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約定
- 仙魔九體
- 鳳歸云
- 5689字
- 2020-09-11 16:05:47
應天長看去,只見劉瑛的掌中浮有一物,并不大,只有眼珠般大小,可是卻不斷散發著碧綠色的光芒,看上去仿佛一粒種子,可卻呈心形,上有絲絲縷縷紅色紋路,仿佛人體脈絡一般。“你知道這是什么?”劉瑛問道。
應天長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就是被它傷了神魂了吧?”
劉瑛點了點頭,說話的語氣還是有些虛弱,“正是,我進去湖中,尋了好久才將它尋到,剛抓進手中,便只覺神魂被一股巨力震蕩了一番,神魂這才受了傷,我強忍著沖了出來,這才被你追上。你知道這是何物嗎?”
應天長說道:“這是一粒種子,而且據說,天上地下,僅此一顆。卻沒曾想被你得到。”
“啊!”劉瑛有些吃驚,趕忙將它攥進手中,緊緊地盯著應天長。
應天長自然察覺,“仙子不必擔心,此物雖然珍貴,世間罕有,可也不必擔心,因為此物對修行之人沒有任何幫助。我自然不會與你爭奪。”
劉瑛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
應天長微微一笑,向她說道:“它只不過是一顆種子。”
“那為何它落下時會伴有陣陣雷霆?”劉瑛問道。
“這我也不知,或許,它在尋有緣人吧!“
“有緣人?什么有緣人?”
“至情之人!”應天長站起了身。“此為情花種子,亙古以來,只此一顆,相傳,能夠得到它的皆為至情之人,可是,得到它的人,雖然至情,可每每種下它,待到花開之時,最后全都為情所殤。萬古流長,從未變過,也從未有人打破這個定數。得到它容易,可一旦種下它,便意味著一段悲情的開始。”
“你是怎么知道的?”劉瑛問道。
“是我師妹從從《百花圖》上告知我的,情花,天地間最美的花,種下需用心血養育十年,花開時,便是情殤之時,打不破這桎梏,它便會再次化為情種,輪回于這片天地,從未變過。而你手中的這枚,便是情花的種子。”
劉瑛聽到此處,心中震驚,這才仔細的看向了應天長,只一眼便被他深深吸引,只見他二十余歲的年紀,身著黑色勁衣,背有巨劍,披散著長發,劍眉細長,鳳目銳氣,臉微方,可卻十分的英俊,唇上有微微的胡須,站在那里,便令人心中一嘆,好一個氣蓋山河的英雄兒郎。她看了一陣,突覺羞澀,彩霞飛起,略微低下了頭,可她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他。
有人說,世間沒有所謂的一見鐘情,可卻不知,世間所有的情,又何嘗不始于一見。只一眼,便魂牽夢縈,只一眼,便生死相許。不求同韶華,只愿共白首。
劉瑛覺得神魂還是有些疼痛,又躺了下去,側過身子,就這樣睡下,應天長在一旁守候。
過了一夜,劉瑛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地揉了一揉,突然,她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肉香之味,撲鼻而來,雖然修道中人可用元氣丹回復靈氣,可是元氣丹也是珍貴之物,均由門中分配,對敵之時,也或可保住一命,因此,修道人未到一定境界也需食人間煙火。
劉瑛聞到肉香,頓覺腹中饑餓,扭頭看去,只見應天長正在洞中烤著一只野兔。
“你醒了?”應天長問向劉瑛,朗目之中,盡是柔情。
劉瑛點了點頭。
“好點了嗎?”
