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遙至深淵的罪惡
- 域外繼承人
- 丁培喜
- 2676字
- 2020-09-13 08:33:26
“男子F不會是院長吧?”
抬頭看了看原本還掛著肖像畫,此時卻空空如也的墻壁,薩丁把手中的卷宗合起來,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背面,他想起在院長日記中同樣提到過“明東升”這個名字。
“如果真的如此,這個卷宗干脆改名為‘院長的秘密’算了。”
吐槽完畢,薩丁又繼續翻開卷宗讀了下去。
明東升出身于富裕家庭,自小在國外長大,父母早逝,家庭成員只有留在國內的爺爺和叔叔,而陪在他身邊的則是一個保姆和一位司機。除去春節,中秋等節日,他幾乎很少回國。
因為缺少家庭的管束,步入青春期的他就如同一個離巢的鷹隼,在自由的天空下肆意沖撞著。他非常享受這份唾手可得的自由,并且毫無壓力地持續享受著。
直到高中那年,他因染指某些危險的物品被拘捕,隨后便被遣返回國。
似乎,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從一個獨立在國外求學的精英少年,變成了一只暗街里的老鼠。他人異樣的眼光,一再灼燒著他那自步入青春期以來便不斷擴張的自尊心,從小在無拘無束的環境下養成的野性與青春期固有的叛逆在他心中不停地騷動,于是,往后的十年里,他開始在戒毒所,監獄與黑暗的道路上不停地輾轉。
期間,他的叔叔與爺爺相繼去世,憑著繼承而來的宏厚財力與早已墮入地獄的黑暗的靈魂,他在一條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而這一次入獄,他同樣背負著殺人的罪名。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我可以幫你出獄,三天后。”
相處了一個星期后,明東升這樣對男子F說道。
“我需要為你做些什么?”
男子F這樣回答道。
單手托著下巴,明東升問道:“你覺得你可以勝任精神病院的院長嗎?”,他的眼里帶著不可琢磨的笑意。
“精神病理學方面我有所涉獵。”在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男子F的回答很簡短。
“你的回答很謹慎嘛。”
“謹慎不代表拒絕。”
......
三天后,男子F被轉移到了臨市的另一所監獄,至于他后來的狀況如何,沒有人知曉。
幾乎同一時間,兩名陌生男人來到了某個村莊,他們打算購買深山里的某一片山林。兩年后,五棟五層的洋樓建筑在深山里落成,并被取名為綠意療養中心。
因為地處偏僻的深山,并有高墻阻擋,附近的村民們對這里的情況也知之甚少,只打聽到這里是給精神病患者治療的地方。
坐在四樓辦公室中的男子F對這一切都仿若隔世。他一個殺人犯,僅在監獄里度過一個月的時間便被人放了出來,還當上了精神病醫院的院長?
這一切的緣由,男子F在一個月后才漸漸知曉。
某天深夜,男子F枕邊的電話突然響個不停。
待他趕到辦公室,明東升與兩個陌生的男人早已等候多時。
“坐在你面前的兩人,其中一個是殺人犯,你能分辨出來嗎?”
明東升從后面摟著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的肩膀,雙眼直直地盯著男子F。從他的話語中,聽不出悲喜。
男子F認出其中一個男人是明東升的司機,來回看了兩人一眼,他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另一個男人。
“bingou!”
明東升一下子仰臥在沙發上并打了一個大大的響指。
“那么,你能證明他精神異常嗎?”
說完,明東升拆開了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并把十幾張A4大小的紙張擺在男子F的面前。
上面完整地記述了男人作案的動機以及犯罪的全過程,甚至連本人的性格特點,家庭出身也事無巨細地羅列了出來。
“偽造精神病史嗎?”
僅此一言,男子F便明晰了明東升的意圖。
“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想讓你,幫我把小i變成一個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并且能夠證明案發之時,小i因受某種刺激而病發,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才殺了人。”
“你能辦得到嗎?”
男子F應允了下來。
往后的幾年時間里,男子F的工作大抵如此。
一天,一星期,一月,一年,又一年,綠意療養中心住進了一個又一個的精神病患者。其中,直接經由男子F安排的病人有九成之多。
在成為精神病患者之前,他們有的人是組織底層的犯事者,有的人是組織中層的背叛者,有的人是組織高層的反對者。
從一開始,綠意療養中心就是明東升肅清前進道路的一大殺器。而男子F也從一開始便默認了這一事實。
五年的時間,明東升由一名出色的組長搖身一變,成了某些領域內首屈一指的領導者。
那年,明東升三十歲。
三十歲,一個野心勃勃的年齡。
一天,明東升拿著一個瓶子來到男子F的面前。
“你認為藥物能讓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對你言聽計從嗎?”明東升的語氣中帶著學生向老師請教般的好奇。
“我的意思是,對下達的命令如機器般無條件地執行,無論是否可以完成。”
對于這個問題,男子F也早有答案。他知道,明東升希望從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類似催眠的功效嗎?”男子F問道。
“不,應該說更高于催眠,無視人的本能,無視人的意志,一旦接受命令便貫徹到底,無法反抗,無法質疑。”
這是男子F從明東升這里接受的第二個研究課題。
他把明東升帶來的瓶子中所裝的藥劑稱為A藥劑。
他并沒有以精神正常的人來作為實驗的對象,男子F認為,精神的世界就如同一道平靜的溪流,在生活所經歷的一切都如同許許多多細小的分支,不斷地匯集在一起,朝著一條平坦和緩的未知的道路徐徐前進著。
可一旦某一天,生活中的某一件事突然如怒濤般出現,原本平靜的溪流,也將受其影響而變得巨浪滔天。
讓巨大的情緒洪流瘋狂沖擊平靜的精神世界,這便是男子F這五年里對“實驗品”所做的一切。其結果便是上百名精神病患者的誕生。
如今,男子F的做法卻需要不小的改變。
把人以往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的精神溪流徹底地堵截起來,不讓任何一絲過去的記憶流向未來。在純白的精神世界里,引進一道道灰色的意志,匯集成一個全新的人格。
男子F最初的構想,便是在人體中創造出一個全新人格,并將原有的第一人格徹底抹殺。
而產生第二人格,精神病患者比尋常人更加簡單。
A藥劑,便是男子F新人格實驗中的催化劑。
可惜的是,效果并不顯著。而實驗的失敗使原先的精神病患者變得更加瘋狂。
男子F反映了A藥劑的不足之處,兩個月后,明東升送來了另一種藥劑。
B藥劑。
同樣的失敗品。
不同的是,B藥劑成功讓一位精神病患者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而實驗的失敗之處,便是該患者最終“殺掉了”第二人格。
C藥劑、D藥劑、E藥劑、F藥劑、G藥劑。
此后的二十多年,男子F的實驗毫不間斷地進行著。期間,也曾出現過幾個讓男子F吃驚的研究成果,但均與實驗的初衷相違背。
另一方面,明東升對這個實驗的進度不甚過問,只要男子F開始對藥劑的作用提出質疑,半年之內明東升又會引進新的藥劑,然后靜待實驗的結果。
似乎,明東升不在意讓自己的孫子,或者孫子的孫子來享用這份實驗的果實。
實驗就這樣循序漸進著,綠意療養院也漸漸開始對外開放,繁忙時期,住院人數曾達到三百人之多。而所有的醫務人員,均出自明東升的勢力范圍之內。
最后,G藥劑的價值也在一場又一場的實驗中消耗殆盡。
一個月后,跟隨明東升而來的除了H號藥劑,還有他的小兒子——明宿。
他是以實驗參與者的身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