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杰新夜醒來看到昨日的新室友已經不在時，他沒能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就是一個對除了魔法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保持這樣冷淡甚至于冷漠的人。

其實巫師界中很多這樣的人，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令他的室友感到不解的是，這家伙明明對什么都毫無興趣，還有著一副說話見解刻薄毒辣的要死的嘴巴，卻總是露出一副找不出任何破綻笑容來討人親近，用米莉背地的一句吐槽話來說就是：“那是一個有著一張說不出為什么但是就是很想給他一拳的笑容的家伙。”唐杰的室友們都懷疑這笑容代表著暗夜世界“最深層次的虛偽”，但也知道他的笑容就是他最好的面具——畢竟誰不喜歡被笑臉相待呢？

可新來的那個不知道。

以至于當葉曉再一次返校時候，在虛無城堡樓下的轉角口遇到唐杰站在那非常詫異，前者注意到后者站那里是在等什么人，但葉曉沒想到那個人就是他。唐杰一眼看到了葉曉，迎了上去，笑著說道：

“嗨，我的新室友，我在這等你可有一會兒了。”

葉曉有些受寵若驚回道：“怎么了，唐杰，有什么事找我嗎？”

“嗯，教授派我來做你的新生輔導工作，葉曉，你今天可是有的忙的。”

“……”

所以，在唐杰隱瞞了是他主動去找教授要求幫助新同學兼新室友的事實之后，前者帶著后者逛遍了整個學院城堡，除了那些禁忌的房間和角落外，有自習室，教室，辦公室等等，值得一提的是據唐杰所說，城堡并沒有專門設置擺放圖書的房間，書籍隨處可見。但真正意義上的圖書館，也就是富含藏書以及每個人身處其中都自然而然會保持安靜的那個地方——

正是在虛無殿內，吃飯聚會的地方后門過去，有著一個魔法獨立架構的空間。

正如第一任校長在那里門口設置的一塊標語一樣：

“這里是世界上最為平等和最不近人情的地方。”

近幾十年，出于對安全的考慮和對知識獲取的嚴謹，圖書館被管控的越來越嚴，學生們只能帶在一二層閱讀不被限制的書籍，而更多包含禁忌的書則被搬到了三層或者四層——那里屬于教授和有特權的學生呆的地方，至于五層樓嘛，鬼才知道里面有什么。

談及圖書館和魔法知識的時候，唐杰總是表現得興致勃勃，他絲毫不掩飾對于圖書館三樓及以上的好奇和野望，這點讓葉曉印象非常之深刻。除此之外，葉曉還止不住要為今天的課程煩惱——他不僅要上四年級的課程，還要上一年級的課程，而最關鍵的是這里的人似乎對同時學習高級理論和基礎架構沒有任何意見，唐杰講到葉曉今天要去哪個班上什么課的時候還用一種非常認可的語氣說。

“真是瘋了……”葉曉無語地想到。

很快，他們就分手了。每夜的課程都在24點又或者說是0點開始，而葉曉返校的準確時間是23點10分，至于今夜嘛，上半夜并沒有高年級的課程，但葉曉還得上低年級的課，然后在下半夜迎來他又一次高階課程的洗禮。而唐杰則可以優哉游哉地逛回公寓生活街，甚至于去別人公寓那坐坐玩玩。

當午夜0點的鐘聲響起，學生們早已正襟危坐地坐在教室里，此時的葉曉正在二層的201教室上課。即便前者盡可能地低調，已經是踩著鈴聲走后門進去，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但他還是被別的學生注意到——因為即便在虛無這個不時就有插班旁聽或者補課重修的學院里，一個看上去就不是同齡段的學生坐在一年級魔法知識普及這種根本沒必要多上的課實在是太顯眼了。

臺上的老師是個禿頂的老頭，他不僅注意到試圖低調的葉曉，還把他指認了出來，只聽他滿臉笑容地說道：“好好好，各位同學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跟你們一樣剛來到這里的新同學。”說完便對著最后排的葉曉揮了揮手，邀請后者上到講臺上來。沒辦法，葉曉只好勉強地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講臺前。老頭靈巧地讓了一步，什么也沒說，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葉曉有些無奈。

