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與歌(5)
- 破碎邊境
- 又沐清
- 2828字
- 2020-09-10 15:06:41
無窮無盡的烈焰充滿了房間,陸平原從一片灼熱中走向陸小然和陸小清,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有些驚慌的她們倆,如同天上的神明向人間的眾生投下輕描淡寫的一瞥,他的雙手觸碰到她倆肩膀的時候,火焰瞬間就攀上了她們的身軀,把她們淹沒在令人窒息的高溫中。
“哈哈,你看他,真的是很搞笑。”
烈焰中傳來滿是嘲諷的笑聲,這個火焰的王國如同摔在地上的鏡子,在極短的時間里崩碎,沒有留下一片碎片。
紅色的火光和灼人的高溫消失的無影無蹤。慢慢在陸平原的視線中清晰的陸小然和陸小清笑的花枝亂顫,互相扶著,免得自己笑到坐不穩摔到桌子底下,陸平原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面一點火星都沒有,他一直以來都是抓著兩團空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他的能力和天賦,在這個世界里完全沒有施展出來的機會,那雙空空如也的雙手此刻顯得是那么的無助和滑稽。
一股屈辱的感覺涌進他的心頭,剛剛他還是掌控著火焰的王者,在兩姐妹面前驕傲高冷的像是一位屠龍成功歸來的王子,現在他就是一個令人發笑的小丑,陸小清說的對,這的確是一場喜劇,而他不幸成為了這出喜劇里,供人取樂的可笑主角。
“如果把剛剛那段錄到手機里然后放給你自己看的話,我相信不需要我動手,你自己就會用那把匕首刺死你自己。”陸小清一直笑個不停,她指著陸平原,就好像在動物園里指著一個用滑稽的表演來逗樂觀眾的猩猩。
“表演結束了,觀眾要退場了,演員也該謝幕了,你求我的話,我會留給你給觀眾道別的時間的。”陸小然拿起那把匕首,抵在了陸平原胸口心臟的位置,“這出戲很不錯,不枉我花了那么多的時間和靈力來布置這個舞臺。”
“小清姐姐你喜歡這出戲嗎?”陸小然轉頭看了一眼陸小清,那眼神里包含了輕蔑、嘲笑、驕傲、諷刺等一切隨時能把陸平原推向黑暗深淵的情緒。
陸小然笑著點了點頭,“快結束吧,我們還得去醫院觀看另一場演出呢。”
陸平原雙眼失神,他的靈魂似乎已經變得支離破碎,慌忙地想從他的身體逃竄出去,想要逃離這份屈辱,但,它無處可逃,只能蜷縮在這個弱小的肉體軀殼里,等待著屠夫的宰殺,陸平原只覺得匕首從他胸口找到了一個很小的縫隙,然后從那道縫隙不斷深入,把那個很小的縫隙切割的越來越大,而他的血和生命從那個不斷變大的縫隙中流出,他感覺不到疼痛,他的神經已經完全麻木了,他只知道當那把匕首完全沒入他的胸口,他的血就會流盡,他的心臟會在徒勞的掙扎中慢慢停止跳動,然后他的生命也會隨之停止前行。
“忘了告訴你了。”陸小然松開了握住那把匕首的手,匕首插在陸平原的胸口上,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刀刃閃爍著冷寂的銀光,它徹底釘死了陸平原的精神,陸平原還沒死,但此刻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而無光,只有僵硬的肌肉還勉強支撐著他沒讓他倒下。
“今天死的可不止你一個哦,在醫院的那些人,在平溪谷的那些人,還有待在四象局啊、廠房啊、諭靈處的那些人全都會死,你可以等一下他們,然后和他們一起排隊去投胎,下輩子變成什么可說不好,像你這么沒腦子的會變成什么畜生呢,還真是讓人好奇啊。”陸小然說這段話的時候,先是很抱歉的語氣,好像真的是在為差點忘記告訴陸平原這些事而不好意思,然后又露出一副很可惜的表情顯得她為那些人的死亡而感到遺憾。
一滴血沿著匕首的刃流到刀柄處,然后“啪嗒”一聲砸在地上,在地板上開出一朵鮮艷的花,又像是一滴落入大海的雨滴,濺起一點無人知曉的浪花和來不及擴散出去就消失了的漣漪后,歸于那片巨大的平靜中,像是從來沒來過這片大海一樣。又是一滴血濺落,敲響了掛在他靈魂上的那個喪鐘,沒有聲音,卻震耳欲聾。
陸小然把匕首剩下的部分全部推進了陸平原的胸膛,陸平原眨了兩次眼之后,永遠地把自己沉寂在一片死白。
“你還敢說這把匕首殺不死你嗎?”陸小然把匕首拔出,帶出一串溫暖腥甜的血珠,濺在她的衣角上,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跡,一腳踢在陸平原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