“好多了,”劉瑛說完,想要起身走下來,可還未動,只覺得頭中一陣疼痛。
“別動,你煉化藥力,還需幾日,你在上面好好休息,餓了吧,給你。”應天長說完從兔上扯下一只大腿,給她送去。
劉瑛拿在手中,聞了一聞,芳香四溢,也顧不得所謂的女兒端莊,開始大快朵頤。應天長看著她,不禁一笑。
劉瑛的玉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羞澀,可還是狠狠地咬下了一塊肉,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應天長站起身,也不知從哪里來的一個葫蘆,遞給劉瑛,溫柔地說道:“你慢點,又沒人和你搶,喏,給你水喝。”劉瑛急忙接過,拔出葫塞,喝了一口。
就這樣,劉瑛在洞中,每日不斷煉化藥力,修復受傷的神魂,而應天長則是每日對她,悉心照料。閑暇之余,二人便談天說地,到最后轉變為互說心事,一來二去,兩人互生情悸,到最后,私定終生。
“天長,你看,今晚的月好大,好圓!”山巔上,劉瑛靠在應天長的懷中,指著天上的月亮。
應天長將劉瑛緊緊抱住,說道,“是啊!今日是十五了。”
“明日,你就要走了嗎?”劉瑛抬起頭,眨了眨美目。
“嗯!”應天長點了點頭,“你的傷好了,你我都該回去了,以免宗門擔心。”
劉瑛從應天長的懷中掙脫,站起了身,陣陣微風吹動著她的秀發,身上的紅裙也是泛起了漣漪,她宛如一朵月下盛開的紅蓮,應天長也站了起來,撫著她的秀發,溫柔說道:“瑛兒,你真美!是這,世間,最美的。”
劉瑛眼中泛起了淚水,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修仙人,伸出雙手,撫摸著他的臉龐,突然,兩臂緊緊地將他的脖子環住,朱唇向他吻去。應天長瞪著眼睛愣了一下,這才將劉瑛緊緊地抱住,融化進這溫柔之中。
劉瑛閉上了美目,二人兩唇相觸,兩舌相融,濃情蜜意,纏綿其中。兩人忘了,忘了這天,這地,這世間的所謂道理。此時,又有什么能夠禁錮兩個相愛的人。
月下的愛,總是不知如何表達,唯有,唯有相融在一處,讓他,讓她,感受到自己得熱情,感受到自己得心跳,感受到自己無所畏懼得勇氣。哪怕,溫暖過后,去面對世界的冰冷。
“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如果愛能夠永恒,那么又有什么不能打破!你,如花一朵,一生便只為我而開。那么,我便去你花開的地方等待。你若在彼岸,我便渡黃泉!你若在瑤池,我便踏九霄。我要,讓這株情花,一世為我二人而開!”
一吻過后,應天長深情地看著劉瑛說道。
“我等你!每逢十五,月圓之時,我等你!你會來嗎?”劉瑛眨了眨美目,問向他。
“會!天不能阻我!”應天長十分堅定。
就這樣,二人在這山巔之上,圓月之下,定下了約定,可想要打破這仙魔桎梏又如何容易,更何況雙方師門恩怨重重,非是兩語三言能夠化解。修道之人,屢屢為天材地寶,生死相向,十幾年了,紫氣劍宗和魔云派也是死傷不少門下弟子,尤其是應天長,死在他手中的魔云派弟子,早已三十有余,更有門內長老,傷于他手,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便早已注定,不能被二人門派相容。
月緩緩而落,初升的朝陽也是在東山之上,漸漸地冒出了頭。應天長牽著劉瑛,而她的臻首靠在了他寬實的肩膀上。兩人看著冉冉升起的初陽,那是希望,更是渴望,希望幸福,渴望祝福。可是,卻不被世間所容。
夜里,劉瑛也不只一次向應天長提過,想要和他去往天涯海角,尋一處再也沒有人找到的地方,隱姓埋名,共度余生。可應天長并沒有答應,男人的驕傲,他放不下,師門的責任,他也放不下。他能做的,唯有讓這片天地所有束縛他的人,通通不能阻他。
“瑛兒,做好婚衣,等我,終有一日,我會踏去魔云嶺,抱你而歸,任誰也不能阻我!”他攥著拳頭,滿是男兒的豪氣。人言:男兒沖冠一怒為紅顏!卻不知,紅顏日日相思苦。可這是他的選擇,便是她的選擇。
“天長!我要走了。現在我的父親怕是在滿世界的尋我!”劉瑛深情道別。
應天長看著劉瑛在朝陽映襯下的倩影,更顯美麗。
“我送你。”他回道。
“不必了,記得你我的約定就好,我會等你!”
