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局勢到底怎么樣來應對？

在場的幾個步兵指揮官和各自手下的參謀們各持己見，有主張死守城內，等待第三集團軍增援的；還有主張撤出城內，保存有生力量，待來日再行反攻之策的。

諾曼的火爆脾氣一上來，堅決主張死守。

卡塔奧城剛回到瓦爾卡手里一天就要被迫再吐出去，怎么對得起那些在反擊戰中死去的戰士們？這種窩囊仗傳開來不怕民眾對軍隊喪失信心嗎？

話音剛落，在反擊戰中擔任首輪進攻，也是傷亡最慘重的551團長提出了反對意見。暫且拋開士兵傷亡的問題不談，光彈藥的數量也是個大問題，基層部隊彈藥已經快見底了。打完反擊戰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補充一下彈藥，后勤方面已經被塞羅比亞軍隊切斷了。這種彈盡糧絕的仗要自己怎么打？難不成要手下的士兵們拿著沒有子彈的木棍上戰場嗎？

為了減少步兵傷亡，及早拿下卡塔奧城，炮兵用海量的炮彈強行在卡塔奧西南角城墻上鑿出來出來一個大口子，只是用沙袋簡單填補了一下，完全修復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物力。目前對于進攻的敵軍數量一無所知，就現在的情況可以推斷，這次參與進攻的塞羅比亞部隊最起碼有一個整編軍以上。一旦對方兵臨城下，圍住卡塔奧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在座的各位指揮官都能想象得到。

那將會是一場慘烈的戰役。

就算是騎士也不能在這種大規模集團作戰中保證全身而退。騎士憑借騎士鎧甲，被冠以陸戰之王的稱號，在出現的前一百多年時間里從橫戰場無敵手。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之后漫長的六百年時間里，對付騎鎧的方法層出不窮。其中發展體系最完整，同時也是最有效的就是騎士獵殺小隊。

騎士獵殺小隊從低到高分為七個級別：六級，五級，四級，三級，二級，一級，以及專門針對各個騎士王級別的超一級獵殺小隊。

根據敵軍騎士規模，步兵部隊會配備數量和級別不等的騎士獵殺小隊，配備專門對付騎鎧外掛裝甲的反裝甲武器和對騎鎧武器，力求在戰場上重創騎士的有生力量。在戰場上騎鎧被擊穿外掛裝甲后，脆弱的主引擎和滿載極度易燃易爆的重油的油罐都是它最致命的弱點，普通的槍彈就能解決失去外掛裝甲保護的騎鎧。

瓦爾卡聯邦因為重工業并不發達，在重武器方面跟有著軍事工業發達的卡爾卡洛帝國當靠山的塞羅比亞公國根本不能比，在場五個步兵團，一個混編師的兵力，竟然湊不出一個像樣的四級騎士獵殺小隊。就連自己這邊的騎士鎧甲，還是五年前從漢弗萊王國進口的，二十年前的老東西。

瓦爾卡的騎士鎧甲都是進口漢弗萊王國科嘉娜兵工廠制造的M79代制式騎士鎧甲。由大名鼎鼎的設計大師科嘉娜夫人在她67歲時親自設計的五款制式騎鎧，于雅赫歷879年7月定稿。經過三年的實地調試和不斷修改之后，于882年4月正式投入生產線。由于它們設計簡單，便于維修，同時性能和火力也不輸其他型號的騎士鎧甲，受到了廣泛好評，所以直到現在還是漢弗萊王國騎士的主流騎鎧。

瓦爾卡聯邦進口的騎士鎧甲就是當年從生產線上下來的第一批騎士鎧甲，雖然維修保養的不錯，很多地方也都進行了翻新和更換，但是內骨骼和動力系統這些關鍵部分還都是原裝，已經使用了二十年之久。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諾曼上校如果還是想打這一仗，那我還只能服從命令了。”

痛陳利弊之后，551團團長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諾曼，冷靜點。現在不是你發脾氣的時候。”迪恩開口，“他說的沒錯，這一仗要是硬打死守，估計沒幾個能活著下戰場的，卡塔奧照樣還是要丟。聽我這個老哥一句勸，撤吧。”

諾曼想反駁，被迪恩抬手擋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掩體之外依舊炮聲隆隆，迪恩臉色不變，語重心長，“在場有幾個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國土拱手送給敵人的？一寸國土一寸金，我們腳下踩著的可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財產啊！”

“是，你不怕死，難道我迪恩就是貪生怕死的人嗎？聯邦的士兵是為了邦國的繁榮昌盛，和平穩定而存在的。如果說只取我一人的性命就能守住卡塔奧，保住東部防線不失的話，我頸上這顆人頭隨便誰，取走便是。我迪恩絕無半句怨言！”

