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烽火原中藏算計
書名: 元仙紀作者名: 自在青苔本章字數: 3244字更新時間: 2020-09-13 07:46:43
元龍連忙肥兔子一般小跑上前,只聽國君接著說道:“這位才俊,名叫元龍,乃是九越學宮史學院的助教,還請嚴司長好好照顧一二。”
“歐?助教?”嚴集瞥了元龍一眼,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大祭酒。大祭酒臉上卻是笑意盈盈,絲毫不見驚惶之色。嚴司長看不出異樣,瞇起眼睛問道:“鐘國君,你確定是這一位,不是其他助教,比如,姓黃的?”
聽完這話,鑒古司和天泰王國眾人都是心中懔然,廉司長心道:“好險,這戒律院果然了得,這般密事都沒逃過他們的耳目。”其實,他想多了,黃家的所作所為,在天泰王國上層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哪能瞞得了圣殿?
鐘國君鎮定自若,回道:“嚴司長玩笑了,這封賞之人早就內定了,這位元助教,乃是不二人選,寡人卻沒聽說過別的人選。”
嚴司長冷笑一聲:“那就由姜學士問幾個問題,考問一下可好?”接著又轉向元龍,說道:“小胖子,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若有什么隱情,盡可對我講來,本司為你做主。”
元龍可不相信這位會這么仗義,直接回道,“請學士大人考較”。
姜學士是個仔細人,他懷里掏出一本《北原譯書》,細細詢問書中內容。《北原譯書》耗費了元龍幾年心血,可以說每張每頁都印在元龍腦海之中,對姜學士的問題,元龍是對答如流。見難不住元龍,姜學士干脆跳出書本,開始考較怒族知識,文字、史實、靈法無所不包,而且越來越偏門,元龍回答起來也是越來越吃力。這番考較,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元龍被問的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考問結束,元龍環顧四周,卻見學宮眾位師長眼神極是詭異。
“糟了,看來是搞砸了,老子要完蛋!”元龍心中忍不住一沉,不料,姜學士卻點點頭說道:“這年輕人不錯,不光《北原譯書》內容精熟,對怒族其他支脈也知之甚深,當得起學士之位,當得起青年才俊的名號,云首座,九越學宮出了位大才呀。”
云大祭酒連忙謙虛幾句,出乎意料的是,嚴司長竟沒有質疑,可見姜學士身份必然相當超然。
“哈哈,好,好,好,我就說嘛,老嚴,姜學士這么嚴謹的人,都要夸贊,可見確實是青年才俊吧?”廉司長也強調了青年才俊這四個字。
“哼哼,別得意,這只是第一站,還有兩站在后面,不如定下封賞就啟程吧。”嚴司長顯然不認輸。
國君鐘海瀾也曉得這位嚴司長是出名的冷面人,說一不二,只得拿來地圖,當面劃定封賞領地:“按圣殿規矩,學士按伯爵規制劃定領地,民兩千人,田六千畝,可傳三代,所劃田地由圣殿在邊荒補償。如今,國中領地細碎,調出合適領地要費些時候,各位使者舟車勞頓,不如明日再說?“
嚴司長并不買賬,只說:“我看,就不必了吧,天泰王國廣闊的很,難道一處都沒有嘛?”
鐘海瀾一看這架勢,只得說道:“有倒是有一處,就是偏僻的些,就是北疆的烽火原。”
“烽火原?”元龍很是驚訝,心道:“這個封賞太過了吧?”
這烽火原,在天泰王國名聲不顯,但是作為學史的,元龍可是門清的很,這處地界,乃是王國北疆連接冰苔雪原的一條地峽,東西兩面臨海,與王國最大的草原云影草海相接,北面又有一條弧形山脈,將烽火原與冰苔雪原隔開。冰苔雪原是雪族人的領地,雪族是人族異變的分支,耐寒勇猛,大多生活跟烽火原隔海相望的凜風大陸,在東鴻大陸,唯有冰苔雪原才有出沒。雪族人信奉的是一位古老的神明—聆風冰神,不過,許是生存環境不同,雪族人從不踏出雪原一步。
烽火原北有高山相護,冬季不算苦寒,唯一不美的是,烽火原南部的一大半,是一處極為干旱的所在——血沙谷地。不知什么原因,這里滿地皆是紅褐色細沙,終年酷熱難耐,連盜匪都不敢輕易踏入。大風之時,揚起的血沙,宛若連天烽火一般,烽火正是得名于此。血沙谷地之北,山脈之南,東西二百里、南北四十里的長廊地帶,多有山嶺雪水灌溉的綠洲,據說有幾萬畝良田。這里算得上天泰王國抵在北疆牧人身后的一把利刃,天泰王國居然肯交出來?
