼角開始發酸，仿佛有淚要流下來。方白當然不會失態，只稍一控制表情道：“陳天輝，班長，你們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金靜華也道：“沒有想到還能看見你們。”說完眼圈紅了。

陳天輝是因為與聶少平一戰受了重傷。陳天輝心中閃過一段往事。方白說；“我決定了，我要用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來結束我的高三生涯。”陳天輝道：“這是一個好主意。不過你追誰啊？”方白說：“班長，我認為班長是全班第一美女，我要追她。”陳天輝道：“不我也要追她。”方白說：“怎么解決？”陳天輝說：“老辦法。”“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布”。方白道：“我贏了。”陳天輝說：“嗨，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就把這件衣服送給你了。”

言猶在耳。自己卻將這一切都拋開了。年幼的我們總喜歡將愛情當玩笑，卻不知愛情是一個玩不起的東西。

陳天輝也勉強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范雅琪卻大大方方的數：“方白看見你沒事，我很開心。天輝一直說你吉人自有天相。”

王五才反應過來道：“你們認識。”

他們還沒有回答。

這時一個護士敲了敲門，將他們精力吸引過來說：“現在天要黑了，來探望的人，抓緊時間離開。醫院不留人過夜。”說完看也不看就走了。

范雅琪將陳天輝扶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想走的時候。陳天輝一洗澡抓住了范雅琪的手。陳天輝的手冰涼如雪。范雅琪看著陳天輝期望的眼睛。輕輕說：“你放心吧。”

說完將手輕輕的抽出道：“晚安。”

范雅琪來到走廊上時只有發表在這里。范雅琪問：“金靜華呢？”

發表回答道：“他先走了。”

范雅琪道：“哦。”

他們兩人一時無語。發表有千言萬語向說出口。想責問，想哀求。想生氣。千頭萬緒，猶如亂麻。話到嘴邊卻一句話卻說不出口。方白大腦一片茫然。

長長的走廊不會永遠走不到頭。

“你。”“你。”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幾乎同時閉口。還是方白說話了“陳天輝對你怎么樣。”

范雅琪道：“很好。金靜華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

方白說道：“金靜華不是我女朋友。我只是暫時收留她而已。”

范雅琪道：“哦。”

方白問道：“難道你沒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范雅琪道：“話，算有吧。‘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范雅琪說完這句話，獨自走開了。遠遠的離開方白的視線。方白獨自仰望天空，是夜繁星似雪。

范雅琪走到方白看不見的地方淚如泉涌，范雅琪慢慢的蹲在地上，哽咽的問自己：“不是一切都說好的嗎？為什么我還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