“臟死了。”陸小然脫下染血的外套,把它揉成一坨丟在陸平原的臉上,然后把那把匕首拔出來,釘在了陸平原被衣服埋住的頭上。
醫院。
賀悠蘭和 趙長白同時從樓下跳下來,趙長白持劍逼開了少年,讓元銘柒免遭割喉,而少年在他身上的那一踹直接把他踹到完全失去意識。
賀悠蘭半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元銘柒抱在懷里,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一陣風就能把他的呼吸帶走,賀悠蘭不知道該怎么做,元銘柒已經傷痕累累,她不敢搖晃元銘柒的身體,這樣會加重元銘柒本來就很嚴重的傷勢,只能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她怕元銘柒一旦陷入深度昏迷就永遠不能醒過來了。
她嘗試著把靈力輸送給元銘柒,靈力能讓元銘柒近乎支離破碎的身體稍微自我修復一點點,可元銘柒身體表面就好像覆蓋著一層鐵板,那些靈氣根本無法進入他的體內,賀悠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喬娜和陸平原在就好了,喬娜對靈力的使用細致入微,一定有辦法把靈力輸送進入,而陸平原一看就是那種能想出辦法的人,可他倆,一個虛弱得像是秋天里枯黃的樹葉,一個不知道現在哪里,生死未卜。
“元銘柒,元銘柒。”賀悠蘭一遍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大概率是沒有用的,但她還是一直喊著,這是她能做的一切了。
突然,她看到元銘柒的眼皮動了一下,賀悠蘭很開心,她發現這樣做是有效果的,也許她這樣能讓元銘柒恢復一點意識,但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就夠了,她欣喜若狂地繼續喊著元銘柒的名字,她想到吳縈然還躺在病房里,情況很不明朗,是生是死都不好說,她雖然和躺在她懷里的這個男生才認識沒幾天,但她知道他是他的同伴,是一起面對險境的人,以后也會一起執行任務,哪怕沒有任務,也是可以一起出去吃飯喝咖啡的,她不想他也變得跟吳縈然一樣。
“元銘柒,元銘柒,你一定要醒過來。”在她不停地呼喊中,元銘柒眼皮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似乎馬上要睜開她的雙眼了,她驚喜地繼續呼喚著,她一定要看到元銘柒睜開眼睛。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個很簡單的行為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么,她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元銘柒就這么永遠地沉睡下去,于是當趙長白朝著她大吼的時候,或許是被她自己的聲音遮蓋住,或許是她一點也沒有分心,她完全沒有聽到趙長白的呼喊,她看到元銘柒的眼睛似乎即將裂開一天縫,她知道元銘柒也在努力,而他們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她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向趙長白,她沒想太多,她想讓趙長白知道元銘柒會醒過來的。
可她抬起頭的時候,她只看到趙長白那近乎絕望的臉和少年得意的笑容,還有幾個旋轉著飛速飛向她,已經要接近她身體的鋒利的冰輪,一道冰墻拔地,可留給她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冰墻瞬間被冰輪擊成了冰屑,四散飛揚,冰輪在她的眼里越來越大,最終填滿了她的瞳孔。
一潑鮮血灑在元銘柒的身上,賀悠蘭只覺得自己眼里的世界旋轉了起來,然后一片漆黑。她的身體還保持著抱著元銘柒的姿勢,一秒過后,她像是一棵被斧頭砍到和自己的根只剩一點連接的樹,頹然而無助無依地朝后倒去,只驚起了幾片雪花。
她身下的那一灘艷紅,在這片雪白的世界中,孤獨又格格不入,凜冽的寒風很快就吹散她身上留存的一點的溫暖,熱氣消散,眨眼間,她就變得和地上的冰雪一樣冰冷。