劉瑛的眼神十分堅定,可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天給了他們一世的緣分,可那朵情花種子又落在了劉瑛手中。
劉瑛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柄精致小巧的短劍,劍鞘呈朱紅色,上嵌三枚黑曜珍珠。纖纖玉手,拔出一柄褐色短匕,擲向空中,短匕順勢而長,不多時便足有七尺有余,浮在空中,有些許搖擺,甚是奇妙。
她的玉足只輕輕一點,便飛身而起,朱裙也是隨之而起。她在空中轉了一轉,似紅霞一般,翩翩然落在劍身之上。
她立身劍上,眼中盡是不舍,可她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那個男人,踏劍而來,應天長對她點了點頭。
她身御長劍,轉過了身,緩緩而去,應天長目不轉睛的盯著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那抹朝陽之中。
他這才從腰間錦囊中取出一個稍大的葫蘆,拔出壺塞,酒香四溢,卻是一壺美酒。放在鼻尖聞了一聞,坐在了一處青石之上,自顧自地飲了起來。
酒,很烈,燙在心中,亦是豪氣,亦是神傷,亦是問天,亦是消愁。
一壺酒下去,他站起了身,御起重劍,向著師門,隨風而去。
三個月后,月將圓,方知秋。
他御劍凌空,踏云而來。
她青衫霓裳,月下相候。
應天長落在了山上,那抹紅霞撲在了懷中。他輕抬手,撫向了她的臉頰。她慢低頭,靠在了他的懷中。他劃過她的秀發,她聽著他的心聲。
一解相思如初見,何須百語訴衷腸。
兩人并未多言,只是擁了許久,風吹過,衣衫泛起漣漪。
“天長,你可曾想我?“劉瑛抬起頭,眨著珠眸看向應天長。
應天長點點頭。
“天長,我們走好嗎?我們去隱居,尋一處花谷,蓋兩間草廬,你劈柴喂馬,我溫茶燙酒,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好嗎?”
應天長皺了皺眉,并未多言,只道:“瑛兒,此生已入修途,有些事,便身不由己了。”
劉瑛自然心里清楚,便不再多說,而是輕輕把應天長推開,隨后道:“天長,你會撫琴嗎?”
應天長點了點頭,劉瑛從腰間束腰處解下了一錦繡囊,隨后一擲,錦囊變大,她玉手一招,一架古琴從中而出,她雙手抱住,錦囊還回腰間。
應天長接過古琴,尋了一處青石,盤膝而坐,兩指輕輕一撥,錚錚琴音,恰似月下春水淌流,隨即而撫,和著山風瑟瑟,伴著草蟲喓喓。
劉瑛伴隨著琴音,月下而舞,步步顧盼,目目含羞,舞的是切切長思情,忘的是幽幽歲月愁。
十五的月,懸在天上,是清冷的嬋娟,灑下滿地的銀光。可應天長卻無心觀賞,只是撫著琴,望相思人兒,和琴而舞。霓裳翩翩,倩影盈盈,她邁向他,似盛世紅蓮月中來,她轉過身,好似花間彩蝶踏歸途,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琴音陣陣訴相思,更舍不得這塵世間的癡情郎兒多情種。
就在此時,山巔上的草中蟲兒,許是聽這琴音到了動情處,一個接一個,接踵而出。點點螢火,映滿眼眸,卻好似身處月上,去看璀璨的星河。它們飛著,飛去了那片虹,它們繞著,繞滿了那道影。
劉瑛笑了,“天長,你看!好美啊!”
應天長微微頷首,可此時心中所想卻是,“這世間的美,不及你的萬一。”
蟾宮清冷霓裳舞,淺淺錚音傳幽谷。情深幾隔江和湖,緣起落霞歸日暮。
瑩光環娉婷,蝶袂秋時相訴。高飲一壺濁酒,身在修道途。
可此時的一對多情人,卻不知,這山間卻有三人順著琴音,御空而來,不多時,月下而立。
黑袍的魔云宗宗主劉浩,看著月下的劉瑛,眉頭一擰,怒聲而喝:“瑛兒!“
應天長停手止住琴音,劉瑛也是止住身形,兩人抬首望去。
劉瑛見是自己的父親,便不自覺的向應天長身前靠了一靠,隨后道:“父親,你,你怎么來了?”