“可是不行啊，諾曼。我是邦國的騎士團長，死我一人不足惜，可是我手下的騎士們呢？剩下的士兵們呢？他們怎么辦？這場仗需要的不是犧牲者，因為犧牲者已經太多太多了。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讓這些邦國士兵們活下去的指揮官。只有讓他們活下去，才能說以后如何如何；他們活下去，才能給那些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恥，重新奪回屬于我們的土地！”

不知何時，外面的炮聲漸漸停歇了下來。

迪恩不得不說品性雖然談不上有多好，但確實是個合格的指揮官。他的一席話有理有據，從國家大義和全局出發，讓所有主張死守的軍官和參謀也為之點頭。

冷靜下來細想，現階段最好的辦法確實是撤退。諾曼·布萊恩何嘗不清楚這一點，可心里這口氣就是咽不下去，再加上下午547團四營長鬧得那一出讓他面子也上掛不住。

現在迪恩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也就順坡下驢，默認了迪恩的話。

“通知所有部隊，所有步兵團帶著傷員和即刻自向后方1052補給站方向撤退，第二騎士團掩護撤退部隊，第一騎士團負責斷后，阻擊敵人的先頭部隊！”

“所有不必要物品全部拋棄；彈藥，燃油能帶走的全部帶走，帶不走的全部毀掉！”

“火炮，坦克，”迪恩咬咬牙，“能開走的開走，實在帶不走的，全給我炸了！塞羅比亞人除了一堆廢鐵，什么都別想拿到！”

“快去！”

“是，上校！”一直在門口待命的幾個傳令兵鉆出地道。

迪恩交代完之后，臉色鐵青。

這種仗打得確實憋屈。被人家摁在地上打還不敢還手，擱誰身上誰心里都不痛快。

為了減輕部隊的負擔，只能把那些在戰斗中受傷還沒來得及修復的坦克和自行火炮炸掉。迪恩在下這道命令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那都是金燦燦的金幣堆出來的東西啊！

可是沒辦法啊，現在手頭上沒有多余的零件，時間上也根本來不及了，只能狠下心來把它們全炸掉。

如同雨點般落入城內的炮彈摧毀了它們落點周圍的一切，建筑，坦克，營地，整個城內面目全非。隨處可見冒煙的彈坑，燒毀的帳篷；在熊熊在炮擊中被擊毀的坦克只剩下一個鐵殼子還燃燒。

撤退的命令很快傳遍了整個卡塔奧城。

第一騎士團的任務是死守住卡塔奧城，阻擊敵人正面部隊，吸引火力，為后方大部隊轉移撤離創造時間和機會。

時間最少到明天日出之時為止。

接到命令之后，安娜把騎鎧熄了火，直接找上了第二騎士團的突擊騎士營營長，要走了他們所有的零件和彈藥補給，還有多余的外掛裝甲和重油。對于自己撤退打阻擊掩護的戰友，第二騎士團的突擊營長沒有半分吝嗇，手里有的存貨全給了安娜。可就算有了這些東西，這一仗注定還是很艱難。

要在敵我火力差異巨大，敵我人數差異巨大，敵我裝備差異巨大的情況堅守接近五個小時，對于有著陸戰之王稱號的騎士來說也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查理，”安娜在重新坐進駕駛艙以后沒有第一時間開動騎鎧，而是敲敲駕駛艙后面的鋼板，“其它的警衛員還有第一騎士團的非作戰部分已經跟著大部隊向后撤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少校，您是營長，我是您的直屬警衛員，”查理的聲音穿過鋼板顯得有點怪異，“自然是您在哪我就在哪。本來就想跟塞羅比亞人好好打上一場的，可惜沒輪到我。現在好的機會就擺在面前，這可不是什么時候想碰就能碰的上的。”

查理現在渾身上下都在發抖。不是害怕，而是過度的興奮造成的。他感覺身體里每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舒暢。

終于有機會給自己連隊的一百多條人命報仇了！

“你在這，很有可能……會死。”安娜猶豫半天，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跟查理幾天相處下來，讓她對查理沒有了當初的怨氣。在不知不覺中，查理任勞任怨態度的和勤勤懇懇的工作，還有平日里傻乎乎的表情讓安娜心中對這個沒什么心機的傻小子產生了些許的好感。

她現在竟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這個傻小子在自己面前死掉。

這跟幾天前招查理來自己手下時咬牙切齒的態度截然不同，這種心態上變化就連安娜自己也沒察覺到。

“死？”查理原本坐在緊急維修座上，聽見這話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解開，跟猴子一樣從騎鎧里爬出來。

查理就站在安娜的突擊騎鎧的面前，瘦弱單薄，不算魁梧的身軀，跟彎腰單膝跪下來依舊三米多高，渾身上下裹在鋼鐵之中的巨大騎士鎧甲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少校，是人都會死，區別只是死在哪里。”