“大家好，我叫葉曉，是新來的插班生，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看著講臺下一群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少女議論紛紛，葉曉更加無奈了，面前的所謂同學都是群孩子，甚至于可能很多未滿十八周歲。毫無疑問，他感受相互間有年齡的代溝和落差。

一旁的老頭作為老師站了出來，只不過仍是保持著熱烈鼓掌，并說道：“這可是你們的學長，盡管他現在還在跟你們一塊學習著魔法基礎。但我相信！有一天，你們的學長會成為虛無的驕傲，所以你們也是！”接著老頭在掌聲中悄悄對葉曉說道：“你可會成為學校又一大名人的。記得下課跟我辦公室。”葉曉此時還有些莫名其妙。但在接下來的日子，當他上了各式各樣的課程后，他知道那天的老頭為什么會那么說了——

因為他是高年級的插班生，低年級的同班學長，乃至于雖然沒有明說大家都推測到的風蝶身份，葉曉在虛無學校很快就成了一個大名人。

葉曉的每個第一堂課都會有自我介紹，每一堂課后同學們都會看著教授老師給葉曉帶去辦公室開小差，更關鍵的是他的風蝶身份猶如新鮮的蛋糕甜點，一下子收獲了所有人的注意和興趣，而上一只風蝶的出現已經是差不多兩年前的事了。

眾多課程中的大多數同學都好奇他那邊世界的生活，這不同于那天唐杰帶他認路旁敲側擊的提問，這些都是精心預謀認真準備過的問題，以至于搞得葉曉很多都根本都答不上來——最多的就是物理化學方面的知識，還有少數人文政治，也有不少提到了科技發展的相關問題：

“為什么你們那邊最熱的地方不在赤道？”“聽說你們那都不能活到八十歲？”“矮身材的父母會生出高個子的子女嗎？”“那個叫手機的東西是不是很危險？”……

剛開始葉曉還對這些同學對自己那個世界的了解程度感到震驚，后來就有些麻木了。但麻木之余，葉曉也不禁有些疑惑為什么他們對自己那個世界這么的了解——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危機意識者和懷疑主義者。

而另外的一些情況，則無非是老師們叫他去看一些相關課程的書籍，叮囑他有什么學習上的問題有多來提問。問題是又一個令葉曉困惑的情況出現了，絕大多數老師都是嚴肅叮囑催促他抓緊學習，多看書，并沒有叫他鞏固基礎穩打穩扎什么的，甚至于最好把本來世界的那些雜務都拋棄掉全力學習，而且都明確提及魔法用于戰斗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這讓葉曉對老師教授們怕落后進度跟不上同班同學學習情況之外的原因有了懷疑和猜測，他覺得似乎有什么危險在等著他。

危險倒是沒出現。但又有了很多新情況。

這其中不僅僅是許多基礎書籍很多地方葉曉看不懂，還在于他去請教教授們相關理論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觀點也各執一詞，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見解。搞得葉曉頭都大了。最后還是跟佩妮討論起來的時候，后者笑哈哈地說道：

“其實魔法最基礎的理論依據并不一致，這也就導致了很多人認同的相關理論并不相同。但是魔法學校正是包容解決這種問題的地方，因為每個魔法學校都會設定一種理論作為最基礎的理論知識。正如我們學校選擇的就是廣為人知的‘虛無’理論，你還不知道這些正常，因為這些是在校長上的‘虛無導論課’才有的，而校長又出差不在學校了，所以…….”

葉曉盡管聽后釋然許多，卻不免好奇‘虛無’理論到底是什么，似乎不解決這個基礎理論的問題，很多書籍的許多地方他都不能解決。而除此之外，他對上這門課而且還招收他進來的校長有了更多的好奇心，葉曉清楚地記得佩妮剛才說的是校長又出差了，顯然這個校長經常外出不在學校，那他又是怎么注意到自己并招收自己的呢？

這些疑惑還沒能解答，麻煩的情況又出現了，其實是葉曉多少能隱約預料到的。

那就發生在葉曉正式上課的第五夜，上半夜課程結束后中間吃飯的時間點，情況非常非常的復雜，就像那夜明月照耀下的萬千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