應天長站起身來,將背后的重劍執在了手中。
”我怎么來了,我再不來,你豈不是要跟這小子私奔了!你還不給我過來!“
劉浩說罷,也未等二人多言,伸手一招,只聽得,幽谷之中,似有鬼嘯,忽的而起,驚起片片鷓鴣,撲閃著不知飛向何處,霎時只見,銀光下翻騰起滾滾魔氣,不斷升騰,向著天空之上的劉浩體內不斷聚集,不多時,劉浩的身軀便被層層包裹,卻好似黑云一般。
劉浩身處魔云之中,一手探出,那周身魔氣,便化作一道不斷旋轉的氣注,霎時而至,卷住了劉瑛的盈盈柳腰。
“父親。”劉瑛乞求,并向后伸手,應天長急忙拉住。
劉浩冷哼一聲,單手一扯,應天長恐傷了劉瑛,即刻松手,魔氣卷住劉瑛,劉浩一帶,劉瑛隨之而去。
劉瑛一咬銀牙,用盡全身魔力,這才勉強轉過身來,珠眸之中,飽含秋波,朱唇急道:“天長!”雙臂張開,似是竭力掙脫。
劉浩見狀,心中更是氣憤,將劉瑛扯在空中之后,另一手伸出,卻只見黝黑魔氣從手掌之中不斷溢出,旋轉聚集,化作一枚黑色法球,旋即,向著應天長拍去,魔球剛剛離手,眨眼間便從空中擴散開來,化作一掌,宛如黑鐵鑄就一般,霎時而至。
應天長見狀,自然知道厲害,不敢怠慢,匆匆運轉仙元,聚于黑色重劍之上,只見那黑色重劍,被應天長立于身前,迎風而漲,化作一黑色盾牌,擋在了他的身前,魔手霎時而至,拍在了黑劍之上。
只聽得一聲轟鳴,好似長空下破天的驚雷,山巔的青石也是隨之破裂開來,更別說那架古琴,早已在這魔手的勁力之下,化作縷縷青煙,憑空里,消失不見。
劉瑛見狀,泣淚而喝,“天長!”她也是調取周身魔力,意圖脫身,可那黑色魔注,卻將她緊緊縛住,令她動彈不得。
黑劍為應天長擋了魔手一擊,雖化去了大部分的魔力,卻并未化盡所有的力道。可應天長卻強行運轉仙功,哪怕是拼得經脈破裂,也未曾向后退去,一口惡血,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吐在了黑色巨劍之上,即便如此,他還是止住了身形,可渾身經脈絲絲破裂,疼痛之感,如撕心裂肺一般,鉆入魂魄,他只得緊咬鋼牙。
黑劍失了仙力,自然也是恢復如初,被應天長拄著,勉強穩住穩住身形。
劉浩將劉瑛扯到身前之后,也不知何時,再聚魔球,魔掌霎時便要再至。
而此時應天長已經傷了經脈,動彈不能,仙力自然也是皆無。趟若這魔手打在他的身上,必然會落得個形神俱滅,劉瑛閉上雙眼,自然是極不忍心,泣聲如嚎:“天長!”
就在此時,一道紫色匹練如長虹一般,從空中霎時而至,將應天長層層裹住,向上一扯,魔手這才走空,炸裂開來,威勢更勝先前,這山放佛也是隨之一顫,巨大的青石翻滾而落,塵土升騰而起,如萬馬下山一般,向幽谷而去。許久,魔氣散去,塵土落下,天地再歸于寧靜,只余下,原本平整的山巔,被開的一個巨大豁口,形成的一片斷崖。
劉浩父女二人,順著紫練看去,卻只見紫練將應天長扯進了一團紫云之中,逐漸沒入,“師兄!”里邊傳來了女子哽咽之音。
不多時,紫氣散去,只見一四十歲的男子共一白衣女子身形顯現,正是紫氣劍宗宗主鳳鳴同他的女兒鳳瑤。
有時候,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巧合,原來,二人每月相約十五,豈有不被發現之理。
劉浩發現女兒回去之后,每日躲在閨中,似有心事,屢屢探聽,俱被搪塞,可每月中的月圓之時,她便一夜不歸,所以今日這才跟了過來,未曾想,自己這女兒也是十分小心,路途之上,布了些陣法,這才廢了些時間。
而應天長自那日回去之后,便醉心于修煉之中,無論鳳瑤如何叨擾,他俱不理會。鳳瑤初時只以為應天長有了瓶頸,便不再打擾,可應天長在月圓之時而出,她自然知曉,她跟了兩次,奈何法力不足,跟至一半,便丟了,所以這月,她不得不尋了父親同去,看這應天長究竟做何。
應天長沿途之上,自然也是做了些手腳,未到山谷之時,抹去了自己的法力印記,父女二人見山谷之內升起魔氣,這才匆匆而來,救下了應天長。
劉浩見鳳鳴而來,自知奈何不得,便對著鳳鳴兩人喝道:”鳳宗主,仙魔殊途,還請管好你的弟子!“
說罷,便欲離去,可劉瑛卻竭力喊道:”天長,我等你!我會種下那朵花,花開的時候,我等你!“
劉浩冷哼一聲,不明就理,身化魔云,卷住劉瑛,轉身離去。
應天長雖然經脈俱斷,可卻將話聽在了耳里,心中暗下決定。
鳳鳴見應天長傷的極重,急忙取出丹藥,喂在了他的口中,三人旋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