“我，查理·伊恩·漢密爾頓，要死的話早就該死在幾天之前的伏擊里了。可是我沒有。”

“我的戰友，我的連長，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倒下去。”

“我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我沒把身上背著的所有血債算清之前，我不能死。

“每一條人命，每一筆血債，我都要塞羅比亞人，用血來還！”

查理越說越激動，到最后雙目通紅，咆哮出聲。

安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查理，在印象中他就是一個木木楞楞，話不多，臉上只有一種傻乎乎表情的傻小子。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查理竟讓在騎鎧駕駛艙內俯視他的安娜心中產生了一種渺小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從來就沒認清過這個警衛員的真正面目。

“少校，現在我要去找點干架的家伙了，還請您保重。”

查理立正，向安娜敬禮。原本清爽的晚風帶來了周圍的硝煙味，卷起漫天火光。

良久，禮畢。查理轉身向后走去。

安娜張張嘴，竟發現自己一句阻攔他的話也說不出口。

要死……也不能這死，也不能死別人手里，你這條命可是我的！

在本少校沒玩夠之前，本少校不準你死！

瓦爾卡的步兵們在第二騎士團的掩護之下，有條不紊的開始向城外撤離。

東方遠處傳來嘹亮的塞羅比亞軍哨聲，第一波進攻正式開始了。

塞羅比亞步兵部隊向高大的卡塔奧城墻快速推進，城內熊熊的火光就是夜晚最好的目標。

城內的步兵撤離速度很快，在城外敵人還有四百多米的時候，最后一支瓦爾卡步兵營撤出了卡塔奧城。卡塔奧成為了一座空城。現在全靠第一騎士團的六百架騎鎧來為六千余人的大部隊斷后。

胖子團長迪恩沒有跟著大部隊一起撤離，而是選擇留下來指揮騎士團。這倒是讓安娜對他的印象有了些許的改觀。

在迪恩的指揮之下，騎士們排好陣型，以最基本的一重裝一火炮一守護陣型為單位，分散隱蔽在城內的廢墟里。突擊騎士和斥候騎士機動作戰，每三架騎鎧為一個戰斗單位，聽候營長指揮，自由作戰。

城外的敵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三架伏在城頭上的斥候騎士負責監視敵軍先頭部隊的進度。他們的任務是向后方的火炮騎士報告敵人的距離和位置。

安娜握緊了手里的操縱桿，手心里略微潮濕。大戰將至，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

不過查理到底去哪了？自從他離開以后，安娜再沒見到他的身影。

不會是跟著大部隊后撤了吧？不過那樣最好，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而已，在這種時候，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安娜的腦海里就被安娜自己給否定了。

撤退是他最好的選擇，這樣他就安全了，我也不用再擔心他了。

哎？我為什么要擔心他？他死活跟我有什么關系？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警衛員而已，還那么粗魯，一點都不知道禮數是什么。

查理拿著勺子喂她吃飯的一幕忽然出現在安娜腦海里，她的臉頰有點發燒。

我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所有人注意，敵人先頭部隊距離城墻還有三百米。”迪恩的聲音拉回了安娜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思緒。她趕緊拍拍臉頰，讓自己凝神于眼前。

斥候騎鎧鐵鉤般的手指嵌進城墻里，把自己牢牢掛在上面。一個斥候騎士打出燈光信號，燈管閃爍三下，示意敵人還有三百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已經進入到了雙方步槍的有效殺傷范圍之內，塞羅比亞人放慢了行進速度，以防被瓦爾卡人偷襲，打亂自己的陣型。同時，坦克開始往上壓，步坦協同作戰，借助坦克為掩體，重新恢復原有的前進速度。

M79火炮騎士的有效射程在了六千米左右，為了節約彈藥，茉莉下令讓敵人推到足夠近的距離時再開火。

斥候騎士再次發來信號，敵人的先頭部隊距離城墻還有兩百米的距離。

城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身后騎士鎧甲上的重油引擎隱隱的運轉聲。所有人都在等著指揮官的開火信號。騎鎧腰間的排氣管吐著致密的灰煙，發出嘶嘶的聲響。

燈光再次閃爍，塞羅比亞人距離城墻只有一百米了。

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城外正在前進的塞羅比亞士兵中一個身穿軍官服的人應聲倒地。

這槍聲只要是瓦爾卡這邊的士兵都很熟悉，那是英達m900步槍的聲音。

查理！

安娜星眸閃過一絲詫異。

“火炮彈幕，一次攻擊！放！”茉莉嬌聲喝道。

敵人進入自己這邊的最佳攻擊距離，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茉莉話音尚未落，一百二十架火炮騎士鎧甲背后的主炮次序開火，一枚枚炮彈在天空劃過道道完美的弧線，飛向城墻外驚慌失措的塞羅比亞士兵群。