有道是事有反常必為妖,元龍從不曾奢望得到一處肥碩的領地,聽了這封賞,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國君鐘海瀾指著地圖,大致講了講烽火原的情況,又將一沓文書遞給廉司長,廉司長隨意一翻,就轉給了嚴司長,嚴司長卻是認真翻閱起來。
元龍心中不安,就想找機會上前請辭,恰好看到秦祭酒正在給自己使眼色。元龍這才明白,這事恐怕另有乾坤。
嚴司長慢慢地翻閱文書,本就陰沉臉上,漸漸地烏云籠罩了起來。看完文書,嚴司長直勾勾盯著國君鐘海瀾,陰聲問道:“鐘國君,這文書怕是不對吧,血沙谷地是圣殿認定的廢土,近十五年的勘查文書在哪?烽火原十年前有三萬五千畝良田、牧場,如今只余八千畝牧場,一千畝山地,這是搞什么鬼?”
“嚴司長明鑒,這事就冤枉了,第一,勘查文書乃是功德院山河司所出,按例,天下廢土,三年一巡,勘察文書發各國留檔,近十五年沒有,就是沒收到啊。”
“這第二,三萬五千畝良田牧場,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近些年,受害蟲侵擾,只有八千畝牧場,一千畝山地尚存,如此大功,這封賞也是合適的。”國君鐘海瀾回道。
聽完解釋,嚴司長眼光更加滲人了,他咬著牙擠出一句話:“沒有收到勘察文書,如此大事,為何,不上報!?”
國君鐘海瀾沒有回答,又從近侍手中取過幾份文書,遞了過去。嚴司長伸手奪了過來,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每看一遍,眼色就愈加的犀利,這回,連元龍都感覺到了,澎湃的寒氣正從嚴司長身上涌出,嚴司長腳下竟然凝出了三尺方圓的一片白霜,整個大殿仿佛到了冬季。若非修行有成,加上身上皮肉肥厚,元龍只怕都受不了這刺骨寒意。天泰王國一位老供奉上前兩步,站到國君身旁,釋放出焰火的氣息,這才算驅散了這刺骨的酷寒。
元龍這算是看出來了,國君鐘海瀾根本就是在玩調虎離山之計。嚴司長是個嚴謹的人,遇到更緊要的事,哪還敢停留,當然是立即返回圣殿。元龍心道:“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子居然卷進了這種事情,這是找死的節奏嗎?”他肥膩的胖臉上忍不住就流下了滴滴冷汗,哪怕這大殿里寒氣未去。
許久,嚴司長才算壓住怒火,把文書遞給姜學士:“好一個調虎離山,血沙谷地之事,我會上報上去,想來查證不難,如果山河司弄虛作假,戒律院絕不姑息,如果是天泰王國作假,哼哼,戒律院也絕不姑息,本座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余下的事務,煩請姜學士費心,本司,就此告辭!”
說完,嚴司長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待到嚴司長遠去,姜學士才看了看手中的文書,其中三份乃是天泰王國發往山河司的公函,言稱沒有收到勘查文書,又有兩份乃是懇請勘察血沙谷地的文書,其中提到,烽火原赤背蟻泛濫成災,已侵蝕烽火原田土近三萬畝,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看完這些,姜學士也不免倒抽一口冷氣。
土地之事,素來是圣殿的要務。圣殿把天下土地分為六等,分別是靈地、沃土、田園、荒原、廢土、絕地。六等土地,靈地極少,專指那些生長靈樹、靈草的福地。沃土也是不多,大部分都被開辟為藥園。田園最為廣闊,乃是農民種植食糧蔬果的田地。荒原卻是貧瘠之地,不宜耕作,但也有農民開荒播種,多少有些收成。廢土則不然,這是寸草不生之地,凡人在廢土之中幾乎無法生存。至于絕地,那是連修行者進入都可能有去無回的地界。
烽火原所轄血沙谷地就是圣殿勘察定下的“廢土”,如今,這寸草不生的廢土,竟然衍生出赤背蟻這等異蟲,那就說明此地正在發生異變,如不加遏制,多年之后,這里恐怕要變成新的絕地。對烽火原而言,將是一場滅頂之災。好在赤背蟻這等異蟲喜熱畏寒,還沒有侵蝕地勢較高的山地,否則,這塊領地就是個巨坑。
元龍正在那胡思亂想,廉司長就和國君談妥了封賞之事,甚至簽押了封賞文書,這效率,直看得元龍目瞪口呆。
大事既成,國君鐘海瀾即安排大開宴席,鑒古司一行自無不可,姜學士也是半推半就,最后欣然入席,元龍也得以列座末席。一番觥籌交錯,圣殿使者大都不勝酒力,余下的行程就只能推遲了。席間,更發生一件怪事,姜學士對元龍大加褒獎,言稱元龍是幾十年不遇之奇才,若是修行者,必定引入戒律院任職。
曲終席散,眾人歸去,元龍卻被王宮侍衛引去有司具結文書,每到一處,都有官員上前攀談,尤其對他的私事頗感興趣,上到元家祖宗的功績,下到元龍平常看什么書。問來問去,元龍突然冒出個念頭:“這些人是在看女婿嗎?”想到這里,元龍不敢再留。幾經輾轉,從戶部出來的時候,已是日頭西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