高爆彈在密集的人群里炸開了花，高溫和四散飛濺的彈片瞬間奪走了周圍塞羅比亞士兵的生命，燒焦的土塊混合著人的肢體碎片被氣浪高高拋起。三架倒霉的坦克直接炸開了花，坦克里的炮彈也被引爆，清出了一大片空檔，被炸傷的人抱著傷口在地上呻吟。可是空檔很快就被身后的塞羅比亞士兵和坦克補了上來。

這次炮擊彈幕收效不錯，但是遭受到炮火攻擊的塞羅比亞士兵沒有被嚇破膽。塞羅比亞以軍武立國，軍事素質自然不是一般的好。士兵們在短暫的慌張過后，很快恢復了鎮定。戰友們的鮮血和尸體沒有讓他們退縮，反而更激發了他們的兇性。

這次上面給的是死命令，一個小時之內拿不下卡塔奧城，指揮官軍法處置。就連指揮官都親自上陣督戰，一旦發現退縮者，直接就地槍決。

查理此刻就在城墻墻頭上，就地取材，用城墻上的沙袋作為掩體，向著塞羅比亞人放冷槍。他手里的英達m900每一次開火，必定有一個塞羅比亞人應聲倒地。光線昏暗的夜晚絲毫不影響查理的視野，憑借著月光和周圍微弱的火光，他牢牢套死每一個被他鎖定的敵軍軍官，然后扣動扳機，送他下地獄。

塞羅比亞軍官反應很快，趁著查理打空彈倉里的子彈換彈的空檔，軍官們紛紛混進隊伍之中，不再冒頭指揮。等著查理上好子彈之后發現被自己當做首要目標的軍官基本上全都找不到影子了。

很好，軍官不露頭是吧？誰露頭打誰！

查理也不再過多挑剔，直接略一瞄準就是一槍，一個沖的太過靠前的塞羅比亞士兵一頭栽倒在血泊中。

個人的力量在大軍面前還是顯得太過蒼白無力。雖然查理已經很努力的在給塞羅比亞人點名，還是阻擋不住塞羅比亞士兵前進的步伐。當塞羅比亞軍隊接近城墻之后，查理就沒辦法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射擊了。不少塞羅比亞士兵開始有序還擊，密集的集體射擊壓的查理頭都不敢抬，四周全是呼嘯而過的流彈，逼迫得查理不得不打兩槍就換一個地方。

一架坦克忽然在城外停了下來，車身向右微微傾斜，位于車身側方的左主炮炮口抬起。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查理所在的城墻。

“把他給我轟下來！”坦克車長喊道。

“是，長官！”左炮手回應道，“裝填手，上彈！”

“炮彈裝填！”裝填手高聲喊道。

查理根本沒有注意到戰場上有一輛坦克已經盯上了自己。坦克黑洞洞的炮口遙遙指向查理所在的位置。

“全車注意！全車注意！左側主炮裝填完畢！”左炮手喊道，“瞄準完畢，請指示！”

“開火！”車長一聲令下。

“全車注意！全車注意！左側主炮開火！”左炮手重復一遍，帶上耳塞，用力扳動擊發壓桿。

“臥槽！”查理調轉槍口，看見一架雅加級坦克的左側主炮正對準自己。沒時間留給自己思考了，查理直接爬起身來，從接近二十米的城墻上向后方縱身一躍，緊接著，身后的城墻被炮彈轟擊的碎石亂飛。他在空中張開雙臂，雙腿并攏，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直直墜入城墻附近的一個鐵皮的大型開放式水箱里，濺起大片水花。

“查理……”在騎士鎧甲里的安娜張口愕然，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涌上心頭。

不會，他不會就這么死的。

查理在自己面前咆哮出聲的樣子還浮現在自己眼前。在彼時他的眼中，滿是瘋狂與憤怒。

“少校，是人都會死，區別只是死在哪里。”

“我，查理·伊恩·漢密爾頓，要死的話早就該死在幾天之前的伏擊里了。可是我沒有。”

“我的戰友，我的連長，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倒下去。”

“我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我沒把身上背著的所有血債算清之前，我不能死。”

“每一條人命，每一筆血債，我都要塞羅比亞人，用血來還！”

他說的每個字，都像一把錘子，重重砸在安娜的心上。

不可能！這個混蛋命硬的很，不可能死的！

他的命是我的，誰都不能拿走！不會，不會的……

“查理……”安娜微弱的聲音已經變了調，可她自己卻仍不自知。

對于居然有人敢于獨身抗衡大軍這個令人頗感意外的小小插曲，塞羅比亞軍隊沒有過多在意，直接長驅直入，進入了四敞大開的卡塔奧東門。

身處城中的迪恩站在城中一片依舊溫熱的廢墟中，遠遠地看著塞羅比亞人進入城門。他放下自己手里的雙筒望遠鏡，嘴角帶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現在，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